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旗走到六室辦公室的門口時,立馬換上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唉聲嘆氣地走了進來。
鄧光明第一時間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資料,站起來關切地問道:「紅旗,這是咋了?」
「剛才主任告訴我,所里管理層因為覺得我的專業在六室不對口,需要重新調整。」
「重新調整?調到哪裡去?」高峰一聽也急了。
「調到五室去。所里的領導們覺得我的控制發射專業就應該去負責搞發射架、點火……所以,所以就把我調到五室去了。」
「怎麼可以這樣,現在才說專業不對口,他們早幹嘛去了?」鄧光明有些不能接受這突發性的,臨時調整。
只有高峰默默地看著趙紅旗,眼裡充滿了懷疑。別人不知道他趙紅旗身份自然相信他一臉無辜的樣子,可高峰是知道的啊!
作為所長的兒子,還有誰能強行調整到他的頭上來?
能調整趙紅旗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
「你看上五室哪一樣了?」高峰問。
趙紅旗一愣,高峰這話問得雖然沒有直接打臉,但也算是彼此心知肚明了。於是只能陪笑:
「無論五室,六室,都是在馮副所長的帶領下,都是為咱們研究所工作,所以呢,就不要區分你我他了。」
高峰一聽,這分明就是承認了嘛,便斜了一眼紅旗不再說話。
兩個年輕人因為不同的專業,開始了在不同領域上的追求和探索。高峰雖然短時間內有一些不理解,但從事業發展的角度來看,最終還是給予了認同和支持。
兩個月之後,沈鴻飛拄著拐杖出現在了505研究所的大門口。馮勇和張中華代表領導班子親自在大門口接車。
「歡迎,歡迎啊!沒想到啊,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馮勇快步向前,這可是他們花了不少心思帶回來的技術人才,即便是趙所長來接,也不為過。更何況他這個副所長。
沈鴻飛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護著妻兒從車裡出來:「這是我妻子韓素梅,和兒子沈源。」
「見過,見過!我們在醫院見過。」馮勇本想套近乎,卻不曾想讓沈鴻飛和韓素梅兩個人陷入了尷尬。
那是一次不怎麼愉快的見面。
張中華一看,這氛圍有些不對啊。馬上走上前去和沈鴻飛握手:「鴻飛啊,我們可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馮勇趕緊順著梯子就往下溜:「是啊,是啊。怎麼不提前說一下,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接到你電話我們兩個就趕緊奔大門口來了。」
沈鴻飛本想再推遲一些時間再回來,但考慮到孩子馬上要開學了,事情宜早不宜遲,便在能下床之後馬上著手回研究所的事宜。
本來就想悄悄地進大門,可守門的人卻要工作證或是胸牌方可入內。沒辦法,這才打了電話到馮勇的辦公室,請他們安排一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人接一下就行。
沒想到兩個副所長都出來,沈鴻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瞪了妻子一眼,讓她趕緊給人打招呼。
一路又是火車,又是汽車轉了一路的韓素梅本來就暈車,現在被瞪得心裡委屈。這一難受,就趴路邊上哇哇地吐了起來。
不遠處,李一鑫和五室的幾個人從食堂出來,大家遠遠地就看見了大門口的『歡迎儀式』。
有人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啊?兩個副所長親自來接。如果趙所長在,會不會也出來一起夾道歡迎?」有人好奇地問:
「就是那個動用國安才回來的沈鴻飛啊。」
「需要國安出面,才肯回來的還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去迎接?」不理解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李一鑫雖然也不太欣賞這種重壓之下才回來的人,但也能明白管理層顧全局的苦衷——如果上下級關係沒處理好,回來和不回來能有什麼區別?所以,即便過程再曲折,可人回來了,還得必須笑臉相迎。
「這是咱們研究所需要的人才,是在指揮控制通信信息系統能夠獨當一面的,他能回來,至少我們能節約3個月,甚至是6個月的研究時間。」李一鑫冷冷說了一句。
像是替管理層解釋為什麼要這麼看重沈鴻飛,也是向他們介紹沈鴻飛的能耐。看到主任發話了,其他人便停止了議論,默默地向辦公室走去。
走在最後的趙紅旗也忍不住瞟了幾眼,想看看這個帶著傳奇色彩的沈鴻飛時,卻被李一鑫拍了一下肩膀:
「喊幾個人一起,咱們過去看看。那一車的東西他們一家三口搬到什麼時候去……」
「是。」趙紅旗追上走在前面的一群人,也不管是五室、還是六室的,對著肩膀就是一陣拍:「走,去大門搭把手,來新人了。」
沈鴻飛看著有人邁著穩健的腳步朝自己走來,雖然間隔七年不見,但還是一眼看出了那是曾經的老同志,李一鑫。
「一鑫。」
「鴻飛。」
兩個久未謀面的人望著對方,感嘆歲月把當初那溫潤如玉的少年郎變成了一個略帶滄桑,拖家帶口的陌生模樣,不由地苦笑著對視。
「紅旗啊,把這車帶到7號樓去。之前綜合部已經把3樓303的房子收拾好了,鑰匙就插在門上。你們就跟著過去,搭把手,把沈副主任的東西全部搬上去。」
趙紅旗看了一眼這個皮卡的車廂,無非就一家三口的換洗衣服,和沈鴻飛這些年來的積攢下來的書籍。
說是不多,但那些書籍搬下車,再搬上樓,那可真不容易。三四個小伙子全部搬完也是累得氣喘吁吁。
「鴻飛啊,你這一路過來,是怎麼完成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
李一鑫看著小伙子們臉上流下的汗水,有些詫異這個拄著拐杖的瘸子是怎麼完成這浩大的搬運工程的?
韓素梅此時恢復了一點元氣,靠在窗戶上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回答道:
「他啊,他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在火車站揮動兩張百元大鈔就問:來兩個人,幫忙搬一下東西;下車的時候,又揮;找到這個小皮卡,又揮。這不,六張大鈔才到你們的研究所大門口。」
韓素梅雖然心裡捨不得,但無奈沈鴻飛是家裡的經濟支柱,她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默默地在心裡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