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海之戰對吐蕃來說無疑是一記重錘。
昔日鼎盛的吐蕃王國,如風中之燭一樣,隨時都會熄滅。
大論瑪祥·仲巴傑驚恐充斥內心,他心力憔悴,一連數日茶飯不思。
他麾下雖然還有數萬兵馬可以調動,但九年的權臣生涯,許多被侵害利益的貴族、尚族口服心不服。
特別是尺帶珠丹歸來後,這些舊貴族勢力想方設法地擁護尺帶珠丹復辟。
時至現在,瑪祥·仲巴傑已明白李瑄放歸尺帶珠丹是一個無解的陽謀。
瑪祥·仲巴傑的家族那囊氏在他的帶領下,為吐蕃第一尚族。他一旦還權,尺帶珠丹必然會找機會殺死他。
他太了解尺帶珠丹了,當初大論韋·達札恭祿一度打到涼州城下,最終因功高震主,被尺帶珠丹誅殺。
理由竟然是與大唐通敵。
莫須有!
瑪祥·仲巴傑是聰明人,為自己的性命,他囚禁尺帶珠丹。
按照他的計劃,北伐成功,收復青海九曲,他將對沖尺帶珠丹的影響。
人算不如天算,李瑄早有防備,派出名將重兵鎮守。
一敗塗地,瑪祥·仲巴傑的盟友恩蘭·達札路恭死亡。
仿佛末日的鐘聲敲響。
瑪祥·仲巴傑第一念想,是向大唐求和。如果大唐再進一步,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根本沒有信心去抵抗。
本來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沒想到柏海郡的段秀實同意投降。
但要求是獻上黃金三千斤,羊三十萬隻,牛三萬頭。
作為侵犯大唐的懲罰。
同時,還帶來朝廷的問罪書,質問吐蕃何故謀反?
瑪祥·仲巴傑終於知曉安祿山已被平定,李瑄搖身一變,成為大唐太子,監理國事。
對此,瑪祥·仲巴傑明知道大唐必有所圖,但他只能妥協。
他將紅山宮堡上的金漆都刮下,把金佛融化,作為大唐的賠償。
又忍痛從冬夏牧場中,取出牛羊獻給大唐,妄圖止戰。
為防止百姓因家人死暴動,他騙百姓說北征勇士大半都被唐國俘虜,他正在與大唐談判,嘗試將他們的族人贖回。
這暫時壓制住悲傷的百姓。
瑪祥·仲巴傑生性果斷,他明白他與舊貴族之間的矛盾無法妥協,必須有個了結。
於是以尺帶珠丹和赤松德贊的名義,召諸部首領會盟,準備布下鴻門宴。
但諸部首領、貴族並未率兵至會盟,並指責瑪祥·仲巴傑是奸臣,玩弄權術,囚禁贊普,褻瀆神靈。
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
瑪祥·仲巴傑先發制人,派羽林千戶所去攻擊一個部落,將其士卒打敗,擄眾而歸。
然後開始發兵征伐其他不服從者,但損失十三萬兵馬後,他並不具備碾壓的優勢。
那些貴族藏兵藏奴隸,瑪祥·仲巴傑甚至還有敗績,吐蕃的內戰因此展開。
……
正月中旬,得知來瑱平復西川的消息,李瑄大悅,晉升來瑱為梁國公。
但李瑄所封的所有爵位都是虛封,只享俸祿和賜田,沒有食邑。
他也不打算給文武官吏實封,哪怕是將來的皇子和公主。
實封不僅僅會影響賦稅制度,還會衍生一批附骨之蛆。
李瑄還會繼續削皇室的俸祿。
他清楚他這樣篡位的人,沒有宗室。只追求國家利益,不會在乎他們的感受。
李瑄可不想將來數以十萬計的皇親國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那會將一個國家徹底拖垮。
李瑄又令來瑱主持劍南道軍事。
蜀郡都督府,分為蜀山軍、天寶軍、靖川軍、昆明軍、寧遠軍、南江軍、澄川軍七軍,共計三萬五千人,一萬五千騎。
其中,只有天寶軍(今四川理縣)設在西川。
寧遠(今雲南鹽源)、南江(今雲南南盤江上游)、靖川(今雲南大關)、澄川(今雲南姚安)、昆明(今四川西昌)四軍,直面南詔。
蜀山軍人數最多,有一萬人,駐紮在蜀郡。
完成劍南的體系,防止南中的少數族部的同時,提防日益壯大的南詔。
自大唐與南詔決裂後,南詔的發展勢頭迅猛,閣羅鳳攜兩勝大唐的威名,東征西討,屢滅小國。
只是和歷史上不同,閣羅鳳沒有趁著安祿山叛亂攻占大唐。
後世的雲南全境及四川西南、貴州西北部等廣大土地,都是在安史之亂時淪陷給南詔。
或許是因為安祿山起勢太快,又亡得太快,讓閣羅鳳還來不及做準備。
又或許是李瑄的原因。
但李瑄現在沒有心思去征伐南詔,只是讓來瑱在南詔北面設置重兵,除了防備南詔以外,還要安定邊境的少數族部。
這場戰場雖有損失,但卻讓李瑄瓦解楊國忠的餘孽,自己派遣的太守開始入主蜀地。
他知道蜀地大豪排外,密令來瑱暫時不要招惹蜀地大豪。
來瑱麾下大概有一萬五千兵馬,屆時張興還會歸給來瑱五千劍南軍。
兵部會招募一萬五千士卒,給與蜀郡都督。
儘快完成劍南道全境的布局。
並解散郡兵,規範縣卒。建立錦衣衛體系。
縣卒除了輔助捕快捉拿盜賊和賑災救民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圍攻豪強。
是以,今後縣卒不招募大族子弟。
李瑄認為劍南道許多地方還需改正。
有十幾個郡的人口不足萬人,行政效率低下。
三五千人的小郡,設一太守府,總共就一縣,再設縣衙,有十羊九牧之舉。
李瑄計劃讓吏部和戶部規劃,取消這些郡,改為縣、鎮。附屬於周圍的大郡上。
也開始在地方設鎮,與鄉同級,但鎮中設鎮長,正九品上,設捕頭,從九品下。其餘皆為流外官。
而鄉則沒有職事官,甚至鄉佐還是里正輪換當值,所以自古有「皇權不下鄉」之說。
西川之戰,使崔圓等一干楊國忠的黨羽威望盡失。
蜀地百姓也從未支持過楊國忠。
單單一個「荔枝道」,足以讓劍南百姓憎恨。
更別說楊國忠屢屢發動民力,將劍南的富饒物品,運送到長安,取悅皇帝。
李瑄的故事,也久在蜀地傳頌。
真正排斥李瑄的是害怕侵害他們利益的豪強大族。
李瑄又明升暗降,將德陽、巴西、梓潼、臨邛等劍南大郡的太守召到長安,任他們為諸監寺少卿,諸部郎中。
這是對他們的不信任,也是一種考察。
如果在朝廷做的好,遵從李瑄的思想和變革,會重新重用他們。
所有的劍南大郡,又重新任命有威望、有能力的臣子。
現如今,劍南只剩下最重要的蜀郡,空缺太守。
一月二十日,杜甫從洛陽探親回來,他到長安的次日,李瑄在太極宮召見他。
沒有去政事堂,而是在臨湖殿這種休閒的大殿。
「拜見…太子殿下。」
見到李瑄後,杜甫微微向李瑄一禮。
此時的杜甫已經年近五旬,頭上已有明顯白髮,顯得略為蒼老。
「子美不必多禮,快請坐。」
李瑄請杜甫對坐,矮桌上擺放著酒水、點心,不像是要與杜甫談論政事。
「子美歸洛陽探親,親友可安好?」
李瑄向杜甫關懷一句。
歷史上的杜甫回家探親,認為「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看到的是「訪舊半為鬼」,離別時感嘆「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在歸途中,又寫下字字泣血的《三吏三別》。
「親友折於叛亂,心有悲傷。更見兩京古道上,不如以往的生機。」
杜甫如實向李瑄回答道。
他的家鄉在洛陽,戰亂使親友喪命在於叛亂之中。
「戰爭無情。我已免去兩京古道諸縣、洛陽、滎陽、陳留、汝南、潁川、南陽,以及河北諸郡平民百姓兩年賦稅,官吏不得徵收任何苛捐雜稅。」
李瑄知道洛陽在戰場中心,許多悲痛難以避免。
民間疾苦,筆底波瀾,他也希望杜甫用字字帶血的排律,敘述戰場的殘酷。
免去諸多賦稅,李瑄不擔心財政吃緊。
百姓確實太苦了,兵災如同猛獸,必須給百姓休養生息的時間。
另外就是李瑄準備磨刀霍霍,開宰關中河南河北河東的豪強大族。
他們的耕地、財產,可比平民百姓的稅收多得多。
他宰豪強的時候,被免去賦稅的百姓一定雙手贊成。
「殿下仁慈,臣沿途露宿的百姓家庭,無不感激您。戰死者有撫恤,老有所依,少有所養。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就是傳說中的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杜甫一路上感慨良多。
他不支持李瑄的行為,但他在心裡認同李瑄是好君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在安祿山叛亂之前,杜甫說出這句話。
那時,他感受到國家已是崩潰的邊緣。
一場叛亂,李瑄趁機奪權上位。
於禮法不幸,卻是國家的萬幸。
李瑄描繪的宏偉藍圖,多麼令文人士子著迷啊!
「不斷變革下去,一定會成功!」
李瑄心知沒有真正的永恆,但還是開口安慰。
因為是人都有欲望,特別是人人都識字,天天吃肉成為最基礎的條件後。
國家的發展速度,永遠也無法滿足欲望的膨脹速度。
即便如此,李瑄也會向那個方向發展。
就像科舉一樣,他堅定「學而優則仕」,在公平的情況下,更努力、更聰明的人,不論身份,都可成為官吏。
但官吏後代,又不可避免擁有優勢。
從小耳濡目染的文人,一定比平民寒素更容易進士及第。
「最近臣一直在琢磨殿下的一首詩,驚為天人,古今未有文學比擬。」
杜甫飲了一杯酒,突然向李瑄說道。
「哪一首?」
李瑄好奇詢問杜甫。
誰知杜甫直接從座位上起身,面對李瑄伸手吟誦: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
望西關,意躊躕。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杜甫是不喜歡大聲說話的人,此時他慷慨激昂,聲音響徹大殿。
短短几句話,等杜甫念完以後,潸然淚下。
他用官袍擦拭眼淚,向李瑄一禮後,重新回到座位上。
唉!
天下興盛的時候,皇帝大興土木。
曲江群殿、華清宮、興慶宮、大明宮、玉華宮、翠微宮、明堂、天堂等等,不都是天下興盛的時候建築。
太宗皇帝,也不能免俗。
皇宮已經那麼大,還不能容納皇帝嗎?
每次出行,還都要大興土木,建立行宮。
更別說天下將亡的時候了。
「我只會修建道路、橋樑、水渠,不會為一己私慾,去建築宮殿。」
李瑄不僅是對杜甫的保證,更是對天下的承諾。
洛陽到長安,到處都是宮殿群。
最讓李瑄難受的是,每個宮殿都有官吏、宦官、宮女。
有的皇帝幾十年不去,他們為維護天子尊嚴,還要一直守著。國家大量的財政用在這些俸祿上,用在保養宮殿上。
「臣不知殿下為何召見,但臣來的時候,想著向殿下說一些百官不敢說的話,請允許臣變成拾遺補缺,如果言語有失,甘願受到懲罰。」
杜甫再次向李瑄說道。
李瑄是他的「恩相」,在野無遺賢,心灰意冷的時候,是李瑄召他為官,敘述宏偉的事業。
這個他心目中敬重的大詩人,自古未有的大英雄。
卻破壞心中的理想。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在杜甫心中,臣侍奉君,當忠心耿耿。
別看他偷偷寫詩噴李隆基,但更多是恨鐵不成鋼。
杜甫並不迂腐,如果迂腐,也不會在天寶年間人人歌頌盛世時,寫出《兵車行》《麗人行》《丹青引》《秋雨嘆》這些。
他一直是標準的儒家,能說出「儒術於我何有哉,孔丘盜跖俱塵埃」,將聖人和大盜一起比喻。
有時杜甫也不明白。
因為李瑄在詩詞中往往表現「忠君愛國」,因此受到李隆基的提拔。
聖人即便對不起天下人,但絕對對得起李七郎。
李七郎心懷天下,卻辜負聖人。
如此反差,使杜甫一度難解。
最終,他卻選擇李七郎。
也使杜甫迷茫,因為這是對自己信念的衝擊。
「子美盡可直言。苗晉卿等人罵我是小丑、逆賊,我依然沒有怪罪他們。怎麼會接受不了子美批評的話。」
李瑄微微一笑,親自為杜甫斟一杯酒,並敬他一杯,先干為敬。
杜甫也一飲而盡。
「恕臣直言,殿下以此方式得到皇位,並不太光彩。大臣和將領服從殿下,是因為殿下文治武功光耀千古,遺禍無窮。那些文臣武將的後代,不一定會服從殿下的後代。」
杜甫明言道。
太子即便剷除不服的大族。
而他的從龍功臣,會成為新的大族。
不說歷史,只唐以來,功臣後代背叛的事情屢見不鮮。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發生不到一年的安祿山叛亂,張仁願和薛仁貴何等威名,後代卻跟著造反。
「士為家而勞,將為族而祿。類似的事情,我已有感知。」
李瑄緩緩說道。
他何嘗不知「忠誠」呢?
他自己希望麾下對他忠誠,可他就是不忠之人。
他威震天下,全靠他無敵的武功。
「那殿下為何不願意成為周公?」
杜甫的話,也是許多保守文人、官吏想說的。
成為周公,一樣掌握軍政大權。只要李瑄坐在天策上將、尚書令的位置上,權勢穩如泰山。
「因為時代不同,周代之時,民風淳樸,連戰爭都提倡義戰,用生命踐行禮義。今士族雖被衝擊,但影響仍大,豪強更是遍地,他們肆意兼併,田產跨郡連縣,不可一世,使數以千萬計的百姓成為農奴。」
「如果我是周公,豪強會違抗我,士族想扳倒我,皇帝想除掉我。我要耗費巨大精力去進行內鬥。時代不允許我如此去做。」
「子美認為我只有這一個方法獲得皇位嗎?我可以用一百種方法,使聖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駕鶴西去。但我用最仁慈的方法,使我自己背負罵名。」
李瑄緩緩向杜甫表達道。
許多不光彩的事情,他不是不能做,而是不願意做。
他精通歷史,後世的宋元明清,已經為他留下經驗。
「殿下是否在天寶九載之時,心灰意冷。」
杜甫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他依稀記得那個花火綻放的晚上,流傳出「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當時他就覺得這句話非同一般。
「是的,她是我心中的太平盛世。百姓太苦、太難,太無力;制度腐朽,世家大族猖狂;皇帝迷失自我;奸臣當道。那一刻,我決心去挽救大唐,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挽救。因為我能看光明。」
李瑄說出一番搪塞的話。
在天寶二年,他就有匡扶天下的志願。
但他並不違心,總要為自己降生到這個世界,把自己的變化找一個理由。
就算杜甫不將「她」是誰傳出,李瑄也會向人宣布,他是那一晚變化。
「殿下如何看待千秋萬代的事情。」
杜甫沉默片刻,又道。他支持李瑄,是因為他認為李瑄滿懷「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節操。
一切解開了,他也沒有什麼心結。
不論何時,他從未像佩服李瑄一樣,佩服一個人。
哪怕是他心中神聖的「堯舜」。
「貴賤苦樂,更迭為之,不可避免。千秋萬代太遠,大唐隨時會被更有威望的朝代取代,如果天下因我興盛一百年,我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李瑄釋懷地笑了笑。
別的皇帝,和一眾文人,動不動都放眼千年萬年。
他的目標不過締造百年盛世,歸胡人為華夏,救一世之民。
同時,讓華夏民族螺旋式上升,而非再在一個瓶子中跑一千年。
這就是他的意義。
李瑄的樂觀,讓杜甫眼眸一動,心中大震。
如果李瑄能治理一個三四十年的盛世,延續百年並非什麼難事。
文治武功擺平,即便李瑄壽終正寢,短時間也沒人敢造反,百姓也不會支持。
「可殿下說過為萬世開太平。」
杜甫想起李瑄的四句真言。
「這不矛盾,太平天下不一定是李家天下。子美,我們是漢人。一定要能接受改朝換代的事情。如果子孫昏庸,百姓就去推翻他。不要去禍害百姓。君王無道,天下仇之,孟子也說過類似的話。那些妄想家天下者,遲早會被後人唾棄。」
李瑄又為杜甫斟一杯酒。
幻想一姓千年,是自己欺騙自己。
歷史的巨浪滾滾向前,苦難中會孕育新生命,誰也無法阻擋。
「臣之言行,何等卑劣。殿下之心,可容五湖四海,天地萬象。」
杜甫憑心而論,無法接受大唐的滅亡。
如果別人說這種話,杜甫一定會痛罵。
但李瑄身為君,卻直言此事。且邏輯清晰,有理有據。
比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更加直率。
「一千多年前,孟子就說過,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可笑的是自古以來,沒有君王真正踐行。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華夏以儒家治國,但儒家核心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從君王到百姓,都不願意遵從。」
「當然,這是人心如此。不能奢求人人都是聖人,平民百姓要有自己的生活追求。但身為百姓父母官,一定要遵從這些,因為他們身懷百姓的意志,享受世人崇敬。」
「儒家以忠恕一以貫之,強調個人責任,而非個人權力。我也很難做到,我一直在加強自己的權力,但我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
「所以需要不斷地懲治貪官污吏,他們是除之不盡的;也需要變法,不斷調整適合時代的策令。是以變法和儒學並不衝突。」
李瑄向杜甫強調真正的價值觀。
許多事情,都知道偉大,當自身無法遵從的時候,就會貶低其價值。
類似的事情,已經充斥在大唐的里里外外。
李瑄都在嘗試去改變。
「嗚嗚……太子的境界是臣達不到的。臣擔心以後有奸人得權,世人因此而詆毀您。」
杜甫再次忍不住哭泣。
望前方,撲朔迷離。永遠也無法摸透人心。
野心者為自己的利益,會不擇手段。
就像現在一般,朝野依舊有許多人辱罵李瑄。
「或許在下次天下動亂的時候,有人會推翻我的策令,去辱罵我的品行,把腐朽的東西重新撿起。但時間會去驗證一切,總有一日,歷史之風會將這些無情吹走。我相信華夏最終偉大!」
李瑄言辭鑿鑿地說道。
歷史面目全非,他也無法再穿透一絲一毫。
一百年後是什麼樣子?
一千年後又是什麼樣子?
他也很想知道他啟迪華夏,能否屹立世界之巔?
「如果殿下不嫌棄臣愚鈍,願輔佐殿下完成百年盛世!」
杜甫又向李瑄一拜,已再無他想。
「希望一百年後,我們能在陰間相遇,像今日一樣飲酒。」
李瑄起身將杜甫扶起後,頓一下又加一句:「叫上李白!」
去年他向李白寫信,但至今沒有回覆。
他不可能完成李白為「宰相」的願望,但想請李白擔任「智慧宮」的祭酒。
再讓他看一看這長安。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李白應該還是一如既往地灑脫。
「臣,一定!」
杜甫重重點頭,他也有十多年未見李白。
在詩文人,除了李瑄,他最敬佩的就是李白。
「蜀郡缺一太守,那是天下大郡,民生至關重要。子美可不要畏懼《蜀道難》。」
李瑄又笑著向杜甫說。
「臣遵旨!」
杜甫會意,領下蜀郡太守的重職。
蜀郡為上郡,雖然只是從三品,但地位遠遠高於其他上郡。
近百萬百姓,能治理好是大功一件。
李瑄提醒杜甫保重身體,找大醫陳藏器調理一下再上路。
一個時辰後,杜甫向李瑄告別,李瑄會讓裴靈溪給杜甫的小兒小女送一些小玩具。
三日後,杜甫會和家人一起同行前往蜀郡上任。
相信他和蜀郡都督來瑱會成很好的搭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