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人家會樂意麼
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嘴的話，蔚主任想否認也難以否認。
唯一的解決辦法，親自帶頭住到火腿腸分廠，親自參與巡夜。
以身作則的人，別人就沒法多嘴，普通職工的不滿情緒也能消除掉大部分。
可惜蔚主任的會議眾多，沒時間參與巡邏，現在的情況，只去那麼一小會兒是會被認為在惺惺作態。
蔚主任打落牙齒往裡吞是必然的了。
相反，在車間參加勞動的聶副主任、陳國棟科長等人差點要笑掉大牙。
蔚主任的人望大跌，他們這些廠里的老同志底氣可以更足了，更可以倚老賣老的反駁掉蔚主任的主張。
提出的意見沒有人贊成，制定的方案沒人執行，再弱勢一點就是被人架空。
蔚主任會有一段時間沒好日子過。
晚上。
軋鋼廠保衛科辦公室。
李銘把婁曉娥接回身邊，「晚上沒空陪你，我要去火腿腸分廠那裡巡邏守夜。」
婁曉娥迷糊道：「出什麼事了？」
李銘把打劫的事情經過簡略的講了下，「職責所在，還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要起帶頭作用。」
婁曉娥吐槽道：「這***的幹部真不好當。還是港城的好當，心安理得的支使別人去幹活。」
李銘沒有搭理她的抱怨，「你是自己一個人呆著，還是等會兒把你送去城西福媽那裡？」
婁曉娥毫不猶疑道：「一個人太無聊了，送我去城西吧。」
「那我先打個電話過去，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嗯。」
打完電話，李銘微笑道：「公共電話的大媽隔著電話都能認出我的聲音了。」
婁曉娥隨手翻看辦公桌上的報紙，「誰叫伱經常讓福媽做飯。」
福媽有聊過做飯的事，不過每次都是做好幾個人的飯菜，李銘又是出了名的大方，婁曉娥也就沒有在意。
李銘笑嘻嘻道：「你沒空給我做飯，總不能讓我這有家室的人還像單身漢一樣去吃食堂。」
一句話把婁曉娥哄得找不著北，「你想吃什麼？我晚上給你做宵夜吃。」
「我想吃你，把你化進我的心裡。」
「再哄我，我就不讓你上班了。」
「饅頭不夠大，讓人吃不飽，只能當宵夜吃。」
「哼！」
婁曉娥每次都在想，這個臭男人哄她開心不會超過五句話又會扎她的心，她以後也要學著點，可惜每次都忘了。
李銘摟著她的小蠻腰，「你以後給我做宵夜的日子長著呢。」
「第一晚是最有可能來搞偷襲的，我今晚要在火腿腸分廠一直守著。」
由於訓練充足，夜裡的急行軍也是小意思，這時候的人團隊配合的能力強，動不動能拉出幾百、幾千號人。
能指揮好幾十、幾百個人搞夜襲的指揮員也是到處都有。
不誇張的說，京城的這些年輕人組團去港城都能橫掃港城當地的幫派。
婁曉娥又被哄好了，叮囑道：「晚上你要多注意安全。」
李銘微笑道：「沒事的。」
「京城不像地方上的天高皇帝遠，京城算是比較安全的，沒有人胡亂動用槍枝大炮。」
婁曉娥感慨道：「去年我感覺港城很不安生。」
「現在我發現，港城去年算是可以的了。」
「現在全球各地，只要是稍微人多一些的地方都不得安生。」
婁曉娥純粹是被保護得太好了。
哪怕是幾十年後，情況也也沒好多少。
李銘看得很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多想法多，有衝突是必然的。」
「整個人類的歷史都是這麼過來的，沒什麼稀奇的。」
婁曉娥還在悲天憫人，「人就不能好好相處麼？」
李銘很肯定的說道：「沒辦法，有很多自以為是的人，誰也不服誰。」
「即使有一位真正的神在上面鎮著，下面的人也會爭風吃醋、搬弄是非。」
「誰叫人是有思想的呢，有思想自然會去想七想八。」
「你先別管七管八了，你趕緊換衣服，我先送你去城西然後再回來開會。」
婁曉娥反而催促道：「那你趕緊讓我去換衣服呀。」
安頓好婁曉娥，李銘趕回廠里開會，然後又去火腿腸分廠。
不是糊弄婁曉娥，他真的擔心早上那撥人在今晚殺個回馬槍。
按一般人，晚上是不敢再來了。
人心多種多樣，小年輕們也可能是二般的人。
這也是新聞上每次出了某種事情，會先來一波自查自糾的大行動。
除了表現很積極的樣子，也是怕有二愣子接著犯案，那造成的社會觀感是極差的。
同樣的，李銘要是沒有做好相應工作，就是別人來抓他的小辮子了。
運氣不好不壞，沒有不長眼的人撞上來。
第二天是星期天。
趁著廠領導不用下車間勞動，軋鋼廠又連開了好幾場會議。
李銘也就回廠里學習了兩份最新的指示。
第一份《重要通知》。
『今後，不論在報刊上（包括各種小報），在內部文件中，在各種講話中，特別在接待外賓時，一律不要再用『世界**的中心』的這種說法。』
『對於『以我為核心』的錯誤思想，應經常警惕和批』
這份文件對於李銘來講，關係並不大。
另一份是《關於鐵路、交通會議的批示》，這是針對之前幾份通知、通令的再強調。
『堅決貫徹執行.有關維護鐵路、交通運輸..秩序的一切命令和指示。』
『對於中斷鐵路、交通運輸，破壞鐵路、交通設備，襲擊車船，殺人劫貨，等..行為，要堅決給予打擊。』
『對幕後操縱和帶頭肇事者，要嚴厲法辦，以確保鐵路、交通運輸的暢通和運輸物資的安全。』
這一份文件和他有很大關聯了。
安全保衛工作是保衛科的本職工作。
會議的間隙，陳國棟科長關心道：「昨晚沒有出現意外情況吧？」
李銘自鳴得意道：「安安穩穩。」
「保衛科去了一多半的人，加上火腿腸分廠下了班的男職工，有五六十號人在那裡守著，人數不少了。」
陳科長不大同意的說道：「上百畝的廠區，長寬都有200來米，圍牆又只有兩小段，幾十號人想要守住還是挺困難的。」
李銘心說自己能料敵先機，「有沒有圍牆都那樣。」
「人家要是真卯足了勁跟我們過不去，他們直接把圍牆推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也不止五十六個人，生產線上的工人出來幫忙的話，我們就有將近200號人，也算是人多勢眾。」
陳科長覺得有點不太夠，「能不耽誤還是儘量不要耽誤生產。」
李銘的計劃執行得很順利，「基建隊正在緊急搭建簡易宿舍，晚上之前應該能弄好。」
「從今天晚上起，將會安排200多號人在那睡大覺，暫時不太會缺人。」
陳科長分析道：「那些學校應該也接到了市裡面搞活動的通知，今天明天應該沒事。」
「我比較擔心21-24號每天活動結束後的那段下午時間，保衛科的人還在城裡執行任務，火腿腸分廠那裡人手最為薄弱。」
「那些回學校的人成群結隊的，他們路過火腿腸分廠的時候要是想搞一些事情，火腿腸分廠根本攔不住。」
李銘是真沒想到這個風險點，「多虧您提醒我了。」
「我只顧著擔心晚上的事情了，沒注意到下午的風險更高。」
「這有點麻煩，上班時間從哪裡調人是個大難題。」
陳科長詢問道：「食品公司、食品進出口公司，他們怎麼說？」
李銘回答道：「他們對此也沒轍，昨天回復我們說，以後的貨車都會多安排兩個人跟車。」
「本來出了大門就不歸我們管的了，大家都是兄弟單位，我們也就多照應他們一段路。」
陳科長又問道：「海淀治安分局呢？」
李銘無奈道：「昨天我就試著聯繫了，對方說很想支持我們，可惜他們也沒人。」
有秩序的時候，隨便有那麼幾個人就能管得住；沒有秩序的時候，處處都要增加人手，增加了也不一定夠。
陳科長出了個主意，「把咱們廠里的基幹民兵叫過去？」
「成千上萬的人，叫誰去防都不一定防得住。」
李銘轉頭想道：「會經過火腿腸分廠的人，回來肯定是沿著北三環回來。」
「我提前把十字路口堵了，讓他們繞路走，只要沒人經過也就沒事了。」
陳科長覺得挺離譜的，「你把路堵了，人家會樂意麼？」
李銘嘿嘿笑道：「坐汽車回來的人，堵路也不會影響他們，繞路了也是繼續坐著車。」
「走路回來的人，我安排一些人在路邊提供免費的茶水給他們，他們還會感謝我們的。」
陳科長點點頭，「別人搞不起來，你倒是能行。」
茶葉還是很緊缺，李科長不缺茶葉。
李銘越想越行，「茶葉肯定不用多放，說是茶水其實就是白開水有點茶葉味。」
「在堵住那一截公路的兩頭起大灶煮茶，有火堆又有熱水，繞路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嘛，不樂意也會理解。」
「連人員都可以不用我們出，我找街道辦、居委會要人，再安排一群小學生幫忙端茶遞水。」
陳科長幫著補充完善理由，「對參加活動的人提供後勤支持，也是一種支持的形式，能夠說得通。」
李銘的思路大迸發，「也就是冰棒太冷，容易拉肚子，不然我沿路堵一排鹽水冰棒在那，連煮茶水的柴火都省了。」
陳科長緩緩說道：「對他們而言，拉肚子可能也不是一件壞事。」
病號可以不用參加學校里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簡單的著涼拉肚子可能還真是件好事。
李銘心裡一想也是，立刻修正方案，「那我就在前面安排茶水，岔路那裡安排冰棒，想吃冰棒的人肯定是急急忙忙走去岔路了。」
小手段而已，陳科長微笑說道：「這個辦法應該可以。」
李銘向來是行動派，「我去找何副主任請示下，冰棒的模具還得從總廠這裡調用。」
由於軋鋼廠熱軋車間的溫度實在高，鹽水冰棒是夏季的必備，車間的需求量非常大，軋鋼廠有自製冰棒。
陳科長提點道：「你說的時候，別說東西全部由我們提供。」
「你就說打算邀請附近的其他單位和社區一起舉辦慰問活動，我們只是倡議的主力。」
李銘佩服的豎起大拇指，「科長，您高明！」
附近不止火腿腸分廠一家單位，大家一起分攤一下，即使連辦4天，每家也不用出太多的人力物力。
李銘把陳科長提點的支持理由以及修正好的方案匯報給何副主任，毫無意外的拍板定案了。
至於何副主任會不會給蔚主任知會一聲。
李科長沒去關注，忙得很，沒有空多管閒事。
港城
九龍的茶樓。
一群很有閒的人在喝早茶。
禿頂塑膠廠老闆林董正口若懸河的說得起勁。
「瑛國的地方選舉剛結束，執政的工黨這回一敗塗地。」
「這次比上一屆少了1300多個議會席位，直接把倫敦、伯明罕、利物浦、曼徹斯特這些重要城市全都弄丟了。」
「要是現在就開始大選的話，工黨還得繼續輸。」
年輕人唐經理顯擺自己博聞強識，「瑛國人的議員每屆任期5年。」
「選不贏的話，工黨的威爾遜首相不會提前開啟大選，他們還有3年時間可以挽回現在的頹勢。」
山羊鬍嚴董隨口道：「不管他們誰上去都一樣，港城還是現在這個港城。」
瘦弱中年人孫老闆附和道：「嚴董說的在理。」
唐經理爭辯道：「這就不好說了。首相換了可能也會把港督給換了。」
山羊鬍嚴董不以為然道：「有滙豐、怡和在港城，換了港督也就那樣。」
連喝了兩口茶潤嗓子，禿頂林董接話道：「現在是滙豐、怡和說了算。」
「咱們華商的實力在不斷上升，我們華商在港城事務上的話語權也會越來越大。」
山羊鬍嚴董贊同道：「這個倒是。我們華人的太平紳士這兩年大幅增加。」
瘦弱中年人孫老闆探問道：「年初剛增選了幾名，聽說又要增選了？」
禿頂林董消息更靈通，「你的消息也不賴，正式公文還沒有出來你都已經知道了。
「6月份會增選一批，這次選的是平常熱心公益的人。」
此時，窮人忙於養活全家的生計，沒得空閒去做公益，選熱心公益的人實際上選的還是有錢人。
這算是瑛國的一個聰明之處，吸收殖民地當地的士紳進入治理體系，形成利益共同體。
不管官員怎麼換，政策一般不會嚴重違背當地士紳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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