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哥別急嘛

  一句「還是像以前一樣」，竟然讓嬌月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她半偏著臉，想將頭上的金簪拿掉，手指微微顫動，竟半天都沒有摸到。

  像以前一樣回信被蕭夫人拿到，打爛身子扔到亂葬崗麼？

  她跪在夏日的黃昏里，只覺得脊背發寒，忍不住將衣服攏得更緊些。她的目光無聲地掃過前襟還沾著血燕的紫竹，掃過院裡的眾人。

  所有人都看見紫竹偷吃血燕，卻都選擇沉默，只齊齊盯著嬌月。

  這就是殘忍的世道，這就是涼薄的人心。

  只因身份卑微，便可被人隨意踐踏。

  可誰又生而卑賤，那些高位者又高貴幾分？憑什麼他們可以隨意決定旁人的生死？

  嬌月心中發誓，總有一天，也要成為可以輕鬆抹殺眼前這些人的人上人。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嬌月垂下眼帘，一瞬間居然有些平靜，不悲憤，不傷心，只平和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向書桌。

  眾人戒備著她哭泣或者拒絕，從前幫小姐寫那些個浪蕩信時都是推三堵四，沒想到這次竟然這般順利，一時都有點發愣。

  「小姐，想和白書生說些什麼呢？」嬌月乖巧地笑著。

  這一笑燦若流光，明明還稚嫩的一張臉，卻讓人覺得容顏鮮妍，無比奪目。

  一片寂靜中，嬌月落筆，寫下兩個纏綿情意的：白郎……

  蕭清月毫無羞澀地激動開口：「寫，我尋了好些個玩意兒，能增加樂趣，約他還是老地方……再寫……要他帶著那藥，能耍得時間長一些。」

  夏日的暖陽終於一點點沉下去，風攜著夜裡的涼氣一層層覆在她的手上。

  還剩最後一句就可寫完，就可不必被砍下雙手，值得的，值得的，嬌月在心底反覆重複著。

  有清涼的液體，滾過臉頰，她快速地用手抹掉，繼續寫著。

  院子裡隱約有腳步聲傳來，隨即是蕭清月嬌笑聲響起：「大哥……」

  聲音軟糯，拖著長長的尾音撒嬌，聽得人直反胃，更反胃的是蕭清月直直撲向蕭亭淵的懷裡，完全不顧男女大防。

  嬌月放下筆，皺皺眉——這蕭清月生性放蕩，秦樓楚館的小倌，戲樓里的當家花旦，各地赴京趕考的窮書生，無一沒被她品嘗過，興起之時還會攜人去山間河邊尋點野趣。

  可只有嬌月知道，蕭清月找的那些個相好，或多或少都有著大公子的影子，或眉眼，或嘴唇，或耳垂，鼻子，無一例外，卻也無一真的是他。

  即使蕭侯爺和蕭夫人再寵愛幼女，也斷斷不會容忍她對自己親哥哥有這般齷齪的心思。

  所以，她在愛而不得的折磨下，愈發行事放蕩，令京中無人敢上門提親，這樣就能留在侯府日日見到他。

  隱約蕭亭淵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一聲喉音也聽得出冷漠，身體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蕭清月。

  嬌月摩挲著酸痛的手腕，瞥到蕭亭淵一角銀白錦袍就要躍到內室，還未及更前一步，便被雀躍地生猛地環佩叮噹地蕭清月抬手摟住了脖子，語意曖昧，「哥哥……別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