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坊市的天星小苑,星羅棋布,繁星漫天,一道流光驟然遁入此處。
「發生了什麼事?」
沈瑜墨神色如霜,目光如電般掃過周圍,通過傳聲問道。
在她身側,藍蘭低著頭,面露羞愧之色,始終未曾言語。
沈瑜墨心中一凜,脫口而出:「是不是師兄來了?」
「小姐,我們沒能守住,辜負了您之前的期望。」
藍蘭咬著牙,低頭說道。
其他侍女們早已不見蹤影,如今這天星小院新招攬的一批侍女,與之前那些毫無關係。
「我那師兄的性子愈發桀驁不馴了。
此次回天玄劍宗後,我定會稟報師尊,給你們一個交待。」
沈瑜墨咬牙切齒地說道。
說罷。
她邁步前行,轉眼間便進入臥房。
隻見她眉頭緊皺,右手一揮,一道天劍飛出,在天南坊市天星小院的上空肆意宣洩著她的怒火。
「好一個師兄!等我回天玄劍宗,將這天地靈物交給師尊後,哪怕你與師尊有些關係,此前修為略勝於我,可這次,師妹我定要勝過你。
到那時,我這個師妹在你面前,也能有幾分話語權。」
沈瑜墨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與此同時,在青山鎮宋家莊園,看著鄭毅身上築基修士的強大氣場,宋海龍目瞪口呆,心中既敬畏又忐忑,不敢多言。
一旁的三位客卿,以及沒心沒肺的宋憲,卻是滿臉激動。
「師傅這麼快就又回來了!」
「看師尊如今的修為,想必此次在十萬大山邊緣之行必定十分成功。
恭喜師尊,賀喜師尊!」
宋憲興奮地說道。
鄭毅聽後,不禁翻了個白眼,一臉謙遜地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沒你想像的那麼厲害。」
然而,在場的修行之人顯然都不相信。
畢竟。
鄭毅在踏入十萬大山之前,實力不過是鍊氣後期。
如今細細想來,眾人猜測鄭毅當時前往十萬大山,怕是為了尋找一處清修之地,以便突破到築基期。
這樣的推測邏輯倒也合情合理。
「師尊,接下來您是要回天南坊市嗎?
不知能否帶上徒兒,徒兒想一直侍奉在師尊身邊。」
宋憲腆著臉開口說道。
鄭毅白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若想跟著,那就獨自從青山鎮前往天南坊市。
到了那裡,東頭的煉丹鋪子便是我目前在家族中負責經營的產業,或許能收你做個煉丹學徒,日後在煉丹一道上,也能有個立足之地。」
說罷,鄭毅便
離開了正堂大廳。
幾日之後,鄭毅並未帶著宋憲一同離去,而是獨自先行一步,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即便如此,鄭毅的到來,依然讓宋府蓬蓽生輝。
宋府內。
宋海龍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看著往日裡不太省心的弟弟,說道:「此次宋家還真多虧了你。」
「哈哈哈哈。」
宋憲得意地大笑著,雙手叉腰,說道:「如今兄長你總算是知道我的厲害了!你弟弟我就是咱們宋家的大寶貝。
以後可別再欺負我了,知道不?」
看著宋憲越發得意忘形,宋海龍翻了個白眼。
右手一揮,練氣中期的實力瞬間爆發,嘴角微微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對宋憲說道:「那得看你什麼時候能打得過我了。
反正前輩已經走了。
我可是你親哥哥,就算揍你一頓,前輩想必也不會為你出頭。」
說罷,宋海龍手中青鋒劍微微一動,大片風刃如疾風驟雨般直奔宋憲而去。
「大義滅親,殺人!」
宋憲一邊大喊。
一邊在前面拼命逃竄,宋海龍則在後面緊追不捨,靈力攻擊愈發猛烈。
一旁的幾位客卿見此情景,隻是微微一笑。
他們怎會看不出來,這分明是宋家大公子在磨礪小公子,假以時日,對宋家而言,這必定是一件大好事。
從青山鎮回到天南坊市。
對鄭毅來說,不過花了將近半月時間,並非什麼難事。
在鄭毅離開的這段時間,煉丹鋪子一切照舊,飄渺山也未曾發生太大變故,一切都安然無恙。
……
同時!
飄渺山傳功堂的煉丹閣內。
重新開始修行的王妙妙,雖有著三品煉丹師的經驗,但在如今的王家,也隻能算是矮子裡拔將軍,勉強能應付一些事務。
然而,隨著修行的深入。
她越發顯得力不從心,一時半會兒,怕是連煉丹閣中的其他煉丹學徒都比不上了。
實力擺在這兒,旁人也無能為力。
王妙妙從煉丹閣出來時。
灰頭土臉,模樣狼狽,哪裡還有二長老一脈孫女的高高在上。
若不是還靠著這層身份,恐怕此刻連尋常的煉丹學徒都不如。
周圍的煉丹學徒見了她。
一個個如同躲避瘟神一般,飛速躲開,生怕與她扯上關係。
最近一段時間。
家族中盛傳二長老得罪了新上任的族長,也就是曾經的少族長王星隱。
連同二長老一脈,都受到了諸多針對。
家族在築基靈丹、鍊氣丹藥等方面,對二長老一脈多有打壓。
而家族給出的罪名,諸如侮辱三長老、悔婚三長老等,一個個下來,二長老一脈的眾人,即便心中再有不滿,也不敢再多言。
如今在飄渺山王家。
鄭毅的地位早已超越了家族中尋常的幾位築基境修士,怕是隻有王家老祖才能與他一爭高下,其餘人連與之抗衡的資格都沒有。
鄭毅已然成為王家的命根子。
而此前。
二長老一脈的孫女主動與鄭毅悔婚。
在這修行大陸,強者對弱者如此行事司空見慣。
但弱者對強者悔婚。
著實是一件天大的侮辱。
家族沒有直接將二長老一脈徹底拿下,已經是家族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若再不知輕重,整個二長老一脈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幾乎是家族內所有人對二長老一脈的看法。
煉丹學徒們一個個對王妙妙唯恐避之不及,面上雖有幾分惋惜,但私下裡都在議論紛紛。
「想當初王妙妙在王家何等威風,王家之中,怕是隻有少族長能與她一爭高下。
可如今,真是時運不濟。」
「呵呵。」
其中一位煉丹學徒冷笑一聲,「要怪就怪她竟敢悔婚三長老,也不看看三長老如今在咱王家的地位。
若沒有三長老,咱王家哪有未來築基無憂的可能?」
「這話確實在理。
無論是王家如今的築基修士,還是未來年輕一輩有望突破築基的,都無形中欠了三長老一份天大的人情。
咱們飄渺山王家,說到底不過是個尋常的三流勢力,雖說有飄渺山這樣不錯的靈脈,可又怎能與三長老這樣堂堂的煉丹師相提並論?
二長老一脈這次可真是做錯了大事。」
眾人紛紛附和。
聽到這些話,王妙妙眼神愈發黯淡,心頭如墜深淵,徹底陷入絕望。
不僅傳功堂煉丹閣的煉丹學徒們私下裡七嘴八舌地討論,就連二長老一脈的不少族人,心中也滿是怨氣。
他們見到王妙妙後,臉上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恨意。
若不是看在她爺爺奶奶是二長老一脈的長輩,且二長老還是族中唯一的一位築基修士,恐怕早就有人對她動手了。
即便如此,眾人雖未付諸行動,但那嘲諷的神情從未有過片刻停歇。
「這就是咱們二長老一脈的天之驕子?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修為才練氣二層,還不如我。」
「她一人得罪三長老也就罷了,憑什麼連累我們整個二房一脈?
咱們二房一脈中,可不是隻有她王妙妙有突破築基的希望。」
「要是有足夠的築基丹,我們這些中品靈根乃至接近上品靈根的修士,不也一樣能突破嗎?
若不是看在她是二長老的孫女。
怕是當日就被家族審判懲戒了,哪還能留到現在?」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可不得不說。
他們所言句句屬實。
如今的二長老一脈,已然經不起任何波瀾,眾人也隻能藉此方式發洩心中的不滿。
王妙妙看著眼前這一幕,身子微微顫抖,如行屍走肉般緩緩回到爺爺二長老的院落。
一到此處。
她縮著身子,像隻受驚的鵪鶉,整個人充滿了恐懼。
「爺爺,孫女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件大錯事?
鄭毅雖是家族的三長老,可他這輩子都無法突破到築基之境,孫女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道孫女為自己考慮還不行嗎?」
王妙妙帶著哭腔說道。
二長老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心中滿是無奈與痛苦,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良久。
他才緩緩開口:「三長老對我王家,的確情深意重。
雖說此事三長老從未怪罪過半分,但家族卻憂心忡忡。
如今對三長老而言,並非他依賴我們王家,而是我們王家離不開這位三長老。」
二長老語重心長地說著。
可王妙妙似乎並不理解。
她咬牙切齒,眼中恨意更濃。
「憑什麼?
這到底憑什麼?
家族為了所謂的未來,就能犧牲我們這些族人的利益嗎?
就算三長老對王家有巨大貢獻,難道整個王家都要圍著他轉?
這太不公平了!」
王妙妙怨氣衝天。
此刻她眼中早已沒了當初對鄭毅的半分情誼,剩下的隻有深深的恨意。
聽到這些話,二長老沉默不語。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二長老一脈算是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隻能這樣將就著過。
他心中雖然後悔不已,卻也明白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他如今突破了築基之境。
憑藉二長老一脈以及自身的家族貢獻點,還能兌換一些家族資源,雖然不如以前多,但總比沒有強。
看著爺爺在這段時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王妙妙心中的怨恨愈發強烈。
「鄭毅,都怪你,都怪你!
若不是你,我王妙妙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要是你從未在王家出現過,那該多好!」
王妙妙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想著,即便到了這步田地。
她依舊不認為自己有錯。
隻覺得一切都是別人的過錯,才導緻她今日的下場。
……
回到天南坊市。
鄭毅築基之境的靈壓沒過多久就抵達了雲落巷子外煉丹鋪子的門前。
靈壓一出現,雲落巷子的眾多修行者們頓時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鄭毅的靈壓漸漸消散。
他們才鬆了一口氣,紛紛擡起頭。
小心翼翼地看向雲落巷子外,輕聲嘀咕:「到底是誰?
哪個築基境的高人,怎麼會來到這等偏僻之地?」
眾人一時之間都摸不著頭腦。
在鄭毅住的院子外。
錢勝天喝得醉醺醺的,像個無頭蒼蠅般跌跌撞撞,一邊拍著門,一邊大聲叫嚷:「騷娘們,你家大爺我又回來!
趕緊開門,不然今天就把你這門砸了!」
大清早的,這陣吵鬧聲格外刺耳。
屋子裡面的吳媚嚇得驚慌失措,暗自祈禱這位築基境的修士千萬別發現這一幕。
可事與願違。
她越不想什麼,就越發生什麼。
周圍原本靜謐無聲,這極其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
鄭毅一步踏出,瞬間來到此處。
他皺了皺眉。
看著面前的醉漢,臉上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察覺到鄭毅這個陌生身影的到來,醉漢錢勝天,也就是之前在雲落巷子被眾人津津樂道的那位「能人」。
斜睨了鄭毅一眼,冷哼一聲:「原來是個毛頭小子,滾一邊去!今日大爺我收了錢,心裡正煩悶著。
你要是再不滾。
等大爺我脾氣上來了,有你小子好受的!」
聽到這話,鄭毅微微一笑。
眼眸微微一睜,心中暗自思忖,還真沒想到自己突破到築基之境後,竟有朝一日會受到這般侮辱。
這事情倒是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正當鄭毅心中殺意微起之時,「哐當」一聲,面前的房門反倒提前一步被打開。
下一秒,一道身影從屋子裡面飛奔而出。
隻見吳媚身著寬大的紅色袖袍,臉上滿是惶恐之色,一來到鄭毅身前,便迅速跪拜下去,大聲說道:「還請前輩恕罪,我家這人不懂事,還望前輩海涵。」
此人突然出現並當即跪地求饒,臉上的恐懼顯而易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