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兵行險招
「……馬拉塔人在除夕日這天，分兵三路向我廣衛總督區突然發起了全面進攻，來勢洶洶，整個局勢不甚樂觀。」
「……北路，馬拉塔人以納西克為出發地，向我廣衛東北地區發起進攻，兵力總數在三萬人上下，在拿下兩處前哨陣地後，目前正在猛攻丹溪堡（今伊格德布里鎮，孟買以東六十多公里）。」
「……中路，馬拉塔人以其舊都浦那為基地，從東南方向我發起兇猛攻勢，兵力總數在五萬以上，其中包括他們最為精銳的新式火器部隊，在奪占了南湖堡後，迅速撲向平山，以期奪取此處等待火車轉運的大量物資。」
「……南路，馬拉塔人以胡布利為前沿基地，從東南方向進攻肅州（今印度果阿邦），兵力人數在三萬左右。由於當地駐軍不多，防守面積過大，為保存有生力量，齊印軍第十五混成團指揮官張校尉將所有外圍據點悉數放棄，準備死守榮陽（今印度果阿首府帕納吉市）、大坪（今果阿邦馬爾岡）兩座城鎮，等待我軍後續救援。」
「……總的看來，馬拉塔人的作戰意圖非常明顯，即南路進攻肅州，牽制科欽王國可能派出的援兵，而集中北路和中路七萬餘大軍，猛攻我廣衛外圍防禦關鍵據點，遙相呼應，最終在勛陽（今新孟買區）城下匯合，圍殲我廣衛駐屯軍主力。」
「若是，馬拉塔人殲滅我軍主力，順利攻占了所有陸上城鎮和軍事據點後，不排除會搜集大量船隻和木排，跨過狹窄的上海水道，攻入泗平（今塔納市）和上海，完成他們預定的作戰目標--全占廣衛總督區。」
廣衛駐屯軍副參謀長、昭信校尉（上校）胡維正將最近數天匯聚而來的戰鬥情報通報完後，朝在場的諸多軍官微微點頭致意，隨後便轉頭看著權（暫）司令官李延良，等待他就目前的戰事進行訓話。
在坐的軍官們誰也沒想到，馬拉塔人真的打過來了！
這位權（暫）司令官的戰爭直覺簡直就是神預測。
一個多月前，根據這位司令官的「直覺」，廣衛駐屯軍和黑衣衛便開始持續不斷往馬拉塔帝國境內派出探子和密諜，探查對方是否在進行針對齊國的戰爭準備。
經過一番密集探查，再通過馬拉塔人的各種動作和軍事部署，駐屯軍參謀部很快就得出了一個令人驚愕的結果。
馬拉塔人確實在準備一場戰爭，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目標也正是齊屬廣衛總督區。
糧食、棉布、蔗糖、硝石、藥材、鐵器等諸多物資不斷地往浦那、納西克、胡布利等靠近齊國邊境的軍事重鎮匯聚。
同樣的，馬拉塔軍隊也以各種秘密的方式，源源不斷地朝上述地區集結。
另外，馬拉塔人也正在與海得拉巴王國進行秘密談判，準備以較大的讓步條件，換取對方的罷兵止戰，從而結束雙方之間長達數年的武裝衝突。
雖然，尚不能確定馬拉塔人何時會發動軍事入侵，但可以預見，以他們擁有的絕對兵力優勢，進攻規模一定會非常宏大，涉及的地區也非常廣闊。
在這種情勢下，廣衛總督區立即宣布進入一級戰備狀態，並開始對轄境內的居民進行初步動員。
同時，廣衛駐屯軍通過電報向莫州總督區、科欽王國、孟加拉駐屯軍和津門駐屯軍通報了這裡的緊急狀況，希望獲得必要的軍力支援。
然而，形勢卻是不甚樂觀。
齊國北方三萬餘駐屯軍已陷入拉傑普特王國與錫克王國的武裝衝突當中，科欽王國則與邁索爾王國進入軍事對峙狀態，一時間還抽不出手來。
至於孟加拉，幾方實力派對該地統治權的爭奪也進入膠著狀態，互相攻殺，打得不可開交，孟加拉駐屯軍需要密切關注局勢的演變和發展，須臾間不能分心他顧。
也就是說，在面對馬拉塔人可能發起的大舉進攻，廣衛總督區和地方駐屯軍只能依靠現有力量，勉強維持住局面，最好不使態勢進一步惡化。
待印度其他地區的爭端逐步平息後，各地援軍便會迅速抽調過來，狠狠地教訓這個充滿蜜汁自信的馬拉塔帝國。
於是，在這種情勢下，廣衛總督區只能擴大範圍再次進行地區動員，徵調大量民壯和苦力，緊急整修和加固重要城鎮和軍事要塞的防禦設施，各種戰備物資也不斷地通過船隻、鐵路及馱馬輸往前沿各個據點。
李延良在請示了印度駐屯軍總司令部後，下達緊急徵兵命令，臨時招募兩千名地方土著，補充至因兩次抽調而缺編嚴重的齊印軍序列，並指示作訓部軍官們日夜加緊訓練，以期在最短時間裡形成戰鬥力。
他也不指望這些新招募的數千土著僕從軍能正面擊敗入侵的馬拉塔大軍，但最起碼可以勉強充當守衛部隊，加強己方的防禦力量。
在做好了各項應戰準備後，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馬拉塔人的到來。
然後，冬至過了，馬拉塔人沒有來。
臘八也過了，馬拉塔也沒有來。
一直等到除夕，他們來了。
在這一天，馬拉塔人終於在無數人「殷盼」中殺了過來。
他們竟然在齊國人最為重要的傳統節日這天，發動了大規模的軍事進攻。
而且，還是大手筆，北、中、南三路，戰線綿延三百多公里，十餘萬大軍，鋪天蓋地的殺了過來。
在馬拉塔人如此規模的進攻下，地方駐屯軍在震動之餘，也不免鬆了一口氣。
他奶奶的，不怕你攻過來，就怕你磨磨唧唧地一直杵在那兒不動彈，搞得我們始終懸著一顆心。
現在，馬拉塔人攻過來了，自然心就放回了原位。
雖然，我廣衛駐屯軍兵力不多，但要守著幾座重要城市和軍事要塞，那還是福綽有餘，根本無甚擔心的。
李延良見在坐的軍官們都看著他，稍稍斂了一下心神，面色平靜地說道：「馬拉塔人攻勢兇猛，軍力龐大，可能讓我們感到了一絲無形的壓力。誠如胡校尉所言，馬拉塔人的作戰決心很大，胃口自然也是很大，那就是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將我們趕下海，繼而全占廣衛。此戰，若稍有不慎，便可能會遭遇我大齊在印度殖民以來最大的失利，辱了帝國尊嚴，丟了陸軍的臉面。諸位，且說說，我們接下來又該如何應對，才能護衛廣衛的安全，擊敗馬拉塔人的進攻，彰我大齊之威。」
「司令官，應對馬拉塔人的攻勢，咱們其實也沒什麼太多的花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我廣衛駐屯軍兵力較少，不足以進行大規模的反擊，自當利用目前各處要塞和險隘層層阻擊，消耗馬拉塔人的實力。待各地援軍抵達後，再行反攻，殺入馬拉塔境內，奪其都城，滅其國柞。」駐屯軍第五混成團團長、翎麾校尉（中校）黃弋沉聲說道。
娘的，馬拉塔人的進攻還真的被這位長官給預測准了，當初對他的質疑，屬實讓自己丟了個大臉。
得，這次老老實實地聽他指揮吧。
「黃校尉所言極是，我們參謀部經過仔細討論和計算後，也傾向於保守防禦、適時反擊的策略。」胡維正見李延良目光看向了他，遂開口說道：「根據沙盤推演，馬拉塔人若是以不計代價的進攻方式，我們廣衛外圍的要塞和據點可能都無法保住，最糟糕的局面，就是在兩到三個月後，馬拉塔人會推進至勛陽（今新孟買區）、廣晉（今格利揚市）、沙坪（今皮文迪市）等地，屆時我們將有限的兵力悉數集中於這些城市，據壘死守，再加上有充裕的物資和海軍的支持，足以將馬拉塔人擋住，等待援兵的抵達。」
「沒錯，這種形勢下，只有先將廣衛核心之地守住了，才能再圖其他。」
「馬拉塔人此次攻我廣衛，出動軍隊十餘萬，可以說是舉傾國之兵，要畢其功於一役，勢要拿下我廣衛總督區。咱們兵力空虛，只能先守著，層層防禦，逐步抵抗，消耗一番他們的實力，再做他算。」
「……數月前，司令官所制定的兩份防禦計劃就是就是最為合適的應對之策，針對目前局勢稍作修改和補充後，直接拿來遵照執行即可。」
「……」
眾軍官們紛紛建言，以駐屯軍現有兵力，委實不能與馬拉塔人正面應對，甚至為了拉長對手的補給線，不妨在稍事抵抗之大量殺傷敵軍後，逐步放棄所有外圍據點，死保勛陽、廣晉等核心重點城市，堅守待援。
「諸位，我這個時候在想，馬拉塔帝國皇帝巴吉拉奧一世和他的將軍們會如何預判我們駐屯軍的應對策略和軍事部署呢？」李延良待所有人發表完意見後，大廳里逐漸安靜下來，輕輕地踱步走到牆邊，看著那幅張掛的地圖，緩緩說道：「我若是巴吉拉奧一世的話，此時一定會非常志得意滿，率領麾下十餘萬大軍，終於攻入了齊國人的領地。在這般雄厚的兵力下，實力非常虛弱的齊國人只能龜縮在幾座堅實的城市要塞之中，在馬拉塔強大的炮兵轟擊下，瑟瑟發抖，等待最終命運的宣判。」
「在這種情勢下，馬拉塔人可以傾盡全力，甚至以舉國之兵，不斷地向我廣衛總督區發起一輪又一輪兇猛的進攻。至於士兵的傷亡，可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為只要擊敗了我們齊國，攻占了整個廣衛總督區，奪取了這裡海量的物資和軍械，他們可以徵召更多的軍隊，擴充更為龐大的兵力。畢竟，馬拉塔境內控制著兩千多萬人口，擁有足夠多的後備兵源。再者而言，擊敗了我們齊國，馬拉塔人的聲望將上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那些隨風搖擺、首鼠兩端的地方王公和總督也會重新向馬拉塔人表示臣服，從而進一步壯大他們的實力。」
「司令官的意思是……」胡維正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異樣的味道。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馬拉塔人以泰山壓頂之勢攻我廣衛總督區，他們一定會傾盡所有力量，不予我任何喘息之機。那麼，他們的後方是不是就會變得非常空虛，甚至根本就沒有多少兵力駐守防禦？」李延良眼神灼灼，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既如此，我們為何不組織一支奇兵，攻入馬拉塔人的後方，攪它個天翻地覆，動搖他們的統治根基。據黑衣衛的情報資料顯示，馬拉塔人內部可並不是鐵板一塊，若是我們攻入其腹地，那些諸多反對勢力會不會轉變立場，跟隨我們一起推翻巴吉拉奧一世的統治？即使，我們沒有尋到合作者，那麼馬拉塔大軍在聞知後方有一支帝國軍隊攻城略地，占領了他們的家園，是不是就會動搖他們繼續作戰的信心？」
「司令官……」眾人聽罷，均是一怔，隨即有些遲疑地互相看了看，有人詫聲說道：「司令官，我們此舉是不是有些冒險了點？」
「是有點冒險，但我覺得值得一試。」李延良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將戰爭的主動權把握在我們手中，而不是一味地被動防禦，消極等待。」
「司令官……」胡維正低頭想了想，然後定定地看著李延良，「其實，我們參謀部有個戰術參謀在十幾天前也制定了一個反擊計劃，其思路和策略幾乎與司令官想得一致。不過，這份激進的計劃遭到諸多同僚的反對，認為太過冒險，失之穩妥，不得不束之高閣，予以擱置了。」
「哦，是嗎？」李延良聞言，眉頭一挑，「那麼，胡校尉認為那份作戰計劃可行否？」
「……」胡維正猶豫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此計劃……可行，但需冒很大風險。」
「戰爭，在任何時候都是有風險的。」李延良得到胡維正認可後，更是堅定了反擊的信念。
「有時候，風險越大，收穫亦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