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太陽王的最後一站
生長的參天古樹結出了果實，青綠色的螢光在營地里飛速蔓延。
最初的惶恐很快散去，取而代之是平和，甚至還有一絲滿足感。
異樣的感覺讓狼妖少女無所適從，卻又仿佛勾起了潛藏於他們血脈中的某種記憶。
她很快覺察到這種記憶並非來源於自身，而是某種更久遠的存在，久遠到恐怕要回溯數千年的時間，回到那個被黑暗侵襲的紀元。
在那個絕望的時代，他們的祖先曾接受了虛空惡魔的饋贈。
於是，他們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從人類扭曲成了現在的樣貌，存在於靈魂中深處的烈日能量被感染同化，直到什麼都不剩下。
然後，祖先們重獲新生，成為了惡魔中的一員。
簡直……
就和現在她所見到的景象如出一轍。
混沌的黑暗能量被洗滌淨化，變成了溫和、平靜的另一種存續方式。
這力量讓狼妖少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也讓她第一次低下高傲的頭顱，認真審視著身上所發生的變化。
隨即，她發現自己的力量並沒有衰退。
不僅如此，還變得更精純，更易於控制，而那些烙印在它們血脈中的嗜血、瘋狂的一面，也得到了治癒。
在那些負面情緒不見了之後，狼妖少女第一次能夠獨立思考。
是的，無論她此刻思考些什麼，都不會突然出現某種沒來由的躁動打斷她的思緒。
先祖們將那種躁動視為獲得力量的代價，他們接受了惡魔的恩賜，便要被惡魔所監視，任何違抗的念頭，都會在主人的瞥視下無所遁形。
而集結軍隊，向現實位面發起反撲，現在看來則更像是在主人影響下的決定。
就如下位惡魔之於他們一樣，他們別無選擇。
最初的烈日與黑暗能量，再到這突然誕生於永夜之地的巨木，恍惚間，狼妖少女理解了段明淵的身份，而他之所以能自如控制能量的疑問也一併得到了解答。
「你……不，您的意志是什麼？」
狼妖少女問道。
在那巨木之下，段明淵在她眼中的形象似乎也一併發生了變化。
仿佛透過人類的皮囊，窺見了更加高深莫測的存在，這讓她眼角不由自主地滲出了眼淚，難以言說的歡欣包圍了她，讓她想要跪倒在對方面前。
這是虛空惡魔在其子民身上寫下的烙印，在主人面前，他們必須行跪拜之禮。
「這是生命能量。」
段明淵沒有回答狼妖少女的問題，而是說道，「在藍星上，存在著某些和你們相似的存在，他們被人類稱之為妖怪，天生便擁有超越常理的力量。」
他是一位妖怪研究學者，其中對於狐妖的研究尤為在行。
然而段明淵幾乎翻遍了雲海書院藏書館又或是朝中書閣，也沒能找到任何關於妖怪起源的描寫。
在藍星人的文化傳承中，妖怪仿佛在他們誕生之前就存在了，也有人認為它們本是人類通過民俗傳說創造出的一種概念，然而當段明淵看見了《創世紀》中對於背叛者的解讀之後，他忽然產生了新的想法。
太陽王的子民在遭到了虛空惡魔的蠱惑後，墮落成為了諸如狼人的亞種惡魔，它們維持著人類的輪廓，卻變成了惡魔的面容。
那麼，當人類和生命能量融合後，又會誕生出怎樣的生物？
「藍星，就是太陽王的最後一站。」
這一次，段明淵用肯定的語氣進行了敘述，「從人類到妖怪的轉變，就是融合生命能量的結果。」
基於生命能量特性，藍星的妖怪儘管樣貌發生了變化，但比起虛空惡魔，它們性情穩定，甚至大多數妖怪的心情都是溫和的。
不知過了多久，狼妖少女才開口道，「您的意思是說，太陽王已經隕落了？」
畢竟「最後一站」，聽起來就像是太陽王的生命走向了盡頭。
而就連虛空惡魔也不敢斷言太陽王已經徹底消失了，每一個部族都做好了在現實位面與太陽王以及祂的使徒們決一死戰的準備。
對於虛空惡魔們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們應該點燃那些下位惡魔，舉行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
然而現在，狼妖少女的心中非但沒有喜悅，反而有些哀傷。
她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目睹了一個信仰的隕落。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太陽王和虛空惡魔都是如此，也許祂前往藍星是為了尋找延續能量的方法，又或者是想要把意志通過某種實驗留存下去。」
「可是，為什麼是藍星？」
在段明淵到來前，狼妖少女從不知道宇宙里還存在著這樣一個星球。
藍星並不在虛空惡魔的征途之中，至少在它們踏平了餘燼教會的領地之前不是。
也沒有任何上位惡魔提起過藍星的特殊性。
「因為太陽王在那裡找到了一個答案，這是《創世紀》中所缺失的部分，不知永夜之地有沒有類似的記載？」
「……沒有，惡魔從不看書，也沒有記錄歷史的習慣。」
狼妖少女有些尷尬。
在虛空惡魔的文化中，看書學習都是不務正業的行為，每一個新生惡魔最先接觸的便是廝殺與掠奪。
每一個惡魔的夢想都是成為戰爭領主，那是無上的榮耀。
「《創世紀》中從沒有提到過人類的乃至其他生物的起源，信徒和墮落者都被稱之為『選民』。」
它描述了一個被黑暗籠罩的紀元，其中卻並沒有提到太陽王或是虛空惡魔創造生物的篇章。
祂們都不是造物主，只是從諸多生物中選出足以改變黑暗時代的選民。
生命和宇宙的誕生遠要在祂們之前。
而在餘燼帝國走向輝煌的某一天，太陽王似乎終於也意識到，祂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似乎也只是一個過客。
「餘燼帝國的歷史中提到過有一段時期，太陽王窮盡一切手段，試圖離開帝國所在的星球，這是為了探索，哪怕需要整個帝國支付高昂的代價。」
只是隨著太陽王的突然消失，餘燼帝國的繼承者們無從得知他們的王究竟想要找到什麼。
「所以，祂在藍星上找到了……生命的起源？」
「至少，祂人是這麼認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