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寧秀錦,儼然成了眾人眼中賢良淑德的代表。
寧秀錦身旁,誠哥兒和意姐兒坐了不過一時半刻,又動了玩樂的心思。
「哥哥,那邊有好多人,咱們也過去看看吧。」意姐兒望著不遠處玩投壺的名門貴女,心裡痒痒的。
「二妹妹,休得再胡鬧。」誠哥兒拉住意姐兒,猶豫地看著寧秀錦。
寧秀錦站起身來:「久坐的確無聊,你們若是喜歡投壺,我也同你們一塊去瞧瞧。」
「勞煩大娘子了。」
兄妹二人謝過寧秀錦,手拉著手跑向投壺場地。
寧秀錦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噙起冷笑。
不出所料,有了先前那一出,意姐兒還沒走到投壺場地,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果然是外室生的姑娘,沒有一點規矩。」
先前和意姐兒起了爭執的小姑娘傲慢的揚起頭,用下巴看著她。
意姐兒怯生生的退了一步,反駁道:「我阿娘進了伯爵府,不是外室,你才沒規矩呢。」
小姑娘頤指氣使地打量著意姐兒,哼了一聲:「進了伯爵府又算什麼,這輩子也只能是個庶出,還好意思冒充嫡女,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你閉嘴,我阿娘聰明得很,比你們這些賤人不知道高貴多少。」
意姐兒生了氣,手上沒輕沒重,一下便把小姑娘推倒在地。
「你這庶出的丫頭膽子真大,竟然敢推我大姐姐。」
看見小姑娘坐在地上起不來,意姐兒慌了神,伸手想去拉她,背後忽然挨了一腳。
她想也不想,轉身一拳打在說話的女孩子臉上,怒斥道:「你大姐姐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推不得,信不信我打死你們。」
爭吵聲引得世家嫡女紛紛圍了過來,見意姐兒動手,也衝上來對她拳打腳踢。
她們人多勢眾,意姐兒一時落了下風。
「不許打我二妹妹。」
誠哥兒看不得意姐兒受委屈,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這群貴女,他一動手,一旁玩投壺的幾個世家公子便也和他扭打在一起。
兩個孩子本就在鄉野長大,有的是力氣,這些嬌生慣養的孩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馬球場上一片混亂,各家的哥兒姐兒有被踢傷的,有被抓傷的。
寧秀錦遠遠望著這一切,直到女使和小廝一擁而上,把打成一團的孩子們分開。
「寧大娘子,你們永興伯爵府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這兩個孩子的親娘是小門小戶出身,沒有規矩,怎得伯爵府也不會教他們做人。」
「可憐我家姐兒,要是破了相,以後還怎麼嫁人?」
眾人將寧秀錦和兩個孩子團團圍住,氣勢洶洶地聲討著他們。
寧秀錦滿臉歉意,挨個和各家的娘子賠不是:「誠哥兒和意姐兒一直養在外頭,行為舉止難登大雅之堂,驚擾了諸位夫人,還請多多擔待,往後伯爵府一定嚴加教管。」
她低聲下氣,各家娘子卻並不買帳,恨不得剝了誠哥兒和意姐兒的皮。
意姐兒瑟瑟發抖,躲在寧秀錦身後,方才感覺到害怕。
寧秀錦卑躬屈膝道:「今日之事錯全在伯爵府,等我回去稟了老夫人,擇日和家中長輩一同登門賠禮道歉,諸位夫人莫要再為難兩個孩子。」
眾人聽了這話,有的息事寧人,有的仍不依不饒:「寧大娘子說得輕巧,到底是沒打在自家孩子身上,不曉得有多痛。」
聞言,眾人也連聲附和,有衝動的女使直接挽起袖子,一巴掌扇向意姐兒。
千鈞一髮之際,寧秀錦拽過意姐兒,護在了她身前,女使的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寧秀錦背上。
打人的女使沒想到寧秀錦會護著意姐兒,嚇得身子一軟,撞倒了一旁抱著娘子手臂哭哭啼啼的哥兒。
眾人慌忙去扶,一片慌亂之中,寧秀錦只顧著護住誠哥兒和意姐兒,不知被誰劃傷了臉,疼得齜牙咧嘴。
適才安靜下去的馬球場又亂成一團,打人的女使被帶了下去,眾人唯恐自家的子女再受傷,也紛紛散了。
事情鬧得這樣大,寧秀錦也不好繼續留在馬球場,讓隨行的女使和盛大娘子告了個罪,先行離開了。
馬車上,穀雨看著寧秀錦臉上的傷口,心疼不已:「少夫人就是心腸好,非要帶那兩個孩子出門,回去恐怕又要被老太太怪罪。」
寧秀錦笑道:「怕什麼,她總歸會雞蛋裡挑骨頭找我的不是,有了這道傷口,她也不好發作。」
在女使和小廝的護送下,寧秀錦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伯爵府,還沒回屋,顧老夫人就差人來請,許是已經聽說了馬球場上的事。
康壽堂。
顧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見到寧秀錦進來,面露不悅:「好端端地出府一回,就鬧成這個樣子,不光伯爵府臉上無光,誠哥兒和意姐兒也受了驚嚇。」
「秀錦,我讓你好生照料這兩個孩子,你卻不把我這老婆子的話放在眼裡,我不求你視兩個孩子為己出,只求你看在炎哥兒的分上護著他們。」
「你若是瞧著俞小娘進門,心裡不痛快,就只管衝著我來,兩個孩子又有什麼錯,你何苦拿他們撒氣。」
她言語中帶著呵斥的意味,看著寧秀錦的目光越發不滿。
誠哥兒和意姐兒頭一回在京城露面,就落下了不好的名聲,以後想要擠進京城貴人的圈子只怕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