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祛除烙印
天香聞言杏目圓瞪，怔怔地看向了柳七。
柳七雲淡風輕地撥弄著手邊的瓷杯，旋即輕聲說道：「若是準備好了，我們就動身吧。」
天香神色一黯，滿臉頹喪地垂下頭來，她心中掙扎萬分，但最終還是默默站起身來。
柳七見天香起身，便也起身，隨後一掌驟然探出，揮掌的瞬間，似是有一道無形的波紋從其掌心湧出，無形波紋如同一面移動的牆壁，頃刻間就撞上了天香瘦弱的身軀。
嗡——
天香只覺得腦海中一聲爆鳴，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柳七眼睜睜地看著冰寒的殺意如同潮水般瞬間將天香淹沒，她身上的生機也隨之迅速消散。
天香腦袋幾乎耷拉到心口，周身除了翻湧的殺意之外，再無任何氣息。
柳七臉色漠然，維持著單手探出的姿勢。
看著近乎屍體一般的天香，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麼能藏嗎？」
這句話仿佛有什麼魔力一樣，話音尚未落地的瞬間，柳七便察覺到在天香體內肆意亂涌的殺意遭到了一股暴虐氣息的反抗。
轟隆——
天香腳下地面轟然皸裂開來。
與此同時，一股磅礴的氣息自天香身上湧出，瘋狂地朝著四面八方溢散而出。
柳七見狀並未出手將天香身上湧出的這股能量壓制住，而是緩緩收回了手，任由對方釋放著這股霸道的氣息。
也就在柳七殺意撤去的瞬間，天香忽然抬起頭來，漆黑如墨的雙瞳只是瞥了一眼柳七，隨後「嗖」的一聲，縱身而起。
「嘭嗤！」
屋頂被生生撞碎。
柳七見狀臉色無任何異常，身形飄然朝後退去，穩穩地落在了庭院當中。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瞬間掠來，落在了柳七的身側。
「好快的速度！」楚星白肅聲說道，他臉色凝重地望著天上，「天香這丫頭什麼時候練出這麼一身輕功的？」
柳七斜了楚星白一眼，漠然道：「你以為她現在還是天香？」
楚星白聞言瞬間醒悟過來，頓覺背後有些發涼，隨後呲著牙問道：「該不是那位……上身了？」
柳七沒有理會他。
楚星白見柳七不搭茬，便又接著問道：「既然那位都已經上身了，你剛剛怎麼不出手料理了他？」
「多管閒事。」柳七冷聲道，「你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楚星白點了點頭。
柳七瞬間閉上雙眼，隨後腳下無形的氣息四溢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面八方瀰漫而出。
楚星白只覺得腳底有些冰寒刺骨，低下頭看了一眼，卻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武道烙印並非獨立的意識，它沒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倒像是一種執念的殘留。
想要從天香體內剝離烙印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好在天帝的執念非常清晰，他就是忘不了自己一手締造的萬世基業。
既然無法剝離，那就讓它自己出來！
這就是為什麼要來雍城的目的。
雍城是昔日大秦國都，見證了天帝輝煌的一生，同時也是他萬世基業的中心所在。
不得不說，顧連城和柳七想到了一起，利用大秦舊都的遺址，將天香體內的天帝烙印剝離出來。
同時……這也是唯一可以不傷及天香性命的方法。
很快柳七便感知到了那股狂暴的氣息逃竄的方向。
「城西。」柳七開口道。
楚星白聞言臉色肅然地點了點頭，隨後施展身法離開了。
……
天香的速度很快，她踩著屋頂一路前行，即便是修為不俗的武者，也只能隱隱看到半空中留下的幾許殘影。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越過了城牆，來到了城西的荒郊野嶺，隨後突然在一座小山丘前停住。
「轟！」
一聲巨響，天香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上了山丘。
霎時間塵土飛揚，碎石四濺。
待到一切恢復平靜之後，山丘的底部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楚星白請了這麼多人尋找的舊都遺址，就在這座山丘的下面！
不一會兒，楚星白也在山丘前現身。
他看著眼前黑糊糊的洞口，頓覺背後有些發毛，但他眼眸閃爍了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準備朝著洞口走去。
「不想死的話，就留在外面。」
就在此時楚星白的耳中傳來了柳七的聲音。
聽到柳七所言，楚星白默默地鬆了一口氣，隨後便感覺到耳邊微風拂過，一道人影從他身側直接掠過，徑直進入了洞口。
楚星白知道剛剛從身邊掠過的人是柳七，他正欲張嘴說些什麼，但柳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還未等他第一個字說出口，便已經消失在了洞口中。
楚星白見狀只能無奈地閉上了嘴，不過當他再度看向洞口時，眼中明顯泛起了異光。
柳七進入洞口後，視野一下子便陷入了黑暗。
這通道狹窄且潮濕，即便是柳七纖細的身形，也通過的有些勉強。
看來這是天香臨時開闢出來的通道。
柳七能感覺到通道在一直往下。
咚！
終於，雙腳踩在了硬實的地面上。
柳七成功觸底。
身上即刻散發出淡淡的螢光，也讓柳七看清了眼前赫然是一堵石磚砌成的牆壁。
牆壁的邊緣都已沒入泥土之中，但在柳七的身前卻是有著一個一人來高的洞口，裡面漆黑一片，不時散發出腐朽破敗的味道。
柳七當即邁步跨過了牆壁的破洞。
就在她前腳剛剛落地的瞬間。
「呼！呼！呼！呼……」
一縷縷火焰在黑暗中噴涌而出，眼前頓時火光大盛。
柳七悄然站定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她站在一座空曠的大殿之中。
而剛剛她穿過的這面牆壁，正是大殿的側面牆壁。
柳七隱隱覺得這大殿的規格有些眼熟，直至看到一級一級高高壘起的台階，以及台階之上的那把造型誇張的龍椅後，才明白過來，這不是與皇宮的金鑾殿格局一模一樣嗎？
看來這裡就是舊都的皇宮遺址了。
柳七緩步上前，獸皮靴子在黑色的石板上發出了細微的響動。
她邊走邊打量著大殿的環境，無論是地面還是用以支撐大殿的石柱，亦或是燈盞，都是由黑色的石材鑄成。
在一片墨黑之中，盡顯大殿的莊嚴肅穆。
直至走到大殿正中，柳七才緩緩轉身，繼而抬頭看向了站在高台之上的那道身影。
天香站在龍椅之前，背對著自己。
似是察覺到了柳七的視線，天香也緩緩轉過身來，宛若夜空一般漆黑的雙瞳瞬間迎上了柳七的目光。
柳七眼神靜若平湖，淡淡地說道：「現在可看清楚了，你的萬世基業早已淪為黃土一抔。」
天香嘴唇蠕動，口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得了吧。」柳七搖了搖頭，不屑地說道，「大秦都沒了，你還在這磨蹭個什麼勁。」
話音剛落，忽然天香身上爆發出磅礴的氣息，眼中似有紅光溢出，死死地盯著柳七。
轟隆隆……
而整座大殿也隨之爆發出悶雷般的轟鳴聲，似乎在與天香互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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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啷！
柳七橫刀在側，默然垂首，淡淡地說道：「還不死心，那我就毀了你的皇宮，砸了你的舊都！」
唰！
一道蒼白色的刀芒在其身前浮現，隨後朝著前方橫掃而出。
每前進一寸刀芒都會膨脹數倍，短短一息的時間，刀芒便已橫貫整座大殿。
咔嚓！
刀芒掠過，黑色的石柱應聲斷裂。
嘩啦啦……
失去了支撐的大殿頂部開始發出響動，隨後落石如雨。
「啊！啊！啊——」
就在這時，天香終於動了，她仰面怒吼一聲，隨即化作流光狠狠地朝著柳七撞來。
嘭！
柳七橫刀身前，刀刃擋在了天香的一掌。
嗖！
與此同時，柳七另一隻手鬼魅般地出現在天香的身側。
咔嚓一聲五指緊握，抓住了天香的肩頭。
隨著柳七眼眸一沉，殺意如同山洪般傾瀉而出，一股腦地湧入了天香的體內。
嗡——
天香身體猛地一顫，其背後一道人形虛影瞬間脫出，只是一眨眼就消散在大殿之中。
嘭！嘭！嘭！
突然三根石柱從天而降，徑直朝著柳七頭頂砸來，柳七身上淡定色的罡氣凝聚成型，硬接住了三根石柱。
她順勢一把將已經耷拉著腦袋昏死過去的天香攬入懷中，隨後縱身朝後掠去。
轟隆！
三根石柱失去了罡氣的支撐，瞬間砸落在地，楊起了一陣飛塵。
大殿的火光忽明忽暗，柳七能夠感覺到無數狂暴的氣息正源源不斷地朝著大殿匯聚而來，看來天帝烙印已經掌握了這裡的主動權。
柳七垂眸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生死不明的天香，隨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轟！」
正在山丘前等候的楚星白突然感覺地面一陣搖晃，隨即腳下傳來了山崩地裂的巨響。
楚星白不禁面露驚駭之色。
轟隆隆！
巨響聲接連不斷地從地下傳來，並且越來越近。
楚星白看見了地面竟然如同水面一樣泛起了陣陣漣漪，與此同時可怕的氣息也從土壤中涌了出來。
楚星白見勢不妙，立刻縱身而起。
就在他剛剛提身至離地五六丈的高度時，突然看見一道白色的刀芒從地面破土而出。
「轟！」
刀芒從地面湧出後，直插雲霄。
楚星白瞬間被凌厲的刀氣所包圍，他倉皇地想要抵擋，但在可怕的威壓之下竟是連真氣都無法正常運轉。
無法運轉真氣，楚星白只能任由刀氣挾裹著自己在空中不斷翻騰，直至「嘭」的一聲，刀氣瞬間消失無影，楚星白轟然落地，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哎呦！」
哀嚎一聲的楚星白趕緊爬了起來，隨後揉著自己剛剛和地面親密接觸的屁股，一面看向了前方，隨後「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剛剛的荒郊野嶺赫然已經淪為了一道巨大的溝壑！
不！
與其說是溝壑，倒不如說是峽谷！
楚星白感覺雙腿有些發軟，他一步一步走上前來，來到了峽谷的邊緣，低頭看去，只見下方塵土瀰漫深不見底。
就在這時，楚星白雙目一眯，看見一道身影正從峽谷底部扶搖而上。
柳七踩著一塊凸起的石頭高高躍起，隨後在空中虛點兩下，利落地來到了峽谷的邊緣。
她回頭忘了一眼身後的萬丈深淵，隨即將懷裡的天香朝楚星白拋去。
楚星白眼疾手快接住了天香，忙不可耐地對著柳七問道：「這到底……」
「你可以去向顧連城交差了。」柳七冷聲打斷了楚星白的話，「天帝烙印已除，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對付我了？」
楚星白聞言心中一凜，隨即挪動視線看向了柳七的雙眼，在對上柳七凜冽的目光後，楚星白身形不由得為之一顫。
「你果然還是看出來了。」楚星白將天香小心翼翼地放在腳下，隨後苦笑著說道，「我只是稍稍生出了那麼一絲的念頭，結果還是沒能逃過你的眼睛。」
柳七輕聲回道：「若連一點殺心都不能感知到，我又有何面目自稱狂刀傳人。」
在雍城外和楚星白見面時，柳七就捕捉到了楚星白心中轉瞬即逝的殺念。
她之所以現在才點破，是因為天香身上的天帝烙印已除，若是楚星白有什麼準備，現在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柳七！」楚星白深吸一口氣，隨後直視著柳七的眼睛，沉聲問道：「我，小胖，還有小胖他娘，都會死，是不是！」
「一旦九鼎之力開啟，以殺意入道的你若是踏上通天之路，天下萬物生靈都將成為你刀下祭品，是不是！」
楚星白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幾乎是怒吼出聲，五官扭曲的他神情姿態再無往日盜聖的逍遙自在。
「是顧連城告訴你的？」柳七之時淡淡地問道。
楚星白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是，那你是不是要對我出手。」柳七輕聲說道，「就算明知死路一條，也要為你的家人求得一線生機？」
楚星白苦笑搖頭：「說句實話，我不敢！」
「所以顧連城讓你想辦法殺了柳十九和周宓，以此來亂我的道心？」
楚星白猛然抬頭：「你怎麼知道？」
柳七緩緩側眸，看向雍城的方向，繼而淡定地說道：「你該慶幸自己沒有動手，否則我不會在這裡和你多廢話一個字。」
「還有！」已經走出幾步的柳七忽然回首，「告訴顧連城，不用再耍這些小手段來試探了，想殺我，只有他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