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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戰疆場,又成了光杆司令

2024-08-08 05:22:05 作者: 楊帆
  拉起軍隊後,張宗昌開始參與鎮壓護法運動。1917年11月,護法軍攻占長沙,1918年1月,北京政府任命直系曹錕為南征軍第一路總司令,張懷芝為第二路總司令,率施從濱的山東第一師,張宗昌的江蘇第六混成旅和其他隊伍,進攻湖南。張宗昌率部從南京出發,在下關乘輪船直赴九江,再改乘南潯鐵路火車抵達江西南昌,然後徒步行軍進入湖南,與第二陸軍主力會合。

  張宗昌第一次帶領這麼多軍隊,一時鬥志昂揚,決心要在湖南戰場立下戰功。3月中旬,第一路軍吳佩孚打退護法軍,占領長沙。借著其勝利餘威,第二路軍向攸縣進擊湘軍劉建藩部,施從濱負責正面作戰,張宗昌則負責右翼作戰。戰鬥開始後,雙方勢均力敵,漸呈膠著狀態。但攸縣地處丘陵,此時又是梅雨季節,羊腸小路,泥濘難走,加上樹木繁茂,煙霧罩人,看不清路辨不清方向。北軍官兵又多為北方人,對這裡的氣候環境極不適應,向攸縣正面進攻的施從濱的第一師不久漸呈敗勢。

  此時右翼張宗昌部正與湘軍展開激戰,忽然屬下來報:「後面有一支送葬隊伍……」張宗昌攻擊正面敵人心切,對屬下報告毫無在意,不等屬下說完,便氣急敗壞地喊道,「老子還沒死呢!」喊完之後又回頭朝後方看了看,果然有一群人抬著一口大棺材在後面的山坡上行進,隨口說,「算了,不管他,咱打仗要緊。」

  然而沒過多久,突然從後方傳來機槍掃射聲,張宗昌大驚,這才看清後面山頭上出現了十幾個人,正架著機槍對著這邊掃射,這些人正是剛才那支送葬隊伍的人。如此一來,張宗昌的隊伍被前後夾擊,一時陣腳大亂。就在此時,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喊叫聲:「施從濱兵敗撤退了!施從濱兵敗撤退了!」

  張宗昌的部隊聽後士氣一落千丈,張宗昌只好下令撤退。一日之內,張宗昌的部隊潰逃180里,晚上進入了醴陵縣。然而,張宗昌前腳進入醴陵,劉建藩部後腳就將醴陵團團包圍,張宗昌急了眼,趕緊召開會議,商討對策。

  張宗昌問時任營長的褚玉璞有什麼好對策,褚玉璞想了想說:「要說突圍,用『氂牛陣』尚可一試。」陸大畢業的畢庶澄對此不屑一顧,譏諷說:「還『氂牛』呢?牛毛也沒有啊!」張宗昌受了啟發,大掌一拍叫道:「好主意!我們沒有氂牛,但我們有毛驢。就用『毛驢陣』代替『氂牛陣』!」

  於是,褚玉璞將做運輸用的一百多頭毛驢聚攏來,將它們以人字排開,每條毛驢屁股後面都有一個士兵,拿著鐵刺對準毛驢屁股。凌晨兩點,張宗昌一聲令下,士兵們同時用鐵刺猛刺毛驢屁股,毛驢立刻不要命似地向前奔跑,很快衝散了劉建藩的陣地,張宗昌率領大部隊緊急跟進,終於順利突圍,然後朝著長沙沒命地逃去。此次突圍,張旅官兵基本沒有傷亡,只是一百多頭小毛驢全部陣亡。

  在湖南作戰中,第一路軍在吳佩孚的率領下所向披靡,第二路軍在張懷芝的率領下節節敗退,士兵們四處逃竄,北京政府決定以軍法處置張懷芝和張宗昌,好在馮國璋出面庇護,張宗昌才得到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由於對湘作戰,直系吳佩孚立有頭功,但皖系段祺瑞卻把湖南督軍一職給了其親信張敬堯,吳佩孚心懷不滿,處處與張敬堯作對。張敬堯也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當時第二路主力部隊基本被擊潰,只有張宗昌的第六旅實力尚存,於是張敬堯借兵給張宗昌,並提供糧餉武器,還送給張宗昌一面「張」字大旗,巴望著張宗昌能轉敗為勝,擊敗湘軍劉建藩。

  張宗昌對這面「張」字大旗情有獨鍾,他平時素愛把自己比作張飛,如今有了這面旗,感到自己真的成了張飛。他抱著旗子問大家:「大家還能繼續打嗎?」


  官兵們士氣高昂,齊聲喊道:「能!」

  「有信心打勝仗嗎?」

  「有!」

  張宗昌大受感動,當場跪在地上:「我張宗昌沒什麼能報答大家的,只能磕個頭了。」說完即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官兵見狀也都紛紛跪地。

  夜晚,張宗昌率部來到劉建藩陣地對面,張宗昌一手掐腰,一手抱住「張」字大旗,威風凜凜,突然大喊一聲:「沖啊!」

  他身後的士兵立即朝著劉建藩陣地撲去。劉建藩部突然受襲,又無法探知對方人馬,頓時人心惶惶,陣腳大亂。這時,劉部一團長向劉建藩提議撤退,劉建藩一聽怒不可遏,當即以擾亂軍心為由將該團長殺掉。豈料該團長一心腹聞訊,為給上司報仇,又將劉建藩殺掉。劉軍喪失頭領,紛紛潰逃。張宗昌則長驅直入,直追到茶陵以南才停下腳步。

  張宗昌反敗為勝,不僅令張敬堯為之一振,在北京的馮國璋得知後也對張宗昌大加讚賞,立刻將其陸軍第六混成旅擴編為暫編第一師,張宗昌升任中將師長。由於馮國璋對暫編第一師的重視,第一師官兵待遇裝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張宗昌也自豪地將其師稱為「天下第一師」。

  然而好景不長,1918年10月10日,馮國璋被段祺瑞逼下台,一年後即撒手人寰。失去靠山,張宗昌軍餉難以按時領到,其部下又多為土匪出身,便在所駐紮的湘東地區大肆搶掠。1920年春,直皖戰爭爆發在即,5月,吳佩孚自湖南撤兵北上,暗中將湖南防地交給湘軍趙恆惕接防,並慫恿湘軍驅逐屬於皖系的張敬堯。張宗昌既不屬於皖系,也不屬於直系,在湘軍相繼占領衡陽、邵陽,張敬堯無力支撐大局的情況下,作為客軍的張宗昌只能另謀出路。6月初,張宗昌率部撤出湘東,移駐江西萍鄉、袁州一帶。

  張宗昌移駐江西後,生怕引起江西督軍陳光遠的排斥,一再聲明只是暫時找個安身之地。豈料陳光遠非但沒有排斥,反而對張宗昌部客居贛省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與歡迎。張宗昌部剛剛安營紮寨完畢,即收到陳光遠的盛情邀請,請他到南昌一游。

  張宗昌並沒多想便欣然前往,到了南昌,陳光遠帶他逛遍南昌的賭場妓院,一連數日花天酒地,張宗昌玩得十分盡興,對陳光遠的熱情款待非常感激。但令他更為感興趣的事還在後邊,一天晚宴後,眾人正準備離席,忽然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出現在門口,隨即面帶羞澀地走到張宗昌跟前,張宗昌眼前一亮,卻是一臉的困惑。

  陳光遠立刻笑著問:「怎麼,不認識了?」張宗昌哈哈笑起來,忙說:「認識,認識,哪能不認識呢!」

  原來,前幾日張宗昌隨陳光遠到劇院看戲,踩軟索的雜技表演引起張宗昌的濃厚興趣,準確說是表演雜技的女子引起張宗昌的興趣,表演一結束便大聲喝彩,還賞了這個女子一百塊大洋。而眼前這位女子,正是那位雜技演員。

  「效坤啊,你的妻妾不在身邊,難免寂寞,那日見你對這女子有好感,我便派人花重金將她買了來,就算為兄的一點心意吧,不知你是否滿意?」

  「滿意,滿意,陳兄真是細心,為我添一房姨太,那我就不客氣啦!」張宗昌連忙表示。

  就這樣,這位雜技演員成了張宗昌的第九房姨太太,張宗昌拋開部隊全然不顧,每日沉浸在溫柔鄉里。陳光遠卻趁此機會,將張宗昌的部隊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全面實施警戒。陳光遠表面對張宗昌的到來表示歡迎,背後卻擔心張宗昌搶走江西,因此在張宗昌到達江西之初便開始籌劃將他趕走。此後又從內部瓦解張宗昌的部隊,花重金收買了張宗昌的兩個團長王康福與褚玉璞。

  而馮國璋下台後,張宗昌從北京陸軍部索餉越來越困難。沒有軍餉,部隊客居江西又不便直接向商民橫徵暴斂,因此不僅經常發不出餉,而且到換季時官兵也不能及時換裝,甚至一度軍中只能吃鹽水泡飯,連鹹菜都吃不上。為解決部隊穿衣吃飯問題,張宗昌在向鄰近各縣借糧的同時,擅自發行軍用票,以本路軍需處做押,軍需票票面價格與銀元相等,在張宗昌部駐軍的七個縣內自由通用,如果商民拒收軍用票,將以軍法論處。張宗昌共發行數十萬元軍需票,使當地百姓與地方政府均受到損失,陳光遠為此派人專程到北京告狀。

  1920年冬張宗昌赴京索餉,與時任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的山東老鄉靳雲鵬秘密商定驅逐陳光遠占據江西的計劃,返回後立即著手準備驅陳行動。但一向大大咧咧的張宗昌根本不會想到其親信已被收買,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團長王康福秘密呈報陳光遠。因此,陳光遠針對其進攻計劃作出相應軍事部署,張宗昌尚未出兵便已註定了失敗的命運。

  1921年1月,張宗昌兵分三路向南昌進攻。陳光遠派四路大軍進行攔截。與此同時,以其弟陳光逵率主力部隊於分宜縣迎戰張宗昌的主力部隊,雙方激戰二日,張宗昌主力在前後夾擊下最終潰敗。

  此時,王康福已率部倒戈,褚玉璞部一直按兵不動,張宗昌對此滿腹疑惑,便帶了幾名隨從前往褚玉璞駐地查看,這一查看才發現,該團使用的口令早已私自改換。一聽口令不對,張宗昌氣得破口大罵,這一罵便暴露了身份,話音未落便有子彈朝他射來,好在他跑得快,沒被擊中,一邊跑一邊罵:「老子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人!」

  親信屬下被收買,敗局已定,張宗昌知道在江西呆不下去了,於3月29日化裝出走,獨自逃往北京。張宗昌一走,褚玉璞立刻向陳光逵接洽投誠事宜,陳光逵雖願接收,仍以褚玉璞為團長。但收買褚玉璞的陳光遠卻不同意,最終繳械遣散,令褚玉璞失望萬分。其他部隊也都被繳械,或收編,或遣散,張宗昌逃到北京時,再次成為了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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