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人,在舞與不舞之間爭執不休,而皇帝從始至終未出一言。
此時敦親王開口玩味道:「皇上,臣弟在外聽聞皇上新得一位莞貴人,才貌雙全。不想今日剛一見面還未分清楚誰是誰,這莞貴人卻早已升至嬪位。即便如此皇上還著急著給這位莞嬪娘娘又是抬旗又是換封號的。臣弟一盞茶未完。漢軍旗變成了滿軍旗,莞嬪又變成了熹嬪。臣弟私心想著,咱們這位熹嬪娘娘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定然有她的過人之處,卻不想一舞不會,恐怕連臣弟府中的歌舞伎都不如吧。這樣,怎能侍奉皇上呀。」
見敦親王說的慷慨激昂,一邊的恆親王接話諷刺道道:「女人無才便是德,跳什麼驚鴻舞呀。只是長得賞心悅目也就是了。」
敦親王接續道:「如此說來,這才貌雙全倒成了浪得虛名。只是以色侍人,更顯的皇上以貌取人嘍!」
兩兄弟一唱一和,正座的皇帝怒火中燒卻不好發作。臉色極為難看。皇后見皇帝騎虎難下,不得不出面打圓場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就如華妃所言,換個別的什麼。」
沈眉莊心裡為了甄嬛著急卻一直不敢隨意插嘴,見皇后如此說,隨即起身拂禮道:「啟稟皇上,熹妹妹素來醉心詩書,並不曾歌舞上用心。臣妾想,不如填詞一首為公主賀壽吧。」
安陵容早知今日並無兇險,本不想多言。轉念一想,姐姐們並不知道自己重生。眉姐姐如此著急,自己若無動於衷,怕是姐姐們想岔了。隨即開口附和道:「臣妾覺得惠姐姐所言甚是,熹姐姐才學甚佳,後宮姐妹皆知。不若就填詞一首吧。」
皇帝暗自思量,隨即正色開口道:「宮中,許久不演驚鴻舞。朕倒也想看一看。熹嬪,你隨便一舞即可。」
甄嬛此時也知道皇帝為難。剛給了自己那麼多的恩賞,如今被自己的兄弟笑話。自己已是無路可逃。心中打定了主意,溫聲道:「那就請容臣妾去更衣,片刻即回。」
皇帝頷首應允,甄嬛帶著崔槿汐與流珠向殿外走去。不想後邊敦親王一臉不屑道:「更衣也就罷了,只要不是尿盾就好,哈哈哈…」
皇帝見他如此無理,面上雖未露出什麼。心中卻已將他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又劃拉了一遍又一遍。
敦親王福晉見自己家夫君如此無禮,正欲出言阻止。不想對面的年世蘭悠悠開口道:「敦親王在外征戰久了,與本宮哥哥一樣時常忘了規矩。皇上在此,王爺說話多少還是要有所避諱。若傳了出去。知道的呢,說皇上與王爺兄弟親厚不拘小節。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居功自傲藐視皇上呢。」說話間掩嘴輕笑繼續道:「若真被你那起子小人胡亂揣測,豈不是壞了王爺的名聲。」
「華妃娘娘這話臣弟可不敢當,原本本王與娘娘兄長都是武將倒也有志趣相投的時候,不想這年大將軍…哦…不對,現在該稱年大人了。這年大人如今不知怎麼了,他一個武將,不想著征戰沙場擴我大清疆土,反倒變的縮頭縮尾,趨炎附勢。還要回京躲清閒做什麼平西侯。說的好聽點是個侯爺,說的不好聽點就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閒職罷了。」敦親王被年世蘭不軟不硬的懟了一通,心中十分惱火。他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彎彎繞,自然是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了。
敦親王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年世蘭心中自然是高興的。皇上原本就忌憚哥哥手握兵權。又疑心哥哥與敦親王暗中勾結。她之所以挑敦親王的不是,就是為了與他撇清關係。他這一番話,皇上自然是聽的明明白白的。他與哥哥話不投機,而且也表明了對自家哥哥甘心賦閒回京的不滿,更讓皇上肯定自家哥哥是甘願讓賢的。
目的既已達到,年世蘭也不糾纏。隨意敷衍道:「到底是王爺胸有宏圖,本宮哥哥身子不好,也該回來好好養著了。」
此時,甄嬛已換了一身驚鴻舞衣從殿門口走了進來。蓮步輕移,到了皇帝面前。脫去旗裝,這一身舞衣裹腹收腰,更顯的甄嬛身姿曼妙。
皇帝見她這一身裝束,甚為驚訝,平日裡不曾留意,果然自己的嬛嬛,風致無雙。膚如凝脂,眉似遠山,發如墨絲,身材裊娜,婀娜多姿,纖腰綽約,身姿曼妙…皇帝一時間看直了眼睛。
甄嬛上前俯身行禮道:「皇上,臣妾的衣服換好了。」
一旁的沈眉莊起身拂禮道:「啟稟皇上,尋常的絲竹管弦太過俗氣。不如讓臣妾撫琴,柔妹妹高歌一曲為熹嬪娘娘助興吧。」
安陵容起身笑道:「自當為姐姐效力。」
皇帝挪開看呆了的眼睛,正了正神色吩咐道:「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琴來。」
皇后作為皇家翻譯,在皇帝身旁笑著開口道:「先帝舒妃進宮當日,先帝特賜一琴名長相思。一笛名長相守為定情之物。先帝駕崩之後,舒妃自請出宮修行。這一琴一笛便留在了宮中。今日是你有緣。」說話間命人將一架琴抬到了殿前。
沈眉莊卸下手上的護甲,坐到琴前。安陵容起身,站立一旁。姐妹三人準備就緒。一曲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舞曲開始。後宮女子天團正式出道。
隨著沈眉莊一起一落,琴音繞樑、安陵容開口唱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此時此刻姐妹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又因著安陵容的嗓子經過上一世皇后的刻意調教,嗓音與純元皇后一般無二。而甄嬛自小便學習這驚鴻舞,為的是有朝一日能夠舞給自己心愛之人,多年研習,自然也是舞姿精妙宛若天人。有了呂盈風的提醒,她自是巧妙避開了與純元皇后相似之處。
但一旁的敦親王依舊賊心不死道:「這一舉一動,莫不如純元皇后當年,美則美矣,毫無新意。」
敬嬪聽得此話,開口道:「新意又如何,失了敬意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