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死心

2024-08-08 04:08:04 作者: 許一尋
  虞兮急匆匆地穿過醫院長廊,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急迫。走進病房,那股消毒水的氣味撲鼻而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父親的病床就在眼前,他靜靜地躺著,臉色蒼白,仿佛與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聯繫。

  虞兮輕輕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撫摸著父親的手。那雙曾經堅實有力的手,如今卻顯得如此瘦弱無力。她的眼眶不禁濕潤了,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

  「爸,我來看你了。」虞兮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你看,我終於籌到錢了,你的醫藥費可以續上了。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我只有你了,爸。」

  虞兮的腦海里浮現出過去的畫面,那時的父親總是那麼精神煥發,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笑著面對。

  那時她不懂,總是撒嬌地依偎在父親懷裡。如今,她懂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躺在病床上,無法回應她的呼喚。

  虞兮緊緊握住父親的手,仿佛能感受到他微弱的脈搏。眼淚不住地滑落,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她閉上眼睛,默默地祈禱,希望父親能夠挺過這一關。她輕輕地撫摸著父親的臉頰,低聲說道:「爸,我會堅強,你也要堅強。我們一起加油,好嗎?」

  突然,她感覺手中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雖然微弱,但虞兮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猛地睜開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喊道:「爸,你聽到了嗎?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你一定要好起來!」

  虞兮剛從病房出來,迎面就撞上了父親的主治醫生李醫生。李醫生溫和地笑了笑,眼中滿是關切:「虞兮,你父親的病情還算穩定,別太擔心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找我。」

  虞兮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輕聲說道:「謝謝李醫生,有您在,我就放心多了。」

  兩人並肩走著,李醫生不時地安慰著虞兮。周圍的小護士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如同細針般刺入她的耳朵,她微微側過頭,卻裝作沒聽見。

  「哎呀,你看虞兮和李醫生走得多近啊。」一個扎著馬尾的小護士輕聲說道,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是啊,每次虞兮來,李醫生都會特別關照她,不會是……那種關係吧?」另一個護士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虞兮的腳步微微一頓,心中湧起一陣無奈。她知道,這些流言蜚語是無法避免的,畢竟她一個大學生,每月要為父親支付好幾萬的醫藥費,確實不容易。而李醫生對她的關照,也不過是出於一個醫者的同情和責任心。

  她深呼吸,努力平復心中的波瀾,不願讓這些無端的猜測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李醫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關切地問道:「虞兮,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虞兮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李醫生。我只是在想父親的病情。」

  李醫生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理解。他輕輕拍了拍虞兮的肩膀,以示安慰。

  兩人繼續走著,但虞兮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那些小護士們似乎更加放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夾雜著一些不懷好意的笑聲。

  虞兮的眉頭緊皺,她不想在這種時候發作,只能強忍著心中的不滿,快步走向電梯。

  離開醫院後,虞兮心中一片茫然。街道上的喧囂聲、車流的嘈雜聲,都似乎與她無關,她像一個遊魂般,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她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馬路中央,司機憤怒地探出頭來,臉上寫滿了不滿和厭惡,嘴裡吐出連串的謾罵。

  虞兮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她的心中滿是苦澀。

  等司機罵夠了,怒氣沖沖地駕車離去,虞兮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將內心的波動平復下來。

  她轉身準備離開,卻意外地發現不遠處一家高檔餐廳的門口,裴易寒正陪著一位年輕女子走出來。他們談笑風生,舉止親昵,仿佛是一對戀人。虞兮的心猛地一沉,她站在那裡,目光緊緊鎖定著他們。

  裴易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轉過頭來,目光與虞兮相遇。那一刻,虞兮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訝,裴易寒正欲朝她走來,卻被身邊的女子輕輕拉住了手臂。那女子臉上帶著笑,不知在說著什麼。虞兮看著他們,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她轉身,快步離開,不想讓自己在他們面前顯得更加狼狽。虞兮的背影在人群中漸漸消失。裴易寒站在那裡,目光追隨著虞兮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而那女子則得意地笑著,仿佛已經贏得了這場無聲的較量。

  虞兮回到自己的宿舍,臉色蒼白如紙,室友們見她這般模樣,紛紛關切地詢問。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後,她默默地爬上床,將自己裹進被子裡,仿佛想要隔絕外界的一切紛擾。

  她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裴易寒和那位年輕女子親密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虞兮從沉睡中醒來。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準備下床洗漱。這時,室友小雅突然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猶豫和尷尬:「虞兮,你……你看表白牆了嗎?」

  虞兮心中一緊,她緩緩地點開了表白牆。頓時,一張清晰的合照映入眼帘。照片中的裴易寒和那個年輕女子緊緊相依。裴易寒的眼神溫柔如水,完全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而那個女子,她嬌媚動人,依偎在裴易寒的懷裡,模樣跟她有七分相似。

  虞兮的手微微顫抖,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痛得無法呼吸。她閉上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湧出,但眼眶還是忍不住濕潤了。

  她曾經以為,自己和裴易寒的感情雖然不像其他人熱烈,但至少也不是那麼難堪的。但如今,這張照片卻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臟,將她的美好幻想徹底打破。

  室友林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擔憂:「虞兮,你沒事吧?要不我們去找裴易寒問個清楚?」

  虞兮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虞兮站在窗前,夜幕已降臨,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映在她蒼白而堅定的臉上。她深深吸了口氣,心中那最後一絲對裴易寒的眷戀,在冷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宿舍里,林雅輕聲細語地詢問,虞兮卻仿佛沒聽見,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她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溫柔與憧憬,只剩下一片清冷和決絕。

  手機屏幕上,那張合照依舊刺眼,但虞兮已不再感到心痛。她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自嘲和釋然。從此刻起,她要為自己而活,不再為任何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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