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麻子早溜進屋後的樹林裡去了。
翠珠摸出靴子裡的匕首,快速跟上去,還不忘鼓鼓囊囊的罵髒話。
木槿推開孫麻子家的大門,在裡面溜達了一圈才叫未央和少年進去。
「我去燒熱水,給小姐洗漱一下。」
少年跟在她身後:「木槿姐姐,你不去幫忙嗎?翠珠姐姐一個人行不行啊!」
木槿笑道:「沒有她抓不來的人!不過抓回來的是有氣兒的還是沒氣兒的就說不準了。看她心情。」
少年縮縮脖子。
心說,果然,本事大的人脾氣都臭。
他怕翠珠罵他,不敢往未央身邊湊,背著手去看孫麻子晾曬的藥材,卻在角落裡看到了滿滿幾罈子的蠍子蜈蚣蟾蜍等毒物。
他暗暗吐槽,這怕不是個蠱師吧?誰家神醫養這玩意啊!
未央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乖乖,幾天沒見,你跑到什麼窮鄉僻壤了?居然還是泥巴屋子,我空空就沒見過這麼窮的人家。」
又是空空!
未央翻個白眼:「這算還行的條件了好嘛!對了,你怎麼詐屍一樣,這幾天去哪兒了?」
「我碰到一個瓜統,跟他攀交情去了!跟著他吃了幾天瓜才回來。」
瓜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未央好奇:「吃的什麼瓜?」
「媽耶,震碎我的三觀啊!一個男的,他居然是個雙插頭!這還不是最炸裂的!
他和妻子一結婚,就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移到男小三名下了,就連家庭日常開銷也是以借款的名義從男小三那兒出帳。
他們倆男的做羞羞事被雙插頭的妻子抓了現行,倆人鬧離婚。打官司下來,這妻子還倒欠他們幾百萬。
最炸裂的是前幾天他們那兒公路坍塌,他被埋了。
乖乖!男小三那叫一個囂張,他居然拿出雙插頭的遺書,跟那妻子爭奪孩子撫養權。口口聲聲說我老公希望我來扶養他的孩子。」
未央根據上下文,猜出了「雙插頭」的意思,別說,還挺形象。
「哦,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
聽的出來空空很興奮。
難為她還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為自己做解釋,未央安靜的聽著。
「雙插頭的妻子自然不願意啊,誰知這男小三居然聯合雙插頭的父母把那妻子送進了看守所,哦,就是監牢。」
未央一拍桌子,罵一句:「一家子畜牲啊!太欺負人了!」
空空附和:「可不!真是氣煞我也!」
「你和那個瓜統就不能整治一下畜牲一家子嗎?」
空空嘆氣:「不行啊,我倆一個瓜統一個空間統,沒那實力!」
未央心想,原來你小子也幹不了啥嘛!她對空空的恐懼感瞬間降低,也跟著嘆氣。
空空道:「別灰心,我們倆去找個雷電統霉運統啥的,到時候搞搞他們!」
未央連忙道:「那你快去,別耽誤了,這一家子畜牲安生的活著是對天道的大不敬。」
「讓我歇一天,明兒就去。哎喲,不錯呀你,功德長了五十點,加油啊!」
未央好奇:「功德長了能幹啥?」
「能擴大你的空間。我也能住的更舒服一點。」
行吧。
看在她講八卦給自己解悶的份上,讓她住的舒服一點也是應該的。
未央一睜眼,就見木槿拎著一桶熱水在院子裡。
「小姐,快來,我澆水給你洗洗頭髮,再泡個腳。」
她這麼一說,未央感覺自己的頭皮真的好癢。
她們剛洗漱好,孫麻子就被翠珠推推搡搡的押了回來。
未央這會兒知道他為什麼叫孫麻子了。蓋因他臉上密密麻麻,長了一臉的斑。
這滿臉的斑倒有個好處,遮蓋了他的年齡。
未央問他:「聽說你醫術不錯?」
孫麻子一仰頭:「是,你沒聽錯!」
喲,挺狂嘛!
那就別怪咱戳你心窩子啊!
未央笑道:「那怎麼不給你自己祛祛斑呢?」
孫麻子突然暴躁:「不要提斑!不要提斑!不要跟老子提斑!」
翠珠踹了他一腳:「跟誰老子呢?」
孫麻子一縮脖子,老實了。
未央指指少年。
「你給他瞧瞧。」
那叫小鹿的少年很有眼色,立馬湊過去,遞上自己的手腕。
孫麻子悶著頭不理人。
翠珠威脅他:「麻溜點,否則把你種在後面的樹林裡,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能生根發芽了。」
孫麻子立馬摸住小鹿的脈搏。
「沒啥大問題,肺燥肝鬱,吃幾副藥,然後吃好喝好,多幹活兒。保准就好了。」
翠珠瞪眼:「去開方子抓藥啊!還要姑奶奶我教你做事嗎?」
孫麻子麻溜的去了。
翠珠撫了撫衣襟上的裂口,罵道:「跑個腿兒啊!白瞎了姑奶奶我的新衣裳!」
未央安撫她:「回去給你做兩套。」
翠珠這才眉開眼笑。
木槿擔憂:「小姐,這人……他靠譜嗎?」
靠不靠譜的,等小鹿喝上兩天藥就能窺見一二了。
現成的試藥童子不就在眼前嗎?
倉促間哪裡有現成的神醫?孫麻子在河間府名氣大倒是真的。
就算他不靠譜,咱還有靈泉水呢。
這幾天未央一直都在偷喝靈泉水,確實感覺精力好了不少,身體還有一種輕盈感。這玩意兒說不定真有用!
有孫麻子這個引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靈泉水餵給皇父。
哪怕靈泉水也沒用,至少她盡心了。
在皇父那裡也能留個好印象。
對付李禛和原台極,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皇權」。
所以皇父的印象分很重要!
未央笑道:「他在這一帶名氣挺大,應該有幾分真本事。」
等孫麻子抓好了藥,未央起身,道:「我爹爹腹痛難忍,還畏光,找了好些名醫也沒用,今日特地來請你出馬。」
孫麻子剛要搖頭,翠珠一個眼神過去,他立馬蔫了。
幾人快馬加鞭,夜間還要趕一會子路。就算這樣,木槿也會按時按點的替那叫小鹿的少年熬藥,並且一直追著人家問:「你感覺怎樣?這會子好點兒了嗎?」
連著問了兩天,少年看未央的眼神都變了。
那水汪汪的眼睛裡寫著大大的控訴:原來你拿我當藥人啊!枉我還當你是好人!
到了永固縣地界,未央終究扛不住,親自解釋:「你別多想啊,拿你試藥?屬實犯不上啊!我爹爹害的又不是和你一樣的病。你這點毛病,稍微厲害點的大夫都能治。」
小鹿默了默,輕聲道:「不管怎樣,我的病確實好多了,謝謝你。還有你給我祖父的銀子,也謝謝你。」
未央安排木槿送少年小鹿回家,她和翠珠帶著孫麻子繼續趕路。等她送回少年,再快馬加鞭上來就是。
算一算,她出來已有五天了。明兒才能趕回去,皇父還得再受一天疼呢!
未央心裡難安,恨不得插上翅膀。
上一世,她對皇父過於冷漠了些,希望這一世能彌補一點自己的遺憾。
——
到了宮裡,李禛果然還沒有回來。
大皇子請了僧道兩家在做驅邪法事。
三皇子往苗疆去請蠱師了。
皇帝如今不但腹痛驚厥怕光,還添了嗜睡的毛病。
太醫們束手無策,見未央率先帶回來個「神醫」,高興的不得了。
但願有用,他們的腦袋也就保住了。
大明宮裡,孫麻子在為皇帝診脈。
後宮裡,劉德妃和王淑妃已經得了消息。
孫麻子哪裡想得到找他治病的居然是皇帝!
他戰戰兢兢的把了脈,開了個方子,曹化淳親自拿給太醫院院正。
院正和同僚們研究了一番,蜈蚣蟑螂蛇膽等毒物用的有點多,他們沒這麼治過病,不知道行不行。
誰也不敢做這個主,怕給皇帝吃死了。
張閣老出主意:「要不請皇后娘娘來主持大局吧。」
向閣老反駁:「不妥!不妥!娘娘們又不懂醫術,能主持個什麼?」
劉閣老道:「向老是怕皇后娘娘擔責嗎?」
向閣老冷笑:「德妃娘娘一向受寵,要不請她和皇后娘娘一起來吧。」
既然要拉皇后下水,那不如大家一起吧。
反正他家皇后無子,也沒什麼可爭的,陛下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誰上位她都是太后。
幾位閣老還在爭論,未央看皇父實在疼的厲害,狠一狠心,冒著擔責的風險道:「就按這個方子熬藥!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萬歲爺受折磨。」
太醫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執行。
熙平帝砸了一個杯子,怒罵:「你們是……咳……想弒……咳……弒君不成!」
他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病的太厲害,語不成調……
未央急道:「快去啊,熬了藥先端個給我喝!我來試藥!」
不管這藥他們熬不熬,該表的忠心她要先表了。
熙平帝劇烈起伏的胸膛陡然一頓。
有人負責就好!
孔院正一疊聲的吩咐:「快去快去!按大公主說的辦!」
翠珠忙道:「殿下,婢子去幫忙吧。」
大家都知道她這是不放心,怕藥被有心人動了手腳。
反正在座的沒有歪心思,也就無所謂。
未央點頭:「去吧。」
太醫呼啦啦跟出去了好幾個。
未央剛鬆口氣,就聽一聲厲喝:「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