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妖怪誌異
「而且從學術角度而言，你現在並不是『不潔者』，而是藍星上一種名為『狼妖』的妖怪。」
段明淵在《狐妖誌異》上看到過關於狼妖的描寫。
狼妖一族和狐妖一族的友誼源遠流長，時至今日仍然有所往來。
只是「凶獸」的惡名讓狼妖不得不隱居在與世隔絕的地方，藍星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親眼見過狼妖了。
「造成『不潔者』誕生的原因在於，在他們身體裡仍然流淌著沒有除盡烈日能量，這是你們曾經作為太陽王信徒的證明。」
狼妖咬牙切齒，卻又無法反駁。
作為族群的統領，她當然知道在那場決定了現實位面與永夜之地走向的戰爭中究竟發生過什麼。
太陽王信徒的證明，亦是背叛者的證明。
他們背叛了太陽王，接受了虛空惡魔的饋贈。
惡魔改造了他們的軀體，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甚至還歡迎他們成為虛空惡魔的一員。
他們便也曾如同皈依者一般堅信虛空惡魔將會獲得最終的勝利。
而隨著戰爭的落敗，他們便和其他惡魔一起被流放到了永夜之地，並在後來漫長的千年中都以狼人的形態棲息於此。
段明淵也從餘燼教會的典籍里看見了對於背叛者們的描述，比起天性邪惡的虛空惡魔，太陽王的使徒們更痛恨這些聽信蠱惑，背叛了他們的同胞，而狼人只是眾多背叛者的其中一種，在黑暗蠻荒的時代里，惡魔賦予了他們狼的兇狠與敏捷。
「廢話少說，給我痛快吧！」
狼妖少女惡狠狠地瞪著段明淵，但氣惱的表情卻並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
段明淵看著這簡陋的營帳，覺得這樣的對比頗為有趣。
在餘燼教會的典籍里提到，太陽王的信徒和狼人曾身處同一時代，他們一脈相承，然而在數千年後的今天再來審視他們，餘燼帝國已經將文明的火種傳播到了各個星系，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他們的同胞卻仍舊居住在堪比原始人的簡陋帳篷里，社會形態也和數千年前沒什麼變化。
這就導致了他和狼人少女談話時，營帳里連燈泡都沒有，只有一個散發著微弱光輝的編織袋。
編織袋裡裝著的是某種會發光的下位惡魔，它們通常都被作為永夜之地的燈芯來使用，一旦被抓進了編織袋裡，就要沒日沒夜地工作好幾十年，直到能量消耗殆盡徹底熄滅的那一天。
這可要比段明淵知道的任何打工人都要悲催得多。
沒有工資，沒有自由，也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永夜之地是陽光無法照耀的位面，這意味著燈芯往往需要保持全天工作的狀態。
看起來，狼人在來到永夜之地後，選擇擁抱了惡魔的一面，這讓他們社會的進步停滯不前。
段明淵似乎找到了虛空惡魔失敗的原因，在被流放至永夜之地後，它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它會在優勢如此明顯，甚至還從內部策反了太陽王子民的情況下輸掉了戰爭，這也是它將意識分割開來，送往現實位面的目的。
簡單地來說，惡魔化雖然會增強生物的戰鬥能力，卻會讓它們的智慧直線下降。
這一點在狼人部族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段明淵曾對暗夜魔女說過，也許他會採取換家的戰術，毀滅永夜之地，但現在他改變了看法。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難道就沒想過要建設一下麼？」
「建設……建設什麼？」
「你有一個水晶球，透過水晶球，你能看見一些現實位面的景象。」
「那又如何？」
「你們過去的同胞都住在大房子裡，還造出了能夠駛離星球的飛船，而你們卻還住在原始的營帳里。」
說著，段明淵抬頭敲了敲營帳的結構，「如果遇到了災害性天氣，龍捲風會把你的營帳給吹走吧。」
「吹走了就再蓋一個，又不費事。」
狼妖嘴硬道，「你以為我會羨慕他們麼？」
「你是這支部族的統領，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族群未來的發展。」
「在歷代統領的帶領下，我們成為了虛空惡魔中規模最龐大的族群之一！」
說到此處，她的自豪油然而生。
在戰敗後，狼人部族支離破碎，在永夜之地這個肉弱強食的蠻荒之地，他們幾次都險些成為了其他惡魔的奴隸和糧食，在歷代英傑帶領下，他們才能繁衍至今。
而她，便是狼人部族的英傑之一。
原本她還有可能成為最偉大的英傑，只要率領族人們反撲現實位面，剿滅了太陽王的信徒，她的偉大就會變得毋庸置疑，然而段明淵的到來卻改變了一切。
這個可惡的太陽王的使徒，對她使用了卑劣的戲法。
真正的戰士，應當在角斗場裡一決勝負。
「如果你有膽量的話，就解除我身上的詛咒，我們在角斗場裡決一死戰！」
她向段明淵發起了挑戰。
儘管勝算渺茫，但那至少會讓她在族人們的見證下，像一個戰士般死去，而不是以「不潔者」的形象成為笑柄。
「無論重來多少次，結果都不會改變。」
段明淵遺憾地搖了搖頭，他不喜歡多此一舉的行為，「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讓你的族人們不會輕視你現在的模樣。」
「你、你想做什麼？」
狼妖突然間湧現出了不詳的預感。
「這就是我打算進行的實驗，以驗證我的一個猜想。」
說著，段明淵便是獨步走出了營帳。
狼妖少女顧不得被族人們發現的風險，也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跑了出來。
不出意外的，守在門口的狼人看見她此刻的模樣，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不過它們的疑惑並沒有維持太久。
當青綠色的光輝映照在了它們身上時，守衛便也痛苦地匍匐在了地上，被迫接受著身體發生的變化。
人類的皮膚，瘦弱的四肢。
變得和那些「不潔者」一樣。
一顆樹苗鑽出了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向上攀升，頃刻間便成為了一棵參天巨樹。
時隔千年，永夜之地第一次被光芒點亮。
不是耀眼的陽光，而是青綠色的螢光。
螢光所及之處，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改變。
「住、住手，你給我住手！」
狼妖少女又一次使出了綿軟無力的撞擊，這似乎成為了她技能欄中僅存的技能。
「相信我，你一定也會對我的猜想產生興趣。」
「一派胡言，我怎麼可能……」
「因為，這個猜想，能讓我們看見太陽的最後一站。」
狼妖少女的吵鬧戛然而止。
她忽然覺得，段明淵似乎也不是太陽王的使徒。
既不是虛空惡魔，又與太陽王無關。
她再次打量起段明淵。
人類的外表，平靜的表情，盯久了卻讓她有些毛骨悚然。
——「你難道就不好奇，太陽王在消失後，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