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縣。
在一所古樸典雅的古宅之中,燈火如晝,將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宅門輕啟,一陣夜風攜著涼意悄然湧入,隨之步入的,是一位身披黑袍,面戴精緻銀質面具的神秘人物。他身形挺拔,步履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黑袍之上繡著繁複的暗紋,在燈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更添幾分神秘莫測。
廳堂內,早已等候多時的眾人見狀,紛紛站起身來,整齊劃一地彎腰拱手,齊聲道:「主子!」聲音中滿是敬畏與忠誠。
「諸位免禮。」那面具之下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雖不見其真容,但那聲音卻仿佛有著驅動人心的力量,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邊關之事,大家可有進展?」面具之下,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廳內的寂靜。
「回稟主子,邊關一戰,我等未能盡全功,實乃憾事。」一人上前,面色凝重地答道。
「更糟的是,燕無雙將軍失蹤後,那狗皇帝竟親自披甲上陣,親臨邊疆,此舉實在出人意料。」另一人補充道,語氣中滿是憂慮。
「是啊,我們之前不是已經在皇朝內部安插了人手嗎?為何沒有收到任何裡應外合的消息?」有人提出質疑,廳內頓時議論紛紛。
「莫非那些人已被察覺?或是根本未曾起到作用?」一人猜測道。
「不可能!我們布局多年,怎會如此輕易就被識破?」另一人反駁,聲音中滿是不甘。
「可皇帝到邊關的消息,我們竟也毫不知情,這實在是……」有人慾言又止,神色焦慮。
「他娘的!定是有人背叛了我們!」一人怒喝,廳內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之前不是說在皇朝內部已有布置,怎地未見絲毫成效?連狗皇帝親臨邊關的消息都未能及時傳回!」一人憤憤不平道,語氣中滿是質疑與不滿。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一陣附和之聲,眾人紛紛猜測,議論聲此起彼伏,一時間廳內熱鬧非凡。
然而,正當眾人爭執不下之時,上座那位戴著面具的主子突然開口,打斷了眾人的爭論:「夠了,都安靜。」他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讓原本喧鬧的廳堂瞬間歸於平靜。
「夠了!眼下局勢微妙,皇帝不知何故突然整頓朝堂,顯然是有所察覺。爾等需保持冷靜,切勿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他的聲音雖輕,卻如同寒冰般刺骨,讓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們深知這位主子的手段與規矩,一旦觸犯,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時,廳內一位身著青衫,面容清癯的男子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他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若薛芷等人在此,定能一眼認出他的身份,但此刻,他只是這場陰謀中的一名參與者。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亥時的古城被花都節的熱鬧氛圍所籠罩,街道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攤位如同繁星般點綴其間,熱鬧非凡。
近幾日,城內因這盛大的節日而顯得格外生機勃勃,每一處都洋溢著歡聲笑語。
蕭煜沐浴完畢,一身清爽地推開房門,本以為能見到無雙那溫婉的身影,卻只見空蕩蕩的廊道,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失落。
他的眼神在周圍輕輕掠過,閃爍著片刻的暗沉,但隨即又恢復了那份慣有的平靜,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他輕提步伐,穿過雕樑畫棟的廊道,一步步走下階梯,來到大堂之中。
大堂內,掌柜正忙著招呼來往的客人,臉上洋溢著喜悅。
蕭煜禮貌地向掌柜詢問無雙的下落,掌柜微笑著告訴他,剛才見無雙走到街上去了。
得知無雙的去向,蕭煜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街道兩旁的攤位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但蕭煜的目光卻如炬,穿透了人群的喧囂,直接鎖定在了那個剪紙攤位前。
無雙正站在攤位前,專注地觀賞著那些精美的剪紙作品,她的面容平靜如水,但眼中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波瀾。那些剪紙,或飛禽走獸,或花草蟲魚,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蕭煜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無雙,心中不禁想。
萬千人海熙攘間, 一眼尋覓見君顏。
燈火闌珊皆失色, 唯你獨耀心田間。
他的目光掠過攤位上的剪紙,突然定格在了一幅特別的作品上——那是一對並肩而行的孩童,手持紙鳶,笑容滿面。
這幅剪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與她兒時的一個場景。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他與無雙一同在郊外放風箏。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笑聲清脆如鈴。
風箏在藍天中翱翔,如同他們的情誼一般自由而美好。
蕭煜的思緒被這幅剪紙拉回現實,他輕輕地提步上前,來到無雙身旁。
「在看什麼?」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
無雙回眸,面上雖維持著一份淡然的寧靜,但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驚喜與懷念交織的光芒。「僅是觀瞧剪紙罷了。」她輕聲細語,聲音中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微微顫抖。
此時,攤位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笑靨如花,目光落在蕭煜身上,慈祥地言道:「這位官人,您家娘子對這剪紙可是喜愛,何不一同嘗試,共賞其中樂趣?」
無雙正欲開口,蕭煜已搶先一步,溫文爾雅地回應道:「婆婆好意,我二人自當領受,還請幫忙拿紅紙兩張。」
老婆婆笑逐顏開,欣然將紅紙遞上。
蕭煜低頭,目光溫柔地掠過無雙略帶疑惑的臉龐,隨即輕聲在她耳畔低語:「此行在外,為求周全,暫且扮作夫妻亦無不可。」
「......」
為什麼要扮成夫妻?
兄妹不行麼?
無雙雖心中略感迷惘,卻仍迷糊地點了點頭,只是那份疑惑隱隱浮現心頭。
她左手輕撫紅紙,右手緊握剪刀,凝視片刻後,終是下定了決心,開始動手剪裁心中那幅夢寐以求的圖案。
而一旁的蕭煜,見狀不禁背對她得意一笑,心中暗自覺得有趣,這平日裡聰慧無雙的妮子,竟也有如此迷糊可愛之時。
他手中工具微頓,隨即靈動翻飛。
迅速間,一幅栩栩如生的圖案便躍然紙上。他輕輕將這小像放入隨身攜帶的香囊之中,動作流暢而隱秘,引得一旁老婆婆的目光中滿是驚訝與讚嘆。
察覺到老婆婆的眼神,蕭煜以指輕觸唇邊,發出一個「噓」字,老婆婆立時會意,在他們二人之間流轉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種默契,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蕭煜轉而看向無雙,只見她正全神貫注地剪著手中的紅紙,那份認真與努力,讓他不禁想起了兒時那個手工雖不精卻總是滿懷熱情的她。
他努力地憋著笑,心中暗自感慨,那份純真與可愛依舊未改。
然而,當無雙手中的作品逐漸顯露輪廓,那隱約可見的圖案竟讓他心頭一顫,那是一幅他再熟悉不過的畫面,記憶深處的溫馨與酸楚交織而來,讓他的笑容漸漸淡去。
無雙抬頭,蕭煜迅速將視線移向別處,假裝未曾注意到她的作品,以免她尷尬。
無雙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剪紙悄悄藏起。
「......」
神同步的動作。
最終,蕭煜淡然地付了銀兩,兩人並肩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夜色下,他們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你方才剪了什麼?」蕭煜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無雙聞言,腳步微滯,隨即輕聲道:「不過是些尋常之物,不值一提。」
蕭煜的目光投向遠方,清冷的眸光中似乎隱藏著複雜的情緒,「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