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硃砂琉璃墜落在雪地,神輝流轉,好似散落在人間的璀璨星辰。
「這是……」陳伶愣住了。
「哥,你知道嗎……那顆紅色星辰,代表的是『戲』。」陳宴抬起頭,看著天穹中那條逐漸倒退的神道,緩緩開口,「從我開始自學戲劇的那天起,偶爾就會感應到它的存在……它想帶我離開,但我不想走。
每次它遠去的時候,我都會留下一塊它的碎片,我想著等我攢夠了,也許就能帶著你,帶著爸媽一起去它所指引的地方,看看『戲』的盡頭是什麼……
只可惜,最終我也只攢下了三十六塊。」
「現在……我去不了了。」
陳宴無奈的笑了笑,他緩緩將所有硃砂琉璃抓起,用力向天穹中倒退的神道揮去!
下一刻,無數神輝從這些神道碎片中綻放,在半空中急速交織,重新匯聚成一條緞帶般縹緲的神道,向倒退神道追去!
「哥,你要活下去……戲道的盡頭究竟是什麼,你替我去看好不好?」
兩截神道在半空中碰撞,璀璨的神芒點亮天穹!
「戲神道」,重連;
天空中的硃砂星辰,根本沒想到自己的神道竟然能被強行留下,神輝在半空顫動,似乎在試著將其拽回……
在神道的另一端,少年陳宴安靜的站在那,即便他的身軀看起來瘦弱而單薄,但在「戲道」的天賦之上,卻是如此的強大,超然,穩若泰山。
他硬是將戲神道的起點,釘死在陳伶的面前!
神道背棄了陳伶,
但陳宴沒有;
「發生了什麼??」
宅院外,陰影男人與楚牧雲同時錯愕的看向天空,硃砂的星辰之下,一條破碎的道路正在飛速的被修復完全!
「戲神道為什麼被定住了??」
「它選擇了陳伶?這怎麼可能?!」
即便是一向淡定睿智的楚牧雲,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二人仔細的掃過宅院中央的陳伶周圍,卻沒發現任何異樣……在他們的視野里,什麼都看不到。
「等等……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
「那條戲神道不對勁,它被扭曲了……我從未見過哪條神道是這樣的。」
「被扭曲的神道,走上去會怎樣?」
「如果一條路被篡改了標識,那誰知道,它最後的終點是哪裡?天堂?或者是……地獄?」
「你的意思是……」
「快去阻止他!!決不能走上那條扭曲的神道!!!」
兩道身影急速向宅院衝來!
陳伶呆呆的看著站在戲神道上的陳宴,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身形似乎在一點點變淡……
「阿宴……阿宴!」
陳伶瞳孔微縮,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硬是將肩膀一點點從骸骨囚籠中抽開,鋒銳的骨尖撕開血肉,猩紅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地,很快便匯聚成一汪血泊。
他死死咬著牙關,還是忍不住嘶嚎出聲,十數秒之後才完全掙脫囚籠,跌跌撞撞的向陳宴奔去!
「阿宴!」他一隻手抓向陳宴,卻只能輕飄飄的從虛無中穿過……
之前,他都是可以碰到陳宴的。
「哥,這次我真的要走了。」陳宴的臉上浮現出少年獨有的,純粹而溫柔的笑容,「這條路與其他的戲神道不太一樣……它會讓你的人生變得曲折和坎坷,但它也許能讓你擺脫那些東西。」
「你要去哪?」陳伶的臉色因大量失血而煞白。
「回到我該在的地方……同時,也會變成你神道的基石。」
陳宴向後退了一步,將神道徹底展現在陳伶的眼前,
他的身形幾乎淡化消失,只留下一個聲音,縈繞在陳伶的耳畔。
「走上這條路,世界將屬於哥哥。」
「陳伶!!快停下!那條路不能走!!」
楚牧雲的聲音急速傳來,陳伶卻恍若未聞。
他穿著一襲大紅戲袍,站在神道的起點,緩慢的抬起右腳,然後……
踏在其上。
咚——!!
隨著他腳掌落地的瞬間,如緞帶般虛無的神道瞬間凝實,像是一條血紅色的,登往天穹的階梯。
下一刻,這條登天階梯向陳伶腳下急速縮小,最終幻化為虛無……
那條扭曲的神道,似乎是消失了,又或者……
它已經在陳伶腳下。
楚牧雲二人趕到現場,只留下陳伶獨自一人低垂著頭,站在原地。
「陳伶,我剛才喊你沒聽見嗎?」楚牧雲皺眉走上前,正欲再說些什麼,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陰影男人問。
楚牧雲的聲音再度響起。
陰影男人愣了一下,他轉頭看向楚牧雲,卻發現後者根本沒有開口說話……
「怎麼了?」緊接著,他自己的聲音也從前方響起。
兩人同時向前方看去,
一陣刺骨的寒風拂過雪地,那披著大紅戲袍的少年,背對二人,脖頸詭異的向後扭動……
「陳伶,我剛才喊你沒聽見嗎?」
「怎麼了?」
「陳伶,我剛才喊你沒聽見嗎?」
「怎麼了?」
「陳伶,我剛才喊你……」
楚牧雲與陰影男人的聲音,交錯著從陳伶喉中傳出,與此同時,他的臉龐不斷的在兩人之間切換……
是的,切換。
陳伶的臉上,像是多了一張日曆般可以隨意撕扯的面具,每說一句話,他就會變成對應的人的模樣,等到下一句,就會自動撕開一張,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眼睛,鬍渣,黑痣,聲音,每一個細節都被完美還原,兩人看著陳伶臉上不斷切換的屬於各自的臉,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他……他這是怎麼了?」陰影男人茫然開口。
「一般而言,踏上神道就意味著登臨『第一階』,而每登上一階,都會自動掌握一門相應的路徑技能……他的樣子,應該就是戲神道的第一階技能導致的。」
「戲神道第一階技能,是換臉?」
「方塊7跟我說過,大部分戲神道第一階覺醒的技能,都是【千面】,是戲子最基礎的易容能力延伸……聽描述,跟現在陳伶的情況很像。」
「那他為什麼看起來不太清醒?」
「他的神道是被扭曲的,所覺醒的技能應該也是扭曲的……不出意外的話,他是被自己的技能反噬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剛才一直學我們說話。」
「但他現在不學了……」楚牧雲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陳伶,皺眉開口,「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陰影男人正欲開口問是什麼預感,陳伶再度抬頭……
一張臉皮從他的臉上撕開。
陳伶的脖頸之上,一隻漆黑碩大的手槍槍管,鎖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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