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智多謀,勇敢頑強:謝良

2024-08-08 05:26:33 作者: 王一楠、李一星
  他13歲成為農民協會中年齡最小的會員。他15歲加入中國工農紅軍,參加了第三、四、五次反「圍剿」。他感到左肩被什麼東西猛撞一下,感到冰涼,鼻子和嘴裡也流出了血,他沒有時間考慮自己是否負傷,仍然一邊指揮部隊向敵人反擊,一邊組織部隊迅速後撤。18歲的連指導員果斷地命令通訊員把營長綁起來,押送到團部去。他20歲任西路軍第3縱隊23師政治委員,後來成為新中國平原軍區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農協會最小的會員

  1915年4月29日,謝良出生在江西興國縣塘石村一個貧農家裡。

  這一年塘石村發生了一場大水災,淹沒了兩岸的莊稼和村莊,有些地方淹死了不少人。謝家雖然地勢高,但還是灌進了水。有一次,家人一不小心把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掉進了水裡,幸好搶救及時,沒有淹死,大人認為這孩子命大,因而取名叫「石泉」,就是淹不死的意思。

  家境很苦,只有上屋三間,谷田三擔,完全靠租耕地主的15擔谷田為生。父親謝德標,母親劉冬秀,終日勞作,收穫的時候,也只能得到一半的穀物,另一半不得不由父親挑入地主的穀倉。

  每年冬天全家人靠吃竽頭、紅薯等雜糧餬口度日。嚴冬臘月的時候,更是沒有棉衣穿,晚上全家只靠兩條飛絮的棉被抵寒。苦難的日子給是謝良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

  8歲那年,謝良進學校勉強讀了兩年半書,成績比較好,為參加革命及工作和學習創造了有利條件。但是由於家庭生活的困難,只好放棄學習跟父親下田勞動。

  13歲時,謝良開始在地主家裡做短工。收工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把第一次掙到的70枚銅板交到母親手裡,便一頭躺在床上,飯也不想吃。母親望著手中的銅板,心痛了,「唰」地流出了辛酸的淚水……

  躺在床上的謝良,腦海里出現了楓樹下講故事的外鄉人說:「聽說紅2、4團在興國打了勝仗」……心想東固、富田的紅軍也會到塘石村來嗎?也會像傳說中那樣:「打土豪、分田地嗎?」

  不久,手持梭鏢、長矛的紅2、4團打下了興國縣城,趕走了縣城裡的地主武裝「靖衛團「。塘石村終於撒下了革命的火種。

  1928年,塘石村成立了秘密的農民協會,謝良成了協會中年齡最小的會員。這年冬季,紅4軍政治部在興國公布了「土地法」,規定了土地分配政策和措施。村、鄉蘇維埃政府成立後,謝良又加入了赤衛隊,拿起了梭鏢、長矛,打土豪,除劣紳。

  參加紅軍

  1929年初夏,是興國歷史上難忘的歲月。毛委員和朱軍長率領紅軍從福建來到興國。

  「朱毛紅軍來了。」

  沉寂的興國古城沉浸於歡聲笑語中。

  7月1日,在興國縣城北面的大廣場上,紅軍召開了萬人大會。會場上,紅旗如林,萬頭攢動。興國城周圍方圓幾十里的百姓聞訊趕來。主力軍、地方武裝和群眾擠滿了會場。主席台上,毛委員作著發展工農武裝,鞏固革命根據地的報告,聲音堅定有力,鏗鏘作響:

  「鄉親們!為什麼過去你們種田沒有飯吃,織布沒有衣穿,那是因為都被地主豪紳剝削去了。我們窮苦人要翻身,就要靠拿起槍桿子,成立赤衛隊,參加紅軍,打土豪,分田地,鞏固紅色政權……」

  樸實的話語,濃重的湘音,不時在貧苦農人的心頭滾動。

  會後興國上下掀起了參軍的熱潮。

  就是這一年,謝良的弟弟加入了紅軍。謝良由於有了童養媳的緣故,仍然留在家中與牛為伴。

  有一天,謝良和父母說出了自己的心思:「我要參軍!」

  「去吧,只要你願意。」父母同意了謝良的請求。

  1930年7月,謝良與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夥伴芳德和才前3人一起參加了紅軍隊伍,編在興國縣紅色警衛營第2連。與謝良編在一班的有同房哥哥謝毓海,他當了班長,後來還介紹謝良參加了中國共產黨。

  同年10月,謝良從興國紅色警衛營被選調到紅3軍8師教導隊,學習單兵和班、排,連教練知識,同時學習政治知識——《政治經濟學》和中國革命。四個月的集訓,使他從一個貧農的孩子向一個紅軍戰士過渡。

  畢業後,謝良被分配到紅3軍8師炮兵連當連指導員,不久就投入了反第三次「圍剿」的老營盤戰鬥。爾後,謝良又隨隊參加了第四、五次的反「圍剿」的戰鬥。

  重傷仍然不下火線


  1933年6月20日,中央軍委決定成立紅7軍團,贛東北方志敏領導的紅10軍編為9軍團19師。謝良從3軍調來7軍團工作,分配到19師59團3營9連任指導員。

  到職不久,謝良所在的59團即奉命去襲擊駐守在金雞縣城外的國民黨88師一個步兵團。

  9連是團的尖刀連,謝良帶領部隊急行軍五六十里,中午到達金雞縣附近,發現敵人正在構築工事,隨即趁其不備立即發起進攻。

  在激戰中,謝良發現主力部隊尚未跟上。原來上級已改變作戰計劃,準備夜間去襲擊消滅敵人,但未通知9連。

  就在9連同敵人激戰幾十分鐘後,敵人組織大約有一個營的兵力向9連反衝鋒,謝良沉著地指揮全連戰鬥,並親自用輕機槍向撲上來的敵人進行掃射,全連同志英勇頑強堅守陣地,硬把敵人的衝鋒壓了下去。

  突然,謝良感到左肩被什麼東西猛撞一下,感到冰涼,鼻子和嘴裡也流出了血,站在他身旁的通訊員王玉山說:「指導員你負傷了。」

  謝良沒有聽見,也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是否負傷,眼見敵人離9連只有幾十米遠,再次發起衝鋒。謝良想到主力部隊未上來,彈藥又不足,硬拼下去,傷亡大。於是,一邊指揮部隊向敵人反擊,一邊組織部隊迅速後撤。

  敵人靠得更近了,看見謝良用的是紅綢裹的駁殼槍,認為他是一個紅軍幹部,敵人邊追邊喊:捉活的!捉活的!都向謝良這邊衝來。

  9連邊打邊撤四、五里路後,幸好全營部隊趕來了,敵人才不敢追來。

  謝良將傷員安排後就到一個小山頭上的團前進包紮所去治療,這時他才感到左肩很痛,身上有血,但不知傷在那裡。後經醫生檢查發現他的左肩負傷,肺被打穿,左肩胛骨打碎,傷勢較重,血還不斷從鼻子和嘴中流出來。

  醫生立即叫謝良躺下不要動,並消毒、止血、包紮。

  在這裡,謝良遇上了3營營部重機槍排排長李清雲同志,他負了輕傷。他見謝良傷重需送後方醫院,立刻去找了一付民兵擔架,陪送他去後方醫院治療。

  連續走了兩天,在一個大山溝的小村莊和大廟中找到了後方醫院。

  由於敵人的封鎖,醫院中缺藥治療,特別是缺止痛消炎藥,許多病員因傷口發炎疼痛難熬,日夜叫喊。謝良的傷口也因無藥經常化膿,醫生護士只好採用土辦法消炎去膿。他們用鹽水消毒過的粗紗布,在傷口處輕輕地把膿用拉鋸辦法把它拉出來,每一次換藥消膿謝良都要痛半天。

  這次負傷謝良才17歲,在病床上躺了近兩個月才能下床,但不會走路,借了一付拐棍,練習學走路,三天後才慢慢能走路了。

  連指導員逮捕營長

  1933年11月,紅7軍團的19師在閩北地區活動,企圖打下建寧、泰寧等城,擴大紅色根據地。經過偵察研究,第一個攻擊目標就選擇了建寧。

  建寧城的守敵是劉和鼎的部隊,有一定的戰鬥力。城的西北有座小山,山上有座名叫洛陽堡的據點,俯瞰全城,要奪取建寧,必須首先拿下洛陽堡來。但是,敵人在這裡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有三層外壕,三層鹿砦,三層鐵絲網,並派了一個營的兵力防守,配備了多挺重機槍,火力很強。

  紅19師的59團接受了打下建寧的任務。

  16日清晨,太陽還沒有升起,59團就從百里外的安平圩出發了。急行軍一天,終於在夜空中星星熠熠閃光的時候,趕到了洛陽堡的山下。

  團長方正平用望遠鏡觀察了地形,決定立即發起戰鬥。3營9連擔任尖刀連,該連雖然沒有連長,連的幹部只有指導員謝良一個人,但是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出色,是個著名的模範連隊。接受任務後,謝良向大家作了簡短有力的戰前動員,便一跳身帶著隊伍向山上衝去了。

  3營長劉金山在後面指揮戰鬥。部隊剛衝到第一道外壕邊,敵人的輕重機槍一齊開火,在黑暗的夜色中吐著血紅的火舌。

  但是,久經戰鬥考驗的9連戰士都沉著地伏在山坡上,只待一聲令下,便冒著彈雨繼續衝上去。然而,這時劉金山營長卻命令部隊:「撤!立即撤下來!」

  劉金山向團長方正平報告說,敵人的火力太猛,部隊攻不上去。方團長在電話里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刀山也要上,火海也要闖,一定要把洛陽堡拿下來!劉金山沒有辦法,只得命令部隊組織第二次攻擊。

  這一次,9連的同志們猛打猛衝,突破了第一道外壕、鹿砦和鐵絲網,躍進到第二道外壕邊,正要乘勝前進,營長劉金山又下了「後撤」的命令。


  戰士們急得叫起來問:「怎麼搞的?為什麼不進攻?」

  謝良也很氣憤。敵人的火力雖然很強,部隊有傷亡,但是只要一鼓作氣,就可以攻上去,怎麼能在關鍵時刻心慈手軟,把部隊撤下來呢?便對身邊兩個通訊員說:「走,找營長去,搞的啥名堂?」

  此時,劉金山卻不在營長的指揮位置上。戰鬥正激烈的時候,指揮員擅離職守,真是怪事!

  謝良和通訊員在附近找了一二十分鐘,也不見營長的影子,便向山下去找。在前面的一片黑魆魆的小樹林,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棵樹下。謝良發現了他,便大聲喝問:「什麼人?」

  「我,……是我!」劉金山見躲不過去,只得站住了。

  謝良走上前去,見劉金山光著腦袋,空著兩手,神色慌張地站在那裡,頓時生了疑心,便嚴厲地問道:

  「劉金山,你的帽子呢?」

  「你的皮包呢?」

  「你的槍呢?」

  這三個問題,劉金山都無言以對,態度更加慌張,謝良心裡就有底了,馬上抽出手槍,厲聲說:「你混蛋!想叛變嗎?」

  突然,「撲通」一聲,劉金山雙膝跪倒在地:「老謝,饒……饒命!」

  劉金山的這一舉動,完全證實了謝良剛才的猜測。便對身後的一個通訊員說:「把他綁起來,押送到團部去!」

  同時,謝良果斷地對另一個通訊員說:「你去通知7連、8連:營長企圖叛變,已被逮捕,7連、8連暫時歸我指揮,等待上級的命令!」

  半個小時以後,押送劉金山的通訊員從團部回來,傳達了方正平團長的口頭指示:「同意由你代理營長,指揮部隊繼續戰鬥!」

  於是,謝良立即回到營指揮所,研究如何發起新的攻擊。但是,由於劉金山的動搖企圖叛變,貽誤了戰機,天快要亮了。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攻擊對我軍是不利的,方正平團長下達了撤出戰鬥的命令。

  部隊回到安平圩以後,進行了戰鬥總結。團首長一致認為,這次戰鬥沒有成功,主要是由於劉金山動搖企圖叛變,失去了戰機,謝良指導員及時將他逮捕是完全必要的、正確的,使我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第二天,恰巧紅軍大學來部隊選調學員。謝良被送到紅軍大學第三期政治科去學習了。畢業後調到紅5軍團13師37團當政委去了。

  牽牛鼻子

  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作戰失敗後,中央紅軍被迫放棄中央根據地,進行遠距離的戰略轉移。長征途中紅5軍團一直擔任後衛。

  遵義會議之後,紅5軍團便離開烏江渡口,經過遵義、桐梓,於1935年2月間到達赤水附近。當時,中央紅軍原打算北渡長江,到四川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的,由於敵人在長江兩岸集結重兵,阻我北上,毛主席英明果斷地決定放棄渡江的計劃,揮師向東,在太平渡、二郎灘再渡赤水河,重新向敵人防守力量空虛的貴州進軍,為了配合主力部隊這一行動,37團奉命南下,走了兩天,趕到官渡河以南四五十里處待命。

  一天下午,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長張際春同志帶著軍團首長的命令,來到37團。他一到達,便要37團迅速占領有利地形,準備阻擊從北面來的敵人。

  傍晚,在全團排以上幹部會上,張際春作了戰鬥動員。他說:「同志們!這是遵義會議之後,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第一次交給我們的戰鬥任務。我們要以運動防禦的方法,阻擊敵人,把他們引向東北的良村、溫水一帶。只要拖住敵人五天,就能保證主力部隊迅速南下,重占桐梓、遵義,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我們相信,37團全體指戰員一定會充分發揮自己的戰鬥特長,打好遵義會議後的第一仗!」

  他的話簡短有力,同志們聽了十分振奮。

  會後,部隊連夜進入陣地,構築工事。團偵察排在排長王志雄同志帶領下,出發到官渡河方向進行偵察。各營營長、教導員留下來繼續研究戰鬥部署。

  次日拂曉,偵察排和敵人打響了。他們且戰且退,一個營的敵人緊緊尾隨而來。

  「好!敵人上鉤啦!」李屏仁團長站在指揮所里,用望遠鏡望著,大聲地說。

  沒多久,天已大亮,只見偵察排的同志順著田間小略,迅速撤過了河,回到自己的陣地上。

  敵人分成兩路,跑步趕來了。敵人接近河壩時,軍官一吹哨子,那些士兵就像一群被趕著的鴨子似的往前擁,少數敵人已衝到河壩這頭。


  李屏仁團長喊了一聲「打」。

  正面和側面的槍聲突然爆發,手榴彈在敵群中炸起團團白煙。敵人遭到迎頭痛擊,死的死,傷的傷,其餘的掉頭就逃。

  這時,前沿陣地的指揮員大聲喊道:「同志們!沖啊——」

  戰士們一躍而起,端著槍向敵人衝去,到處是一片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好!出擊得正是時候!」李屏仁舉著望遠鏡,瞄著最前面的兩個戰士,大聲地說:「你們看,那兩個戰土多勇敢,簡直是兩隻小老虎,跑得多快,和敵人拼上了!拼倒兩個敵人……」

  中午,敵人大批後續部隊上來了。沒過多久,接連組織了兩次進攻,但除了在河壩上增加不少屍體外,什麼也沒有撈到。後來,他們便和37團隔河對峙,互相射擊。

  打到黃昏,李屏仁便對偵察排長王志雄說:「你們去捉個『舌頭』來。」

  「舌頭」送來了。一問才知道敵人是四川軍劉湘的教導師,一共3個旅,9個團,大家聽了非常高興,都說:「好啊!我們把牛鼻子牽住了。」

  敵人白天被我們打得暈頭轉向,夜晚便分兵兩略,點起火把爬山,企圖從兩翼迂迴包圍37團。

  此時,37團領導站在陣地上,見敵人的火把好象幾條火蛇,在山林間曲折蠕動,前進的方向非常明顯。李屏仁爽朗地笑了,說:「哈哈,打仗不行,演戲倒挺賣力氣,賞銀250啊!」說完,就指揮部隊撤出陣地,向第二線轉移了。

  敵人爬了一夜山路,以為這下可把主力紅軍包圍住了,但天明包圍時,卻不見紅軍的影子,撲了一個空,只得又趕忙向東北方向追來。而37團已在20里外的第二線,構築好野戰工事,吃飽了,睡足了,正耐著性子等候他們呢。

  第三天,仍然如此,敵人又跟進20里。

  就這樣,在這幾十里的山地里,37團按照毛主席的戰略部署,和劉湘的教導師邊走邊打,牽著敵人的鼻子往東北方向拉。

  1935年之後

  抗日戰爭時期,謝良任八路軍115師留守處主任。

  解放戰爭時期,謝良任陝甘寧晉綏聯防軍後勤部政治部主任,陝甘寧晉綏聯防軍政治部組織部副部長,冀魯豫軍區政治部組織部部長,冀魯豫軍區政治部副主任、主任。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謝良任平原軍區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第六高級步兵學校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石家莊高級步兵學校政治委員。炮兵學院政治委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副政治委員。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是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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