馬球會。
穀雨和白露一下車,便去尋找寧家人身影,生怕寧夫人一怒之下,捆了兩孩子去伯爵府鬧去。
在女使的指引下,寧秀錦坐在位置上,誠哥兒和意姐兒坐在另一側。
二人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故而都十分拘謹。
「哥哥,那邊有捶丸,我想玩。」意姐兒是個活潑性子,偽裝一時半刻可以,長時間下來就沒了耐心。
她拽著誠哥兒的衣袖,小聲哀求,沒去打擾寧秀錦,想來在家中,顧老夫人安排過了。
「哥哥,還有你最喜歡蹴鞠。」因興奮,意姐兒提高了聲音,「哥哥,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誠哥兒目光直勾勾盯著不遠處蹴鞠場地,嘴角微動,看樣子十分喜愛。
說來也是,不過是六七歲的年齡,正是貪玩的時候,哪裡能坐的住。
寧秀錦瞥了他們一眼,「你們去玩吧。」
看向她們身後跟隨的女使和小廝,她叮囑道,「你們好生照看哥兒和姐兒,若有閃失,定拿你們問罪。」
「是,少夫人。」女使和小廝齊齊行禮。
寧秀錦打發了礙眼的人兒,心情都順暢不少。
瞧著馬球賽場裡,騎在馬上,肆意揮舞球拐的世家嫡女們,十分羨慕,頓時起了和離的心思。
自古只有喪偶或者被休棄,尋常人家也沒幾個和離的,更何況勳爵人戶,斷然不會同意和離。
更別說,寧家還仰仗顧家,哪裡能允許她和離歸家。
要想和離難如登天,恐怕就是她死,顧家那群人也不會同意和離。
她自知此事急不得,需得慢慢計劃,當務之急先顧好眼前事。
陷入沉思中的她,完全沒注意不遠處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謝安慍拍了拍蕭珩的肩膀,挑了挑眉,忍不住調侃道。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循著目光望去,他不由嘖嘖,「好歹也是首富寧家嫡長女,顧炎的嫡妻,結果現在一雙六七歲大的兒女來伯爵府認親。」
蕭珩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品著酒。
謝安慍:「近日咱們京城裡最熱鬧的就是永興伯爵府了,這顧炎死了還不消停,不過倒也符合顧炎的性子,從小就會給咱們驚喜。」
蕭珩看向永興伯爵府牌子所在方向,意味不明笑了笑,「她還真重情重義。」
一陣吵鬧聲,打斷他思緒。
循聲音望去,兩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姑娘在爭吵,圍上來不少人。
「哎呦喂,你這死丫頭,竟然敢打我,真是混帳。」
女孩子一身華麗粉色衣裙,趾高氣昂道,「你是哪家姑娘,竟這般無教養?」
「永興伯爵府……嫡女。」意姐兒想了想,底氣不足道。
她不傻,若說出庶女身份,怕是會被眼前囂張跋扈的人欺負了去。
「什麼?永興伯爵府少夫人並無所處,何時多了個七八歲的女娃娃了?」
「不止有女娃娃,還有個更大的男娃娃咧。」
「永興伯爵府嫡子不是成親五年,剛成親就奉旨出征,結果還……」
「誰知道,可能寧大娘子膝下猶空,過繼族人的孩子吧。」
「你們當真不知?這兩個孩子是伯爵府死去的嫡子,在外養的外室所生,聽說沒娶寧大娘子時,二人就鬼混在一起,生了前頭的大哥哥,這女娃娃是後頭生的,算日子,怕是顧小爵爺出征前才懷上的。」
「姐姐這話可不行胡說。」
「我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嗎,我家姑奶奶同顧家有親,這事顧家捂得嚴實,也是聽庶出的幾位娘子念叨的。」
「今日還有件新鮮事,你們沒得消息嗎,寧大娘子將那外室納入府中,給抬成了良妾。」
「要我說,寧大娘子賢良淑德,心太善,對顧家無有不一,換做我,一個上不得台面的賤蹄子,直接尋個人牙子來發賣了去,省得眼不見心不煩。」
眾人議論紛紛,大多數都在譴責意姐兒身份。
意姐兒委屈的雙眼含淚,硬是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瞪著議論的幾位娘子。
「我阿娘是良妾,才不是賤蹄子,你們才是賤人,爛人。」
意姐兒拿起玩投壺的箭,直指這些婦人,怒罵道,「我阿娘謀劃多年,其實你們這群長舌婦能懂得。」
她發瘋似的拿著箭亂晃,把這些高門貴女給嚇壞了,紛紛躲閃。
「二妹妹。」誠哥兒出聲呵斥,「莫要胡言亂語,丟了伯爵府顏面。」
他牽著意姐兒離開人群,回到了寧秀錦身旁。
「大娘子,妹妹給您闖禍了,對不起,要是您心中有不快,就懲罰我吧。」
「都是小事,不足掛齒。」寧秀錦語氣溫和,「你們別拘謹著了,坐下來一塊看打馬球,若是想學,趕明我得空了,親自教你們。」
「多謝大娘子。」
兄妹二人異口同聲道謝,乖巧坐在一旁。
不遠處,白露和穀雨使出吃奶的力氣,堪堪能拉住寧夫人。
「你們兩個丫頭快放開,我親去找錦兒問清楚。」
任憑寧夫人如何掙扎,她們二人都不敢放手。
白露勸道,「夫人,姑娘心中有數,能應付的過來,而且姑娘已經有了全盤計劃,您貿然出手,只會給姑娘增添煩惱。」
穀雨趕忙附和道。
「是啊夫人,不過是庶子,庶女而已,不值當勞煩您出手,若日後姑娘有應付不來的地方,您在去伯爵府為姑娘討公道,咱也算占理。」
「今日,您要是動了這兩個孩子,咱們就是有天大的理,也得減三分,那孩子如今正得顧老夫人喜愛,她們要是鬧到老夫人面前。」
「到時候倒打一耙,吃虧得還是咱家姑娘,到時候怕是鈺哥兒的前途都給耽擱了。」
白露和穀雨你一言我一語,好說歹說總算把寧夫人勸下。
「看這兩個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怕是錦兒還沒過門的時候,那小娘子就和顧小爵爺有了首尾,這不是打我們寧家的臉嗎?」
寧夫人手中攥著帕子,恨恨地道。
同樣是當家主母,她比誰都清楚府中添個妾室的影響。
更何況顧炎已死,俞小娘仗著有兩個孩子傍身,豈不是要掀翻了天去。
錦兒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口氣她怎麼也咽不下。
白露幫寧夫人順著氣:「夫人莫要擔心,您聽聽今日這馬球會上,每家每戶都在議論俞小娘子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