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辭職
小樽市，稻穗區的核心地帶，大正橘北第一私立高等學院的教務處辦公室內，藤井樹端坐於沙發之上，輕輕地將玻璃茶几上那份承載著重要決定的[辭職信]推向了前方。
佐佐木教務，剛剛還在為藤井樹取得的優異成績而展露笑顏，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漸漸凝重起來。
儘管這並非她首次聽聞藤井樹萌生退意。
長久的沉默之後，這位年逾半百的教務主任深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解道：
「藤井老師，這一年來，您在橘北應該過得相當愜意吧？更何況，您剛剛帶領吹奏部的學子們榮獲了全國金獎，怎麼轉眼間就決定辭職了呢？」
藤井樹微笑著回應：「教務主任，您別誤會，我並非打算轉投其他學校。」
「那究竟是何緣由？」佐佐木教務追問道。
「只是個人原因，」藤井樹收起笑容，「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選擇教師這一職業了。當然，這與橘北的學生們無關，大家都很好，我的這個決定完全是出於個人的考量。」
佐佐木教務再次嘆了口氣，隨即站起身，對藤井樹簡短交代了兩句後，便走出辦公室去撥打電話。
藤井樹在辦公室內靜待片刻，不久便見佐佐木教務重新回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外面正飄灑著雪花。
「我還記得一年前，藤井老師也是在這裡辦理的入職手續，對吧？」佐佐木教務緩緩開口。
「啊，勞煩教務您還惦記著這事。」
「我可不是什麼八九十歲的老人家，連一年前的事情都記不清了。」佐佐木教務的視線重新聚焦在藤井樹的臉上，「我還記得當初我向你介紹我們學校的理念時，你是一位滿懷理想和抱負的年輕人，對我們學校所秉持的方針深表贊同和認可從那天起，這才僅僅過去了一年。」
「非常感謝校方在這一年裡對我的關照。」
「.」
藤井樹能夠察覺到，佐佐木教務捏著那封辭職信，還有些捨不得。
其實校方和教務的想法都很直接，他們只是不願學校的學生失去一位老師，校方的管理層不想失去一個有用的人才罷了。
藤井樹自認為在這一年裡並無太多建樹，但從校方所做的調研結果來看，他已成為年級內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不僅在這一年裡帶領吹奏部一路走到了東京，還贏得了北海道眾多本土報社和新聞機構的報導。
佐佐木教務相當不舍。
「學校自然無權干涉藤井老師的決定，但無論是從學校管理層的角度，還是從學生的角度來看，我們都希望藤井老師的離職不要如此突然。
「因為我們在北海道很難找到一位能夠勝任您工作的人這樣吧，現在正好是假期，這份辭職信就先放在我這裡。等到假期即將結束，開學前夕，藤井老師再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無論您是去是留，我們也好在這段時間為A班找到新的班主任以及國語教師。」
佐佐木教務提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
「藤井老師，如何？」
藤井樹聽後，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倒是理解校方的立場，也深知自己的突然離職會給學校帶來不小的困擾，尤其是對自己教了一年的學生們而言，這無疑是一個不小的變動。
「教務主任，您的提議很中肯，我也希望能有一個更平穩的過渡。」
「藤井老師，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很高興。」
佐佐木教務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在這裡我還是有些話想對你說的，這一年你不僅在教學上取得了顯著的成果，更重要的是，你贏得了吹奏部那些學生們的尊敬和愛戴。
「偶爾路過，我都聽到她們在私下談論過你，表達過對你的感謝，這是我們作為教育者最寶貴的財富.
「最後，無論是從校方還是我個人情感出發，我都希望藤井老師您能夠留在橘北。」
藤井樹微微點頭，以示對這段話的回應，隨後結束了這場對話，步出了校園的門檻。
此時，小樽的雪花正輕盈而靜謐地自天際灑落。
它們不緊不慢地在空中旋轉、迴旋，最終輕盈地落在屋檐、街道與運河之上，將這座小城裝扮得銀裝素裹。
大正橘北第一私立高等學院，也在這雪景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寧靜而莊嚴。
藤井樹以往難以體會文學作品中對某處建築或地點那份深深的眷戀之情。
可是回過頭看著它，看著這座學校的時候，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絲不舍與感慨。
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一年以前，剛來到這裡的時候。
那時的橘北同樣被皚皚白雪所覆蓋。
那時候才認識小月不久吧？
小九花那時候還是個脾氣倔倔的臭丫頭，整天變態大叔變態大叔地喊自己，眼神中滿是不屑與嫌棄。
至於現在嘛.
藤井樹不禁啞然失笑。
他踏著積雪，緩緩步行在上班的路上，坐上公交車，一路回到了家。
「我回來了。」
藤井樹換好鞋，步入客廳。陽葵千歲、松前心春、九花月正端坐在沙發上，電視屏幕上的電影畫面在無聲地流轉，而她們的目光卻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嗯？伱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都用這種眼神看我？」藤井樹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幾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各不相同，但共同點在於，她們都低垂著頭，似乎心情都不太好。
松前心春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老師，您……已經成功離職了對吧？」
「算是吧，」藤井樹輕鬆地回應，隨手將外套掛在沙發背上，「只是還有一些交接工作需要處理。」
「.」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松前心春再次低下了頭，陽葵千歲和九花月也保持著相似的表情，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藤井樹笑起來，「拜託，大家別這樣好不好！往好處想，我以後時間就多了，我們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啊！」
「可是.樹哥哥.」
「千歲，你之前不是總想我帶你出去玩麼？現在大賽結束了，你們又放假了，拿了好成績出來嗯，的確很適合出遊，們找個地方一起去放鬆一下怎麼樣？」
「.」
然而，陽葵千歲並沒有接話，松前心春也保持著沉默，九花月更是從頭到尾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整個客廳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
藤井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大家的擔憂，於是寬慰道：
「我始終認為大家不需要在我這裡考慮太多，大家可別自以為是地認為是你們逼我答應了你們！我選擇答應你們，也是我所作出的選擇，既然這也是我所作出的選擇，那麼我就會努力去適應未來新工作的生活，這其實算是我自己的事情，大家不用煩惱，好麼？」
「可是，大叔——」
「好了好了，小月，別說了，」藤井樹出聲打斷，「大家也不要再提這件事了，這都快到中午了，我出發前你們不是說要給我做好吃的麼？好吃的在哪呢？」
陽葵千歲聞言站起身：「我現在就去做。」
「嗯嗯。」
藤井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試圖驅散大家臉上的陰霾，「那我去房間整理一下東西，你們午餐做好了就叫我。」
松前心春點頭答應，三人目送他回到房間。
隨後，三個女孩開始分工合作，準備午餐的食材。
九花月切菜的時候，陽葵千歲在一旁拿著鍋勺問道她：
「這幾天你感覺樹哥哥怎麼樣？」
「千歲你覺得呢？」九花月反問。
「哼！我問你呢！你先說！」陽葵千歲故作生氣地催促。
九花月低頭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我覺得大叔挺不開心的，雖然對我們都一直在笑，可內心.」
這句話一出，幾個人的心中都不禁微微一顫。
陽葵千歲手中的鍋勺輕輕放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明白。
其實這裡的幾人都明白。
如果大家沒有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急於求成地需要藤井樹答應下她們，給她們一個安心的感覺，那麼藤井樹也用不著背離「老師」這條道路，會一直都在這種道路上走下去。
特別是松前心春。
她對這件事感觸最深。
因為毫無疑問的，藤井樹以後一輩子都要幫著她，接管松前家的一些事物。
陽葵千歲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手裡的鍋鏟都像是焉氣了，「我也覺得是這樣，再怎麼說，當老師也是樹哥哥一輩子的夢想，就忽然因為我們就這樣放棄這實在是」
這時候客廳那邊忽然有了動靜。
陽葵千歲放下鍋鏟，悄悄跑過去，貼在牆上窺視。她看到藤井樹在不斷地從臥室里往外搬東西。
那好像是平時藤井樹用來存放教案還有各種成績單、花名冊、廢棄日程表的箱子。
也就是他工作相關的物品。
陽葵千歲看他一件一件地把這些東西全部搬出房間，看到樹哥哥那還有些捨不得表情，就覺得樹哥哥是在對什麼說告別一樣，心裡是越看越傷心
她回到幾人身邊，和大家說了這件事。
「我們是不是應該為他做些什麼？」
長久的沉默後，九花月開口說道。
「小月有什麼想法.？」
「既然大叔有些捨不得，那至少，我們再幫他爭取一段時間呢？」九花月提議道。
「怎麼爭取？」
「具體怎麼做我也不知道，但現在這種狀況，大家都不開心，大叔不開心，我們看著也難受。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哪怕只是盡一份微薄之力。」
陽葵千歲眼神一亮，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我怎麼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什麼事？」另外兩人追問。
「樹哥哥的生日啊！就在下下周！」陽葵千歲激動地說。
九花月和松前心春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她們想要利用這次生日做些什麼。
「我們可以為樹哥哥舉辦一個送別會呀！」陽葵千歲提議道，「邀請吹奏部的所有成員，還有學校里的朋友們，一起為他送上祝福和感謝。讓他知道，雖然他要離開，但他在這裡留下的美好回憶和情誼，我們會永遠珍惜。」
九花月搖搖頭否決道：
「不太行。」
「哼九花你有什麼好點子？」
「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既然大叔他有些捨不得，那我們就多為他爭取一些時間。既然千歲你都說了要找個機會把大家都聚集起來，那麼我們不如順水推舟，把大叔想要離職的消息告訴大家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反正A班的同學，還有吹奏部的大家一定會捨不得大叔！
「大大小小几十個人一起為大叔慶祝生日，同時一起挽留他！
「別的不說，至少至少得等到大家全部畢業才行啊！
「我想大家都很期待畢業的時候拍畢業照，相片裡都有大叔的身影吧？
「心春你覺得怎麼樣？」
松前心春微微捏著下巴，眼神中透露出讚許，她點了點頭，並補充道：
「不錯，關於生日會的事情，我可以提前著手籌備，場地布置、食物飲品、還有邀請函的撰寫與發放，這些我都會一一安排好。同時，為藤井老師慶祝生日的事情，我也會逐一通知大家，確保每一個人都能收到這份邀請，共同參與這場聚會。」
「對啊！」陽葵千歲興奮地插話道，「我們前幾天剛在全國吹奏比賽中拿下金獎，還沒來得及好好慶祝呢，就匆匆趕回了小樽。大家心裡其實都盼著有個慶功宴，好好放鬆一下。現在，把樹哥哥的生日會和慶功宴結合起來，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到時候，大家肯定會踴躍參加的！」
松前心春：「這麼說雖然有點自私，但我也蠻希望藤井老師他至少能將大家都帶到畢業其實這也算是大家共同的願望吧要是藤井老師在大家拿了金獎後就離職了，大家都會覺得有些傷心。」
三個女孩子一言一語，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