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淑雖然是我的親生姐姐,但是母親自小便偏心姐姐,從小到大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只有姐姐不要了才會輪到自己,就連夫君也是。
想當初伯爵府和嚴府同時向學士府提親,母親覺得伯爵府有世襲的爵位,姐姐嫁過去只需生出兒子日後便可承襲爵位自然是良配,而嚴府那時不過是區區五品門第,就讓我嫁過來了。
誰曾想到,嚴府雖然官階小,但是嚴家幾代人勤懇能幹,為府上積攢了豐厚的家業。
嫁過來後,自己與夫君恩愛和睦,生了三子一女,是京城中有口皆碑的恩愛夫妻。
官場上相公更是步步高升,短短數年,便坐上了戶部尚書之位。反觀王令淑,嫁進伯爵府沒幾年,鄭楓便暴露本性,頻頻娶小妾。前些年,姐夫飲酒過度酒精中毒,致使半身不不遂,終日躺在床上度日,姐姐的日子這才好過些。
自己顧及姐妹情分,平日裡也不與她計較往日的事,甚至時常暗中幫助她,但是秉兒七歲那年,鄭元德為了找自己斷線的風箏,竟哄騙秉兒去五台廟後山幫他找,險些讓秉兒丟了性命,自己才終於不再念及情分,和王令淑斷了來往。
今日的事,明明是鄭元德的錯,他們卻不要臉的上門來譴責秉兒,作為一個母親,自己這些年受了欺負就算了,但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斷斷是不能容忍的。
頃刻間,這麼多年的委屈、不堪、愧疚在此刻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王令儀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端起飯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砰」的一聲,酒杯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王令儀直勾勾的盯著王令淑,眼中不容一絲質疑:「夠了,王令淑,這裡是嚴府,是我家,這些是我的孩子,該教什麼不該教什麼,還輪不到一個外人插嘴。堂堂尚書府也不是你能撒潑的地方,你要評理滾回你的伯爵府去評。」
「今日的事,秉兒況且沒有做錯任何事,即便有錯,我們也一大家子幫他兜著,你要是覺得不公,我們可以青天鑒見。你若還在我府上撒野,就休怪我趕人了。」
王令儀一口氣說完,仿佛年少時學士府里那個被姐姐欺負的小女孩今日終於鼓足勇氣站起來了,不再做一個懦弱的受氣包,不管自己喜不喜歡,別人給什麼都只能一味地接著的大怨種。
多年的委屈、不甘今日全部吐露出來了,就好像體內的一棵枯樹霎時間被連根拔起,王令儀身子有些搖晃,險些站不穩,嚴道遠立即起身,從後一把扶住她的腰肢。
王令淑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軟弱妹妹今日竟這麼狠決,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下自己臉面,頓時臉漲紅的像剛蒸熟的螃蟹,怒不可遏道:「好好好,王令儀,這幾年沒見,你可真是長本事了,都敢這麼和我說話了,今日......」
「來人,都聾了嗎,夫人都發話了,趕人。」嚴道遠打斷王令淑的話,眼神凌厲的盯著還準備繼續言語的王令淑。
「不用你們趕,我們母子自會走,這尚書府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王令淑氣的直跺腳,惡狠狠盯著王令儀。
「伯爵夫人還是回去好好想想,令公子綁了賈相的千金,賈相會不會就這麼息事寧人、既往不咎吧?」王令儀和鄭元德在嚴府家丁的逼迫下,朝府門邁去,嚴道遠故意提高嗓音,讓他們剛好能夠聽見。
「我管她是誰的千金,我兒子喜歡的,就不能夠得不到。」王令淑大言不慚的叫囂。
「她.....她難道......真的是賈相的女兒!」聽到嚴道遠的話,鄭元德不由脊背發涼。今日綁架那名女子時,她身旁的婢女確實說過,她們姑娘可是當朝宰相之女,只是當時自己色慾薰心,全然沒有當回事,還大言不慚道,她要是宰相之女,自己就是當朝太子。
「娘,娘,娘......那個女子真是賈相之女。」兩人被趕出嚴府,王令淑還在門口破口大罵,鄭元德驚慌的直拉王令淑的衣袖。
「什麼賈相,他很厲害嗎,我怎麼不知道?」王令淑不耐煩的回道。
「我的親娘哎,您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賈相就是本朝宰相兼吏部尚書,他的妹妹賈婉兒是正得盛寵的賈妃,賈妃還誕下了聖上唯一的皇子,也就是未來的准皇帝。」鄭元德一臉生無可戀的解釋著。
聽完,王令淑抱著一絲僥倖,安慰起此刻臉色慘白的兒子,「不,不會那麼巧的,興許是他們編出來誆騙我們的。」
「不會的,娘,我綁架那名女子時,她的婢女當時自報過身份,我......我當時以為她在騙我。現在,現在看來,確是無疑了。我甚至,還告訴她我是忠昌伯爵府的嫡長子......」鄭元德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眼神渙散。
「兒啊,你糊塗啊,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搶人前也不好好挑挑,非要招惹個厲害的,你這是要拉著整個伯爵府陪葬啊......」
「娘,姨父或許有辦法,當今朝堂,誰人不知賈相和嚴尚書是聖山的左膀右臂,如果姨父肯出面,賈相一定不會為難我們。」
「可,可是我們才......」王令淑有些為難,自己剛剛還在尚書府撒潑叫囂,被他們給趕出來了。
「娘,你還要不要救你的兒子,難道我的命還比不上你的臉面嗎?」見王令淑有些遲疑,鄭元德扯著王令淑的衣袖,憤怒的質問。
......
賈府。
賈芷顏自小乖巧懂事,賈宥害怕今日的遭遇會讓她驚魂未定,暫時不讓男子接近她的屋子,連門口的守衛都換成了女子,自己也不敢貿然詢問女兒今日的事。
婢女小梨自小與賈芷顏一同長大,兩人亦主僕亦友,只得讓她去向賈芷顏打聽,賈宥吩咐封典待賈芷顏睡著後,帶小梨去見他。
夜裡,天氣驟變,窗外的風肆掠的刮著,屋內冰涼的牌位前三根香火或明或暗。賈宥拿起牌位,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上面的字-愛妻張雲嫣之靈位。
「雲嫣,女兒回來了,對不起是為夫不好,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女兒,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賈宥凝視著空蕩蕩的牌位,將它抱在懷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