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辦公區長廊道上。
顧南枝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數一步,忐忑不安走入了電梯廂。
一路走,一路費神思忖著,腦子亂成一窩粥。
人總是恐慌於未知,也不知道哥哥叫她所謂何事?
上了七十七樓,在前台做完簡單登記流程,來到那扇心心念念的桐木大門前站定,這是她第二次來到他的辦公室,愣了一愣,有些走神,片刻之後,才舉起手,緩緩叩響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進來。」
裡面傳來一把低沉清冽的男聲,她的心,無由來就跳了下。
快兩個星期沒見他,也不知道他怎樣,過得好不好,記得上次見面時,還是他送她回公司的路上,突然好緊張。
腳停留在門口幾度徘徊流連著,欲進非進。
裡頭人似乎對她很有耐心,慢慢在跟她磨合著,並不急於催趕她,大概過了有五分鐘,她才磨磨唧唧溫溫吞吞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入眼就是,一個面如冠玉,長相極為英俊的男人,正襟端坐在一張旋轉辦公椅伏案工作著,他身上的外套脫去,隨意搭放到一旁,寬肩窄腰的身材只穿著件熨燙服帖的白色襯衫,袖腕掀起兩節,領帶略微松解開來,莫名給人一種禁慾般的色氣。
她的心越跳越快,明明是心亂如麻、春心萌動的狀態,卻把僵硬掛到臉上,整個人顯得非常拘謹與勉強,哭喪般擠出一縷笑,問他「傅總,您找我有事?」
起先,男人的目光始終專注在電腦屏幕,並未看向她,直至那一聲傅總傳入他的耳膜,他才轉移視線,忽地抬起頭望向女人,沉聲道「你叫我什麼?」
那眼神如鷹一般銳利,極強的領地占有意識。
只需一眼,她頃刻棄械投降,乖乖改口喚他一聲「哥哥。」
他聽後,稜角分明的一張俊臉並無太多表情,只是簡單說了句「把門關上。」
反應遲鈍的顧南枝這時才醒覺,原來自己手還搭在門檻邊處,霎時間,她表情囧得尷尬,小聲哦了下,便又把門快速合攏上,木頭一樣站定在原地。
頭稍低,只敢呆呆瞧著地板,沒敢去看他。
他說「先過來坐下。」
她速瞄了眼他對面指定的一張座椅,心有排斥,執著不前,哆哆嗦嗦不肯走過去「哥哥……我……其實……我站這裡就……」
他神色一閃而過的不悅,第二次強調「我說先坐下。」
那語氣,竟比先前還要冷上三分,她怕他不高興,猛然閉上嘴,綿羊一樣走過去。
見她已坐下,他輕瞟她一眼,淡聲問「臉色怎麼那麼差,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
她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昨晚更是失眠一整夜,所以今天反應比較遲鈍,腦袋也不怎麼靈光,沒頭沒腦答「沒忙什麼。」
傅既琛聞言若有所思,垂眸重複著她那句沒忙什麼,忽而薄唇輕微勾起,繼而冷聲又道「既然沒忙什麼,為何不接我電話?」
她懵了一懵,心跳的頻率驟然就滯住,半句話都擠不出口「我……」
他受夠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截然放出狠話「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那一瞬,全身所有血液迅猛衝上頭顱頂端,她猶如一隻受傷的小鳥,停住所有飛翔的欲望,倏然就紅了眼眶,顫聲對他撒氣道「我沒撒謊!」
他神色仍舊平靜,並無波瀾,直接問她 「那你如實告訴我,為什麼要回來?」
她起先還不明白這句話所謂何意,愣了許久,待至明白過來後,身顫心抖,已慌得要命,快速垂下眼帘,避開他的眸光,過了一會,才緩住心神,想也不想,自己給自己壯膽,強硬回道「沒有為什麼,我是自由的,我想離開就離開,我想回來就回來。」
聲音擲地有聲,態度疏離且淡漠,又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倔強勁!
他聞言卻並不惱,只是嗤笑之,似乎早料到這番答案,輕哂道「是嗎?」
而後眼神逐漸變得冷冽且輕慢,侃侃談道「南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太極!你認識的人並不多,能說得上牽掛的更是一隻手就能數盡,我記得你以前曾說過,你最愛的人是你爸爸,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跑回來,單純只是想看看你媽過得好不好!」
剎那,她像個被抽去靈魂的布娃娃,上一秒還緊張兮兮,可到了下一秒,就變得麻木不仁,委屈道「哥哥,你為何要逼我?」
傅既琛眉宇陰鷙,不輕不重反駁她「是你先逼我的!」
空氣像是瞬間凝固住了,辦公室的一男一女就這麼幹巴巴,直愣愣,互相對望僵持了許久……
時間在分分秒秒中呼嘯而過,她頭痛欲裂,內心掙扎撕扯得厲害,像是有兩個人格在體內來回搏擊砍殺著,一個告訴她,從了吧!向他坦誠一切,然後開展一段屬於倆個人的幸福生活;另一個又告知她,哪有那麼容易,你們倆差太多了,有著太多無法橫跨的現實問題,你不配的!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驀地,女人原先怯懦懼怕的一雙美目,忽而變得極其冷靜且犀利,甚至還帶著種前所未有的決絕勁,未經他同意,倏然起身,揚起一雙腳步,逃也似地往門外飛奔離去。
他看見,勃然大怒!
反應卻比她還要迅速好幾分,在她起身之際,已離座上前,越過辦公桌,猛抓住她的肘下,一把將柔若無骨的她,強行扯進他可控範圍之內,更是逼迫她直視他的眼睛,低聲吼道「顧盼盼,你永遠只會選擇逃避。」
男人那種快要溢出眼眶的震怒感,截然讓她心神一顫,她突然覺得好害怕,又好委屈,好痛苦,頭腦已經撕裂得不成樣,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該說些什麼?只能失去理智一般,對他撒潑大喊發泄起來,哭訴道「那你想怎樣!我能選嗎?難道要我跑去陸家,直接對陸之柔說,我們以前談過的,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走了,我可以這樣說嗎?難道我說了,時間就能重來?所有人都能周全,不受到傷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