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敵膽:王必成

2024-08-08 05:24:16 作者: 王一楠、李一星
  12歲的他歪著小腦袋對伯父說:「我長大了也要當『長毛』,去打殺那些地主老財!」農協主席裴玉亭見到他,問:「成伢,打土豪你怕不怕呀!」他答:「怕啥呀,腦袋丟了只不過碗口大一個疤!」 他15歲便報名參加了許世友領導的義勇隊,不久又參加了赤衛隊。17歲的他死纏活糾著鄉蘇主席:「我不符合當兵條件!那就叫地主老財的兒子去當紅軍。你這個鄉蘇主席是怎樣當的?!」17歲參加中國工農紅軍,參加了鄂豫皖、川陝蘇區反「圍剿」、反「圍攻」和長征。他24歲任紅四方面軍副師長,成為新中國大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長大了也要當『長毛』

  1912年2月10日,王必成出生在湖北省麻城市乘馬崗鄉小寨村長崗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里。

  祖父王賢君生有禮福、禮祿、禮康、禮寧、禮壽5個兒子。老大禮福過繼給伯祖父王賢振為嗣,老四禮寧即是王必成的生父。

  1917年王禮寧患病因無錢醫治,拋下了懷孕的妻子余氏和剛滿6歲的兒子王必成與世長辭了。不久,妹妹王漢清出生了。母親帶著兩個孩子無法過日子。王必成的大伯父王禮福未娶親,便把必成母子招領過來,擔負起撫養孤兒寡婦的重任。

  1919年,王氏弟兄分家。王必成家分種3斗課田。不久,余氏生下一男孩,小名海清,即王必成同母異父的弟弟了。一家5口,全靠伯父打長工、種課田、磨粉粉過日子。

  王禮福非常喜歡王必成,其母余氏更是疼愛,海清6歲時因病夭折。兩房共一子,王必成便成了伯父、母親的「寵兒」。

  王禮福把振興家道的希望寄托在王必成身上。於是在1923年,王禮福把王必成送到距家三四公里的江家塘私塾去讀書。

  年幼的必成深知伯父的良苦用心,在學校讀書非常刻苦用功,私塾先生是李家破塘(今屬新縣)的李大雅,是一位頗具民主意識的舊知識分子(後投身革命)。王必成純潔的心靈深受其民主思想的薰陶。

  那時,在那偏僻的山區,能進私塾讀書的大都是地主豪紳的子弟,他一個窮孩子也能上私塾也算是不簡單的了。他常受到紈絝子弟的奚落。他怒目以視,露出兩顆虎牙,「齜牙豹」的綽號便叫開了,

  王必成常尋思:天下窮富本是命中注定的嗎?窮人為什麼窮?富人為什麼富?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盛夏的一個夜晚,他聽伯父們講述楊泗寨的故事:楊泗寨卒名叫楊泗山,「長毛」(太平天國的太平軍)來到麻城,打土豪,殺劣紳,賑濟窮人,地主豪紳嚇得躲進了楊泗山,並在山頂修起了寨牆,因此,叫楊泗寨。

  王必成歪著小腦袋對伯父說:「我長大了也要當『長毛』,去打殺那些地主老財!」

  1925年,麻城大旱,顆粒無收。儘管王必成的伯父沒白天黑夜地幹活,還是不能供王必成讀書了?王必成只好中途輟學了。

  扛起紅纓槍,打土豪惡霸

  這年夏天,麻城在武漢讀書的青年學生蔡濟黃、劉文蔚、桂步蟾、徐其虛等回到家鄉宣傳反帝反封建思想。他們在王樓的奎屋上貼著這樣的標語:「窮莫憂愁富莫夸,哪有常窮久富家。土豪把我窮人壓,不勞而獲得榮華,只要農民團結緊,千年鐵樹也開花。」

  這消息不脛而走。「學生娃子要革穿馬褂老爺的命了!」王必成聽了這些消息,十分興奮,感到窮人出頭的日子快到啦!

  1926年10月,北伐軍攻克武漢,革命浪潮席捲湖北全境。閉塞的山村開始沸騰起來了。共產黨在麻城縣辦黨部了,乘馬崗會館辦黨部了,王樹聲在東嶽廟辦農民協會了。「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貪官污吏!」勞農神聖!」等紅、綠標語貼到祠堂、廟宇村口、路旁。

  乘馬崗沸騰了,楊泗寨撼動了。不久,在共產黨員王樹聲、胡靜山、徐子清、裴玉亭的發動下,王必成所在的乘馬崗六鄉農民協會成立了。少年的王必成跟著佩帶紅、藍、白三色的「三民主義帶」的農協會員們衝進了李家破塘大地主李靜軒的家門,開倉放糧。

  王必成扛著一袋糧食,喜氣洋洋地走出大地主李靜軒的大門。

  農協主席裴玉亭見到了王必成,問:「成伢,打土豪你怕不怕呀!」

  「怕啥呀,腦袋丟了只不過碗口大一個疤!」王必成回答。

  「嘿,這伢子還真有股虎氣咧!」裴玉亭讚賞地說。

  不久,六鄉農協成立了童子團,王必成參加了童子團。

  童子團的任務是幫助站崗放哨,檢查行人,宣傳發動少年兒童鬧革命。


  12月20日,大河鋪協協羅家河分會的辦公室被大惡霸丁枕魚派人搗毀了。乘馬崗區農協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決定組織全區農協會員逮捕丁枕魚。

  王必成聽到這個消息後,扛起紅纓槍跟著農協會員們趕到羅家河。幾千會員把羅家河圍得水泄不通,羅家河分會的廖榮坤帶領10幾個身背大刀的青年,翻牆而入,闖到樓上,把丁枕魚從屋裡拖了出來,將他五花大綁。

  王必成和大河鋪農協童子團團長王宏義將丁枕魚的鞋和襪子脫下來,掛在丁枕魚的脖子上,用一根拴牛的繩子把丁枕魚拴著,像牽著牛樣拉著,邊走邊要丁枕魚喊:「我是吃人血汗的丁枕魚,我罪該萬死!」

  丁枕魚嚇得像篩糠似的叩頭求饒。

  王必成說:「丁十老爺(丁枕魚的綽號)你莫怕,我和宏義來保駕;到了會館你莫急,自有農協收容你!」說得農協會員們捧腹大笑。

  參加義勇隊

  1927年的春節,是農民最開心的日子,農協搞得熱火朝天,地主豪紳威風掃地。為慶賀大革命的勝利,農協利用舞獅子、玩龍燈、騎竹馬、花挑等傳統文娛活動方式,宣傳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

  王必成最會騎竹馬。竹馬是用竹子紮成馬樣、糊上紅綠紙,裝飾成駿馬,人在竹馬中間,手舞足蹈,做出騎馬的各種動作。

  騎竹馬的人唱一些祝賀之詞,旁邊眾人助唱,每到一處,受到了農民群眾的熱烈歡迎。王必成唱著當時流行的一首歌:

  「農民快快覺悟醒,天天到五更,歸家戴月星,熱天冷天都是苦辛勤。豪紳和地主,要課逼人命。一年忙到頭,還是干脫身。可恨田主人,不該這絕情。兒女一家人,個個怨薄命。不聊生、托保人,借債度生命。不到兩三年,屋也住不成。農友們、想翻身,快快來革命。」

  這歌聲沁人肺腑,啟迪著農友們投身轟轟烈烈的大革命運動。

  懲辦大惡霸丁枕魚後,1927年4月底,丁枕魚的兒子丁岳平、王子歷的哥哥王「九聾子」、反動區長王既之的兒子王仲槐等糾集民團、紅槍會匪上萬人向乘馬崗、順河集等區發起進攻。他們沿途搶東西,拉耕牛,毀青苗,屠殺革命群眾,包圍縣城,創造了震驚全國的「麻城慘案」。

  中共麻城縣特支派王樹聲到武漢搬兵。毛澤東派來了武昌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生軍馳援麻城。5月底,在剿滅了紅槍會匪的進攻後,六鄉農協成立了義勇隊,已15歲的王必成便報名參加了義勇隊。許世友任義勇隊兼炮隊隊長。

  6月,麥子剛下場,一天,突然祖師殿上空接連響起三聲令炮,原來這是報警信號,許世友率領炮隊立即向祖師殿飛奔。緊接著,各村各灣都響起了「鏜鏜鏜」的銅鑼聲。

  正在地里幹活的王必成扛起鳥銃直奔祖師殿。祖師殿因山頂的廟名而得名。山高400多米,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是六鄉農協抵禦福田河反動地主武裝的天然屏障。許世友的炮隊剛剛爬上山頂,山那邊的敵人已接近山頭。

  炮隊打了一排子槍,把敵人壓到了半山腰。敵人800多人,形勢非常危急。這時,農協主席裴玉亭帶著上千的義勇隊、農協會員趕到了,王必成扛著鳥銃也趕到了。「呵火,呵火」的吶喊聲震撼著山谷。

  敵人被這突如其來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和紅旗漫天的氣勢鎮住了。

  這時,只見一個披頭散髮,袒胸露臂的教師爺走出來。他左手端著一杯酒,右手提著一把刀,手舞足蹈,念著咒語:「崑崙山、纏硬體,觀音賜的金剛體,肚練氣,能擋刀槍能防戟,槍炮子彈不入體……」隨手一刀砍下一隻山羊的頭,便嗥叫著向山頭衝來。這場面很多義勇隊員從未見過,怎麼辦?

  王必成湊近許世友說:「大隊長,擒賊先擒王,先打掉這『刀槍不入』的教師爺,自然樹倒猢猻散了!」

  「好!」

  許世友命令炮隊待敵爬到距山頂二三十米遠時鋼槍、鳥銃再一齊開火。敵人越來越近了,許世友命令:「打!」許世友一槍撩倒了教師爺。

  王必成和炮隊隊員們扣動板機,憤怒的火舌殺向敵人。炮隊和上千義勇隊員飛舞大刀,殺入敵群,刀矛指處,血肉橫飛。敵人死傷大半,其餘連爬帶滾地逃回了福田河。

  黃麻起義失敗,堅持地下鬥爭

  1927年8月7日,黨中央在漢口召開了緊急會議,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的總方針,並決定在革命基礎較好的湘鄂贛粵四省舉行起義,根據八·七會議精神,湖北省委制定了秋收暴動計劃,並派吳光浩、王志仁等一批軍政幹部來到黃(安)麻(城)兩縣發動起義。


  許世友率領炮隊和義勇隊員們日夜操練,準備參加起義。

  11月13日,黃麻兩縣農民武裝舉行起義。許世友率領六鄉炮隊參加了攻克黃安城的戰鬥。王必成等義勇隊員們留在麻北邊界防光山紅槍會匪進攻。起義成功後,12月5日國民黨12師任應歧部突襲黃安城。由於敵眾我寡,黃安城又落於敵手。起義隊伍遂轉移到黃陂木蘭山游擊。王必成等義勇隊員轉入地下繼續堅持鬥爭。

  1928年春,六鄉惡霸地主李靜軒在段家畈辦起了「清鄉團」,殘酷殺害了六鄉農協主席裴玉亭。

  王必成聽到這個噩耗。牙齒咬得嘣嘣響:「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殺掉這個狗娘養的!」

  4月初,工農革命軍第7軍全部返回黃麻老區。許世友炮隊分別編入1、2大隊。王必成等義勇隊員仍在鄉堅持鬥爭。

  7月,尹家嘴會議後,第7軍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11軍第31師。為了恢復黃麻老區,8月,王樹聲、廖榮坤率紅31師1、2大隊來到乘馬崗、順河集等老區開展革命鬥爭。

  9月下旬,王樹聲、廖榮坤率紅31師1、2大隊來到余家灣、丁家崗等地,六鄉的革命農民立刻活躍起來。王必成欣喜若狂。地下黨支部刺探到惡霸地主李靜軒最近從武漢購買了一批槍枝彈藥,商討派人去告訴紅3l師1、2大隊。正愁沒適合的人選時,王必成自告奮勇去送信。

  他喬裝走外婆家,來到泗店東嶽廟,向大隊長廖榮坤報告了情況。趁著黑夜,紅31師l大隊包圍了段家畈民團,活捉了民團團總李靜軒,並鎮壓了這喝人血、吃人肉的魔鬼。

  在紅31師1、2大隊的支持下,六鄉的黨組織、農民協會很快得到了恢復,並建立起農民赤衛隊。這時,王必成報名參加了赤衛隊。不久,王必成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

  死纏活糾要當兵

  1929年春,乘馬崗區各鄉相繼建立了蘇維埃政府。六鄉蘇維埃政府成立,朱錫永被選為鄉蘇主席。鄉蘇成立後,沒收地主的土地、財物,分配給貧苦的農民,並號召青年踴躍參加紅軍。乘馬崗蘇區里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

  這時的玉必成已是壯實的年輕小伙子了,又是共青團員,更應帶頭報名參加紅軍。他回家同母親商量:「媽,我想報名參加紅軍!」

  「成兒,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伯父年紀大了,妹妹年紀還小。家裡靠誰來支撐呵?」

  「不打倒那些地主老財,我們窮人怎得安身呀!」王必成很堅決,母親只好點頭應允了。

  王必成邀約楊業焱、汪輝強、丁茂良等七位好友一同來到鄉蘇維埃,死纏活糾著鄉蘇主席朱錫永,要他寫介紹信去當兵。

  朱錫永說:「成伢,你兩房共一子,不符合當兵條件呀,下次再去吧!」

  「我不符合當兵條件!那就叫地主老財的兒子去當紅軍。你這個鄉蘇主席是怎樣當的?!」

  鄉蘇主席朱錫永被纏不過,辦了介紹信。從此,王必成步入了漫長的戎馬生涯。

  戎馬生涯,革命一生

  1930年,王必成由共青團轉入中國共產黨。曾在紅四方面軍任連長、營長、團長、團政治委員、副師長,參加了鄂豫皖、川陝蘇區反「圍剿」、反「圍攻」和二萬五千里長征。

  到陝北後,王必成入抗日紅軍大學學習。

  抗日戰爭初期,王必成任新四軍第1支隊2團參謀長、團長,率部在蘇南敵後開展游擊戰爭,參加創建以茅山為中心的蘇南抗日根據地。

  1938年春,新四軍第1支隊第2團奉命進入茅山地區,他們以自己的嚴明紀律、政治宣傳鼓動和戰鬥勝利,樹立了威信,取得了人民的信賴和支持。不久,團長張正坤調走,王必成升任團長,他指揮第2團打了許多漂亮仗。

  王必成指揮作戰時,計劃周密,戰鬥作風過硬。

  2團是1938年初由湘贛邊、贛粵邊、桂東遊擊隊等四省部分游擊戰士組建而成的。組建之初,王必成任參謀長。由於部隊成員是從各個根據地匯合而來,雖然政治基礎好,能吃苦耐勞,有一定的戰鬥力,但部隊建制不整,武器裝備匱乏,有的還扛著長矛大刀,並且缺乏嚴格、正規的軍事訓練。要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把部隊整編為一個強有力的戰鬥集體,任務是相當艱巨的。

  王必成身為參謀長,積極協助團長張正坤工作。一方面要接受國民黨3戰區的檢驗,對國民黨剋扣軍餉等種種限制行為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最大限度地保證部隊齊裝滿員;一方面要加緊進行部隊的組編,充實部隊的武器裝備,加強部隊的軍事訓練,使部隊儘快適應新形勢下對敵鬥爭的需要。

  在這期間,王必成周密計劃,精心安排,具體負責組織實施各項工作的落實。2團經過整訓後,情緒高昂,士氣旺盛,戰鬥力空前提高,為日後挺進江南對日作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挺進江南後,王必成每次指揮戰鬥都力求敵情明、地形明、打法明,避免打莽撞戰和得不償失的消耗戰,強調速戰速決,快打快撤。

  1938年8月,王必成率領2團夜襲句容縣城,這是新四軍首次襲擊縣城。為打好這一仗,給京鎮、京杭國道上的守敵以巨大震懾,王必成全力投入戰前準備工作。他找來幾位熟悉城內情況的內線人員座談,了解敵人城防部署情況,而後又化裝親自到句容城郊作抵近觀察。為保證萬無一失,又命3連連長帶兩名戰士潛入句容城內,進一步摸清敵偽設防的確切位置和兵力部署。在掌握日偽軍城防情況後,王必成拿出了攻城計劃詳細方案。

  在王必成周密部署和具體指揮下,部隊一舉攻進縣城,斃敵40餘人,摧毀了縣維持會。首開在江南敵後戰場我軍以較小代價打下日軍團守城池之先例,得到了新四軍軍部的通報表彰。

  1940年起任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第2縱隊司令員,曾參加黃橋戰役。

  1941年皖南事變後,王必成先後任新四軍第1師2旅、16旅旅長,蘇浙軍區第1縱隊司令員,參與創建和發展蘇中、蘇浙皖抗日根據地。

  抗日戰爭勝利後,王必成任華中野戰軍第6縱隊司令員、第6師副師長,華東野戰軍第6縱隊司令員,第三野戰軍24軍軍長,第7兵團兼浙江軍區副司令員,先後參加蘇中、萊蕪、淮海、渡江等戰役。曾在1947年孟良崮戰役中,指揮所部勇登孟良崮峰頂,擊斃國民黨軍整編第74師師長張靈甫。

  新中國成立後,王必成於1951年入南京軍事學院學習,次年任浙江軍區司令員。1953年4月參加抗美援朝,任中國人民志願軍第9兵團副司令員。1955年回國後,任上海警備區司令員,南京軍區副司令員,昆明軍區第一副司令員、司令員,中共中央軍委委員,武漢軍區司令員。1980~1987年任軍事科學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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