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窈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藥箱,聞言隨口朝外問:「哪一個妹妹?」
「金國二公主。」
並無任何意外,這段時日金熙明里暗裡都陰陽怪氣地,嫉妒寧清窈和謝昀每日的相處,甚至在皇后處隱晦提了幾句,只是皇后樂見其成,並未理會金熙。
算算時日,她也是快要坐不住了。
寧清窈將藥箱收好,便攏好衣袖從容朝外走去,順便道:「王爺若暫時不想回去,便且在這裡歇息吧,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謝昀「嗯」一聲,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端茶道:「早些回來,不必太理會她。」
寧清窈推門而出,隨著掌柜到二樓雅間,便見金熙正挑選著送來的時興衣裳,似是有繞興趣的模樣。
「妹妹可有看上的?」寧清窈緩步走入房間,隨意拿起一套衣裳在金熙身前比量,「妹妹精神爽利,適合明艷鮮妍的衣裳,看看這套如何?」
金熙並未立刻回答她,仔仔細細將她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像是在捉姦一般審視著。
最後沒有發覺任何異常,才緩慢開口道:「這套……是搭出來賣的一整套吧,京城裡肯定有許多人照著這原樣買過了,我不要和她們穿一樣的。姐姐,聽聞在你這裡的貴賓,都是能得到你親自搭配的待遇的,難道妹妹我不能享受?」
寧清窈輕笑一聲,將成衣放回原位,道:「好,既然妹妹都開口了,我自然不會拒絕。」
她的目光在衣裳間掃視片刻,低聲朝掌柜吩咐了幾句,讓他再去拿幾套衣裳過來後,便開始仔細搭配。
金熙雖是她的仇人,但如今兩人正是在比誰耐性更好、演技更佳的時候,寧清窈沉得住氣,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敷衍她,只當她是尋常客人,因此搭配得也認真。
但金熙卻不滿意,偏要挑刺:「姐姐,我是習武之人,你這套長裙不適合我平時練功呢,姐姐這是在敷衍我嗎?」
寧清窈環抱著手臂散漫一笑,道:「我看妹妹剛才打量的衣裳,都是類似的款式,還以為你是喜歡這種,想要換換風格,看來是我想錯了。」
說罷,便利落地搭配了套颯爽的裝束給她。
金熙擰眉,又挑剔道:「這和我平日風格太接近了,姐姐,我聽聞花顏樓素來是最有新意的,原來也只是仿照從前的樣式嗎?」
頓一下,她又歪頭笑著,故意道:「姐姐不要介意,我平時出門買衣服,都是這樣的,並不是在針對你。」
寧清窈扯扯唇角,保持著淡淡笑意,並不見半點惱火,反而是好脾氣道:「無妨,再刁鑽的客人我也見過,搭配於我而言也是強項,你這樣……可算不上是為難我。」
話語間,便輕輕鬆鬆又搭配出幾套,各種樣式和風格都有,不給她挑刺的機會。
金熙哽了哽,勉勉強強擠出話:「不錯,姐姐果然厲害……」
「那便都打包了吧。」寧清窈輕描淡寫地道,「不必你付錢,我送你了,免得讓人覺得,我連自己妹妹的便宜都要占。」
金熙再度被噎。
她確實是想提著東西下去,在櫃檯前付帳時演一齣戲的。
寧清窈似笑非笑看著她,眉眼從容淡然,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繼續出招:「妹妹若是滿意了,便早些回府吧。」
這就趕她了?
金熙視線微微上瞟,知曉此時此刻,謝昀就在樓上,她若此時離開了,寧清窈也定會上樓去作陪,那她來此的目的豈不是泡湯?
想到這裡,她微揚下頜道:「姐姐別急,我還想再逛逛玉石鋪呢,不知道姐姐你願不願意作陪,再陪我好好挑挑搭配的玉石首飾?」
「妹妹今日興致挺好,那我……」
「她沒空。」
一道低沉嗓音生冷地插進來,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別得寸進尺。」
屋內寂靜一瞬,寧清窈和金熙同時朝門口看去,便見謝昀倚靠著門框,手中捏著一把摺扇漫不經心地輕晃,在冰冷眸光掃過金熙後,視線落在寧清窈身上時,眼底恢復一片和煦。
「忙完了嗎?」他問。
不等寧清窈回答,金熙便搶先道:「我這客人還未走,姐姐自然是沒有忙完。花顏樓開門做生意,寧記又是姐姐看重的商號,難道攝政王打算攔著姐姐,不讓她做生意嗎?」
謝昀掀起黑眸,望向她時又恢復一片冰冷厭惡,沉聲道:「本王方才說的話,沒聽見?還是聽不懂?」
金熙不甘地輕咬唇瓣,堅持道:「姐姐都沒趕我,攝政王,你憑什麼?」
憑什麼?
謝昀嗤笑一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就憑我是攝政王,你便要聽。」
說罷,他懶得和金熙再扯皮,冷聲下令道:「趕出去。」
姜毅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朝里走去抓向金熙。
這時……
一枚飛鏢忽射過來,隔絕了姜毅去抓金熙的手。
謝柏舟微眯鳳眸緩步走來,泄露出危險氣息,冷冷道:「皇叔,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不僅是金國公主,更是我的未婚妻,你讓手下隨隨便便冒犯她,可有將我放在眼裡?」
「你?」
謝昀回眸掃他一眼,黑漆漆的眸底都是不屑,嗤聲道:「你也配?」
謝柏舟火氣頓時冒出來,低喝道:「謝昀!」
話音剛出,便覺周遭空氣瞬間冷凝,謝昀像是看一個死人般看著他,黑眸頃刻間浮現出陰鷙厲色,冷道:「誰允許你直呼本王姓名的?怎麼,本王這段時日脾氣太好,讓你連尊卑和規矩都忘了?」
謝柏舟張張嘴下意識想反駁,可觸及謝昀目光,他還是沒敢硬嗆,不甘地低下了高貴頭顱。
見狀,謝昀眸中譏嘲不屑之色更重,冷冰冰下令:「領著你的未婚妻滾,別再讓本王說第二遍。」
謝柏舟藏住眼底陰狠和怒意,忍氣上前扯住金熙手腕,拉著她朝外走。
雅間內仍殘存著些許冷意,謝昀卻已恢復如常慵懶的模樣,朝寧清窈勾唇道:「礙事的人都走了,是不是該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