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之前用的理由是找上面申請動用大學的經費。
那只是他啟動項目糊弄人的藉口,實際上肯定是行不通的,他是準備動用港城的資金。
現在『華僑日報助學金項目處』白撿了一大筆助學捐贈。
他可以借這個名義試著給京城捐一筆錢支持教育,100萬人民幣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試探一下內地接不接受捐資助學。
這個事要快點啟動,最近連續公布了10多個部委的軍管主任。
要是調查部也有了主任,很多停滯的工作就會逐漸恢復。
像港城這種戰略要地一般都會放在工作的首位,港城去年遭到破壞的組織也會重建,接著很可能會摸底風生水起的星辰公司。
撞槍口的做事,容易暴露他和婁曉娥的活動有些不正常,會給李銘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煩。
早早把捐錢的事情搞定了,即使有調查也只會簡單做個核實登記,婁家跑路到港城是眾所皆知的。
羅芸奇怪道:「基金會還有22億沒用,那怎麼只捐了9000多萬呀?是有什麼原故麼?」
李銘說了些不是秘密的秘密,「基金會在一個月之前並沒有什麼資金,只有維持運營的幾千塊錢。」
「突然能有20多億港元,這裡面是有一些故事的。」
「咱們的廣播裡說了港城探長貪污,這一次總共查出來了24億港元。」
「9400萬這筆錢,廣播只說了港城的熱心人士捐贈,沒說具體的來源。」
「實際這兩個是同一件事,9400萬是這24億里的一部分。」
張海洋恍然道:「我就說誰能捐這麼多錢。4000萬都能給五六萬人發一年的工資了。」(匯率換算後)
李銘笑了笑,真真假假的說道:「這24億實際是港城群眾被搜颳走的錢,大頭肯定是要用於港城。」
「做兄弟的突然發了一筆財,分潤一點給兄弟們改善一下生活,給多給少都是人家的心意。」
「人民幣100萬元也就200多萬港元,私下問一句,馬馬虎虎不算得寸進尺。」
周曉白總結道:「算是得尺進寸吧。」
李銘微笑道:「差不多這個意思。有就來沒有就算了,咱們不強求。」
周曉白、張海洋等人並沒有懷疑他的方案能不能行。
從過往記錄看,李銘能弄到港城的技術資料、原材料、儀器設備等,是有渠道的人。
下午。
李銘趕到海淀的火腿腸分廠,看到兩個女的拉拉扯扯。
「怎麼回事?」
供銷副主任艾宗琴苦笑道:「李科長。我最近不敢回家,沒回家也被人家堵到廠里來了。」
拉著艾宗琴手臂的婦女頭髮斑白,「您是保衛科的李科長吧?」
「我叫郝秀花,我家那口子是總廠工藝科的常道林。」
原來是廠里的家屬,李銘和氣詢問道:「事情複雜嗎?」
「簡單的話我們就在這說了,複雜就去辦公室里坐下來慢慢聊。」
艾宗琴開口道:「其實也不複雜,就是咱們廠不是爭取到了60個名額麼?」
「郝大姐的意思她家比較困難,想讓她二女兒進咱們廠里。」
李銘打開車門,下車解決這個問題,「去年建廠的時候怎麼沒有參與?」
面對真正能做主的人,郝秀花陪笑道:「我家一共有十口人,大女兒已經出嫁了,二女兒剛好今年高三。」
「下面還有5個女兒一個兒子,我是想參加工作也走不開。」
李銘聽懂了,連續生了7個女兒直到生出一個兒子,這才停下沒繼續生。
二女兒才高三,可以想像剩下6個小的能多小,單單洗這麼多人的衣服就要洗半天,確實沒時間參加工作。
城西的創新技術研究所,新來的大學生辛夷也是類似的情況,家裡人口眾多,一家子只有父親有收入,家庭負擔重。
李銘嘆氣道:「我是同情您的。」
「估計您也了解,咱們廠像您這樣的家庭還有不少。」
「只有採取公平公正公開的評議,大家才會信服。」
「大家都靠人情占位子,肯定不能服眾,舉報信會像雪花一樣到處都是,最終還是得按評議的來決定。」
「您家的條件算是艱難的,評議的時候應該會優先考慮。」
郝秀花接話道:「可是我聽說,有在分廠參與巡邏守夜的人會優先照顧。」
「他們優先照顧了,60個名額就沒有剩下的了。」
李銘耐心解釋道:「您聽到的消息不齊全。」
「優先照顧不是說他們直接錄用,是同等條件下優先錄用。」
「要先達到評議的等級,才能有優先。」
「他們有給廠里義務勞動幫忙,覺悟是比較好的。這種的優先,相信您也理解。」
郝秀花愁眉苦臉道:「本來,我家的條件肯定能評到前面。」
「但是最近清理隊伍,說我家那口子的社會關係複雜、還有海外關係。」
「有這兩條在,我家肯定評不上了。」
「我還指望二女兒能多幫襯家裡一些,她要是去了東北,我是真的很難撐得住這一大家子。」
怪不得要來走後門,李銘好奇道:「怎麼個海外關係?」
保衛科長的問話,很有可能把問題解決了,郝秀花仔細說道:「我家那口子有好幾個舅舅。」
「其中二舅是駐南斯拉夫使館的幹部;大舅以前在駐外使館工作過,現在在外文出版社工作。」
「算來算去只能是他大舅、二舅的原因,我家那口子變成了有海外關係了。」
有點離譜,李銘無語道:「應該還沒有定性吧?」
「其他的材料不一定會到保衛科,有海外關係的材料肯定會到我這裡。我還沒有看到這樣的材料。」
郝秀花回話道:「還沒有定性,是廠里有些人這樣說我家那口子的壞話。」
李銘給了個準話,「要是真像您說的這樣,沒有其他問題了,您家的海外關係這條不算。」
「他們即使把材料提交到我這裡了,我也會打回去。」
保衛科查出了潛藏在財務科的特務於順坤,震懾了廠里其他身份有問題的人,陸續有一些人主動交代自身問題。
李科長處理這樣的事情很是得心應手。
郝秀花連聲感謝道:「謝謝李科長。大夥都說您是火眼金睛、斷案如神。」
沒工夫聽這些話,李銘打斷道:「社會關係複雜,是怎麼個複雜?」
郝秀花坦言道:「八年前糧食不夠吃,我家那口子在黑市買糧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
「他直接承認錯誤也就沒事了的,偏偏他冒充外經貿委的幹部,還被工商科的人給識破了,是廠里出面領回來的。」
「再加上兩個舅舅會外語、認識一些外國專家,我家那口子也是搞工藝設計的,就有了一些來往。」
黑歷史被翻出來了,那就只能自認倒霉。
李大科長不好把話說得這麼直接,而且也不知道對方的話裡面還有沒有隱瞞。
他公式化的安慰道:「八年前的事情了,問題不大,讓他多做一些有深度的自我批評,爭取大家的理解。」
「和外國專家的交際,咱們軋鋼廠還是能夠明辨是非的,不會像其他廠那樣一棍子把人打死。」
郝秀花明言道:「我是擔心等廠里調查清楚了,招工的評議都結束了。」
這個擔心合情合理,很多本來能升職的人都是因為關鍵時期的流言給耽誤了。
李銘字斟句酌道:「廠里清理隊伍的工作不是我負責的,但是您家這樣的情況也是需要重視的。」
「我會給廠里提個建議,把像您家這樣的困難職工的審查排在前面些,及早做出定性結論。」
自從新來的蔚主任腿骨折了住院後,軋鋼廠清理隊伍的工作,還是按原來商定的步驟在進行。
車間查車間,科室查科室,分廠查分廠。
由於互相之間有對比、攀比的關係,大問題查完後,為了拼各自的表現,好些科室、車間開始吹毛求疵。
當然,小錯誤主要是自我批評和檢討。
不過因為廠里宣布第一輪調查要查三個月,還是搞得有點人心惶惶。
畢竟沒有一個人是能夠不犯錯誤的,不一定哪件小事情會被放大了檢視。
晚上。
保衛科科長辦公室。
婁曉娥說起海榮勞務公司的小弟售賣去澳洲名額的事。
李銘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要有利可圖,又沒有好的監管措施,想要徹底杜絕貪污是很難的。」
「這樣,我們改一下招募人員的方向,少招港城本地的人了,主要招內地來港城的人。」
「他們算是難民了,給的錢也可以降低一些,以免其他人不滿而鬧出事端。」
婁曉娥站他身後給他輕輕按壓頭部穴位,「那要和港城的瑛國人合作吧?」
李銘回應道:「是的。以維護港城的治安為理由,和瑛國人商量把這些人送去澳洲開墾荒地種田。」
「再聯合瑛國一起同澳洲商量,不需要澳洲出資金,只需要劃定一塊可開墾的荒地,其他的事情我們給負責。」
婁曉娥邊忙邊說:「瑛國人肯定很樂意,不用出錢了,這樣可以減輕他們的安置壓力。」
「但是澳洲會同意麼?他們無緣無故的惹麻煩上身,應該是不樂意的吧!」
李銘慢慢分析給她聽,「你也知道全球的普通人都在反對越國的戰爭。」
「澳洲也派了部隊參加越國的戰爭,士兵的死傷還不少,澳洲內部的壓力和鎂國一樣很大。」
「我在京城的報紙上都看到了,前天澳洲的學生圍住了澳洲的議會大樓。」
「現在收留一些來自啞洲的難民,再包裝兩下,可以大大減輕澳洲的壓力。」
「我們不要澳洲出錢,可能他們都會搶著要出錢。」
婁曉娥提醒道:「可是他們現在很歧視啞洲面孔的人。」
在整個甌鎂小圈子裡都是普遍現象,李銘自然記得,「你上次不是說了嗎?日笨早已經是澳洲的第一大貿易夥伴。」
「鎂國現在沒有專門針對日笨,除了那些走入極端的人,澳洲面對大客戶該有的態度還是會有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因為越來越需要能和啞洲經濟體打交道的人,整個澳洲對東啞人的寬容度也在增加。
澳洲本地的土著皮膚顏色也是算黃的,剛又通過了土著權利的法案,輿論上暫時較好。
當然,由於澳洲的決策圈是追隨鎂國政策,只要鎂國針對誰,那時候形勢就會有所變化。
婁曉娥向來是聽他的,「那我安排黃福義先給港府的人傳個話,看他們的反應。」
李銘同意道:「那就這麼辦了。」
婁曉娥心地比較善良,「我也想幫幫那些內地來港城的人。」
。。。
李銘嘆氣道:「人要是急紅眼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婁曉娥關心問道:「京城怎麼樣了?」
李銘輕輕說道:「這一次京城還好了。全國各地具體怎麼樣,估計沒人能說得清楚。」
「從傳言上來看,有些地方十分嚴重。」
「有些地方現在甚至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倒買倒賣。某種程度講,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
「地方上很多事情都不打報告了,或者有選擇的匯報,大多是地方上他們自己做主。」
「除非有人通風報信,不然上頭對下面的情況掌握很有限。」
婁曉娥想到對港城的影響,「我們在新界建工廠,豬肉貨源會不會有問題?」
李銘確定道:「這個應當不會。
「他們只是清理隊伍,不是不搞生產了,種田養豬還是要大力發展的。」
婁曉娥覺得手有點累了,手扶在他肩膀上休息,「沒有影響就好。」
「新界火腿腸工廠的投資不小,還是在偏僻的鄉下,小碼頭也只能停靠幾十上百噸的小船。」
「要是工廠建成後內地沒有充足的豬肉供應,那真是浪費了產能。」
李銘伸手輕輕握了下她的柔荑,「居民的收入有限,哪消費得掉全部的新增豬肉,不可能的事。」
「只有多出口豬肉多賺外匯,多賺了外匯才能提高居民收入,進而促進豬肉的消費。」
婁曉娥熟練的繞過椅子坐到他懷裡,「國家不能直接發錢麼?就是提高工資讓居民有錢消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