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追！」
祁小將軍跑出書房，正看見屋頂逃離的黑影，冷漠眼裡暗潮湧動，當先朝那身影離去的方向追去。
今夜他和屬下的交談，無論是哪一句……甚至是半句，都不能傳揚出去分毫，否則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眸中閃過絲冷酷之色，他抽出腰間佩劍，縱身追去間踢起屋瓦朝玉如霜發動攻擊，阻攔她的行動。
下方侍衛人頭聳動，紛紛朝此處包圍而來，亦有數人躍上屋頂追擊。
玉如霜抽出腰間佩刀，反身將祁小將軍踢來的瓦片擊落，順勢逼退靠近的兩名侍衛，身形一晃便破出重圍，朝府外繼續跑去。
她身姿飄逸輕靈，極為迅速，祁府侍衛幾乎追趕不上。
「倒是好身手，只可惜……你今日必須死！」
祁小將軍飛快拉近距離，和玉如霜始終保持著無法甩脫的局面，將軍府侍衛也分散追擊，從近路將玉如霜包圍，弩箭手也在此時就位，朝逃離的身影射擊。
玉如霜一邊應對弩箭，一邊警惕著緊追不捨的祁小將軍，又要時刻查看侍衛的方位，避免被包圍……高壓之下，她漸漸分身乏術，眼看要在一處巷口被包圍，一道黑影忽踏著輕功落入包圍圈，長劍一盪便幫她震開了包圍而來的侍衛和箭矢。
玉如霜微怔，露在蒙面外的眼眸和來人對視，眸中閃過絲詫異：「是你？」
「嗯。」
姜毅並不廢話，扯住她手臂便躍上牆頭，壓低聲音道：「跟我走。」
他拽著人一路七拐八繞，漸漸將圍擊的侍衛擺脫，才轉而朝某個方向跑去。
不遠處的寂靜巷子裡，簡潔又不失格調的黑檀木馬車正靜靜停靠，聽見姜毅踏風而來的動靜，一柄摺扇微微挑起車簾，露出謝昀一張俊臉。
他朝玉如霜淡淡掃了一眼，隨口問：「可有受傷？」
「沒……」
玉如霜喘勻了氣，從姜毅手中抽出手臂，退開兩步後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謝昀眉梢微挑，看出她對自己的些微抗拒，也不在意，只耐心解釋道：「路過，聽見動靜來看看。」
「大半夜的路過這種地方……」玉如霜低聲嘟囔一句。
謝昀不欲再同她做解釋，待她客氣，也只是因寧清窈的緣故，此刻索性開門見山地問：「方才在將軍府，都打探到什麼？」
玉如霜下意識地想嗆聲，但話至喉間生生忍住了。
想到這幾日寧清窈對他態度的轉變，又想到今夜是他們幫了自己脫身，她沒好氣地回答道：「八皇子三日後打算造反出京，但二皇子已經暗中收買了祁小將軍，打算讓他在關鍵時候反水。」
「哦？」
謝昀漆黑眼眸里閃過絲興味盎然，摺扇輕輕點在下頜，薄唇微翹：「這京城裡第一個坐不住的人，終於要出現了嗎？」
好整以暇地靠回馬車放下車簾，他慵懶低沉的嗓音從裡面傳出：「此事本王知曉了，回去告訴阿窈，讓她不必涉險，也不要沾染這些麻煩事。」
玉如霜沒應聲，乾脆利落地轉身消失在夜色里。
姜毅目送著她遠去，待消失不見後，便收回視線道：「王爺，您打算怎麼做，要趁機拿下八皇子嗎？」
「不必。」
謝昀用摺扇輕敲著掌心，懶洋洋地倚靠著馬車軟榻道：「且先坐山觀虎鬥，看看他們兩人能鬧出什麼名堂，順便……」
話語微頓，他眸中閃過抹幽深之色：「順便藉此看看謝柏舟的能力。」
也看看那夜行刺寧清窈的人，會不會再度出現。
「是，屬下明白了。」姜毅拱手道，「屬下這便命人盯緊各處，有消息便來報。」
謝昀隨意「嗯」了一聲，聽見天際隱隱滾動出雷聲，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低低道：「今夜……怕是無法風平浪靜了。」
……
祁小將軍領人在附近前前後後的搜索，卻杳無痕跡。
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上，他咬著牙冷冷道：「你們可有人認出了那刺客的身法模樣？知道是誰的人嗎？」
屬下們一個個都搖了搖頭。
「一群廢物！」
底下霎時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天際隱隱有雷聲傳來，天空墨色烏雲翻湧，風起間滿是山雨欲來的氣息。
祁小將軍吹了些許涼風，漸漸冷靜下來。
甩一甩手上的樹屑，他冷聲下令：「牽馬，本將軍親自去一趟八皇子府！還有，去二皇子府看看，今夜那隻小老鼠，是不是他放出來試探我的。」
說罷，便拂袖朝巷子外走去。
快馬加鞭趕至八皇子府，他不等通傳便強勢闖入，硬是闖進謝子燁臥房，將他從睡夢中薅起：「殿下，別睡了，你要造反之事暴露了，還請您早下決斷！」
「唔……嗯？！」
本是迷迷糊糊的謝子燁，在聽聞他後半句時，霎時如浸入冰冷湖水般，一個激靈便清醒過來。
「暴露？！誰？！不是……怎麼暴露的，何時暴露的？」
謝子燁氣血翻湧，臉龐因焦急而漲紅一片，頂著亂糟糟的頭髮顯得無比失措。
「殿下，請你冷靜下來，仔細聽我說。」祁小將軍扶著他坐下，深吸一口氣跪地道，「此事都是屬下疏忽，讓賊人偷聽了講話……話語裡，便透露了三日後造反之事。」
「什麼？！」
謝子燁險些彈跳而起，心跳到了嗓子眼裡：「可知道是誰的人嗎？」
祁小將軍慚愧地搖頭：「屬下本想殺人滅口，可誰料那人還有同伴，被順利救走了……還請殿下您責罰。」
「你……！」
謝子燁怒火中燒，有心想要罰他，可僅存的理智卻拉扯住了他。
如今於他而言，祁小將軍是最重要的臂膀，眼看是在造反前夕了，若此時和他離心，讓他叛了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深吸一口氣隱忍住火氣，他攙扶著祁小將軍的雙臂，將他給扶起身道：「罷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以你的能力還抓不到的人，想來也不是尋常刺客。」
「你我與其在這裡追悔，不如想想眼下該怎麼辦才好。」
「殿下若是信我，我有一計。」
祁小將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殿下，既已暴露，趁著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夜便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