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主動求變（求訂閱）
周岩青聞言先一愣，而後道：「師父，那能不能申請下個月才發？」
「這樣可以少繳點稅！」
百分之四十的獎勵，就是六萬塊錢了。
如果迭加在這個月的話，那稅率就高了。
譚中玉被周岩青的話給整笑了：「什麼時候發給你，可由不得你說了算，你要繳多少稅，聽從安排吧。」
「這可是個大雷區。」
「雖然這個雷區一般不會波及到我們醫務工作者，可也要謹慎為妙。」
周岩青聞言認真點頭，不再多言。
譚中玉而後道：「岩青，問你一個比較難回答的問題，你現在的基本功你自己覺得怎麼樣？」
「我們現在的那個16床，你說有沒有新的搞頭？」
譚中玉將話題歸正之後，周岩青的面色稍微嚴肅了一些：「師父，您的意思是？」
16床的病人，情況比較棘手，譚中玉目前都只能說可以勉強去進行處理。
他不是創傷性的病種，而是之前術後遺留了後遺症，想要來這裡做功能重建！
功能重建術，目前在手外科是與周圍神經損傷同等級別的病種，國內僅有非常少的醫院才能夠勉強治療一部分病種。
而能治療這樣病種的醫院，也只有極少數的一部分醫生，才敢去接觸這樣的病種。
「神經、肌腱和血管轉位術，其目的，就是為了功能重建術和周圍神經損傷所致的功能障礙治療作的準備。」
「說實話，如果你師父我沒有遇到你的話，我可能會在幾年之後，才開始想著著手往這個方向沖一下。」
「讀懂理論和能夠做相應的操作，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譚中玉說得很認真。
周岩青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說：「師父，我雖然去了積水潭醫院，跟著滕老師他們學了一些基礎理論。」
「但其實，我們當時所接觸到的操作其上限也就是轉位術了，並沒有其他額外的操作。」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操作。」
「只能說，可以盡力一試。」
周岩青先說大概，而後才回歸到患者本身：「這個患者，右上肢的功能幾乎被局限住，目前，雙手的抓握、持物、對掌等功能都十分局限。」
「我們根據術前檢查已經知曉，他是存在著血管病變，神經損傷，再加上軟組織粘連所致的關節僵硬並功能障礙。」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作松解術，意義其實也不是很大。」
譚中玉說：「其實我之前是想他去積水潭試一試的，但他這樣燒傷後的功能殘缺，目前基本上沒有人敢接他。」
「功能重建術和周圍神經損傷所致的功能障礙，不是一般人敢接的。」
「他去了，但是又回來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病種都可以被妥善治療，也不是每一個病人，都可以找到合適的醫生的。」
「也有一些疾病，並不要命，但就是好不了！」譚中玉已經將周岩青當做亦徒亦友的關係看待，因此吐槽了這麼多。
很多人以為現代醫學很發達，很多病都可以治療。
其實恰恰相反，隨著現代醫學的理解深入，很多疾病都是治療不了的，至少在現代醫學的理解中，很多疾病一旦發生，就必然會在人體中留下點什麼。
這種遺留，無法磨滅。
如果目前，有誰給你說毫無副作用地就可以治癒一切，那肯定是想騙你口袋裡的錢！
周岩青沒有直接給出回應：「師父，這個病人，以前也看過你很多次門診？」
這樣難度的手術，如果譚中玉決定團隊要向著他進發，周岩青肯定會覺得很興奮。
有些病種的治療方式研發，開始比結果更加重要。
因為如果誰都不開始的話，那麼就一直都處於被動的狀態，永遠不會開始。
然而，越是複雜的病種的治療研發，對初始病人的素質篩選是比較關鍵的。
本來就是處於嘗試和探索階段，如果你選了幾個難纏的病人，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刺激。
絕對是官司了事。
「對，來了很多次，求診的意願也很強烈。」
「以前他是一個程式設計師，算是技術工種，如今失去了一隻手的功能，能夠承擔的工作極少，收入也大幅度降低了。」
「還有另外一部分因素，他很想將自己的手功能恢復過來。」譚中玉說了一半，又藏了一半。
周岩青問：「師父，是因為離婚了要帶崽麼？」
久病床前無孝子，夫妻大難各自飛。
這是非常司空見慣的事情。
「也不全對！~」
「他還要照顧他老婆。」譚中玉道。
這就讓周岩青很難費解了。
譚中玉繼續道：「岩青，這些都不是重點，更關鍵的因素是，我們到底能不能開始。」
「手術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如果要開始的話，我們就一起合計合計。」
「術前還要規劃很多遍的！」
「肯定也不是現在就開始，至少也要推遲一周左右。」
周岩青笑著道：「師父，這個病人，大概是上周三住的院，也就是我去蓉城的那一天。」
「我們醫院的床位是需要預約的，師父您的心裡，肯定早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譚中玉的問，周岩青感覺都是多餘的。
因為他已經想好了，所以才讓把病人從門診收進了科室里。
病人收治進來後，肯定是要治療的，否則的話，將病人收進來大家一起嘮嗑麼？
譚中玉聞言，低聲說；「師父其實有一點賭徒心理，因為師父太想進步了。」
「所以，我在沒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就把病人收治了進來，而且在今天，就特意給你說起了這件事。」
「其中，不乏有希望能夠通過他的故事打亂你內心節奏的想法，讓你做出我所希望的那種決定。」
「因為師父看到了你的基本功操作！」
「這操作很強，在師父的認知中，你這樣的操作水平是足以操作他這個功能重建的。」
譚中玉突然的坦白，讓周岩青愣了一會兒，而後臉色才漸漸僵硬下去。
譚中玉又說：「現在，我把利弊得失，包括我的安排都給你講了，你給一個暗示吧。」
「你要是說好，我們就直接安排手術，你要是說不好的話，我就去把病人勸出院。」
「畢竟手術不是交易，這種高難度的手術，從開始到發展，都需要慎之又慎才行！~」
周岩青吞咽了兩口唾沫，而後才伸出來舌頭舔了舔嘴唇說：「師父，那我們醫院收治騰教授都不想治療的病人，如果術後的效果不好，那該怎麼辦啊？」
「涼拌！」譚中玉道。
譚中玉看著周岩青的表情忐忑，馬上道：「天塌下來有你師父頂著，你怕什麼？」
「有我在，誰敢說病人歸屬於你？是你收治進來並決定要手術的麼？」
「師父，那我們有機會吧？」周岩青忽然鬥志滿滿起來。
譚中玉講過了，周岩青這種基本功是有機會去處理這樣的功能障礙的。
並不是說，騰清和教授沒辦法處理的病種，其他人都沒辦法處理，那也不盡然。
每個醫院都會有自己的特色和王牌科室！
術業有專攻。
對於新病種的治療，在沒有標準化的手術方案之前，所有的治療，都是由基本功一步步去探索的。
你要永遠相信，關節置換術一開始也不是關節置換術，而是髖關節融合術，以髖關節融合來治療髖關節骨性關節炎。
很多保肢術，以前也不是保肢術，而是截肢術！
「有一定機會，但需要我們認真地做一些術前準備，包括文獻準備，心理準備，還有操作準備。」
「這個手術，至少推遲一個星期。」
「如果你想的話，後面一段時間，我會帶著你一起進動物試驗室，我們一起去探索一下這樣的手術，在術中如何細分！」譚中玉說。
手術如果是炒菜的話。
那麼縫合、切開等基本功，就是切菜、以及處理菜的方式。
菜切成不同的形狀，處理方式不同，最後的味道也是不一樣的。
另外一些基本功，則可以比作調料，火候等。
很多人的廚藝都是不一樣的，就是因為基本功的組合不一樣。
每個人來炒菜，多多少少都帶著自己的味道。
手術也是一樣的，不同基本功的組成，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操作步驟，最後的手術質量，可能會大相逕庭！
在陌生病種面前，幾乎可以說是人人平等，沒有人是無敵的存在。
「好的，師父！」周岩青沒有再猶豫，直接點頭了。
師父帶他去學習師父熟悉的病種，周岩青開心過。
現在師父要帶他去趟陌生的病種，一起研發治療方案，周岩青沒有理由逃避。
「明天的三台常規手術，你來主刀一台吧！~」
「也好給你那些師兄弟們打個樣兒，讓他們更加客觀的看到你現在的水平，而不是總和你嬉皮笑臉。」譚中玉說。
周岩青似乎也拒絕不了！
與譚中玉決定了這件事之後，譚中玉就交給了周岩青一個任務，那就是讓周岩青去查閱一切可以查得到的與功能重建術有關的文獻。
不管是病例報告還是綜述，或者是專家意見，能找得到的，通通都要找來看。
不過，周岩青提了一句「師父，我可不可以去實驗室里做基礎實驗啊？」
譚中玉直接一個滾字對付。
這真就是一個牛又卷！
大哥，我們不是在單純的學習，而是在挑戰未知病種，你應該把所有的時間都集中在學習和挑戰當中啊？
你還去做基礎實驗？這不是節外生枝麼？
這麼一個新的課題，都沒辦法塞滿你的嘴巴麼？
要知道，一個新病種治療方式的開發，那可是伴隨著巨大的科研成果和各種榮譽的，並不只是你單純地開發了一個手術術式這麼簡單。
周岩青還是去了基礎實驗室一趟，重新臨幸了他封存的那些基礎細胞。
上個月，本來就對它們啟封了的，之後又被譚中玉強行斷了自己來實驗室的「路」，周岩青就又只能將他們封存。
周岩青之前的一些實驗，都還沒有做完，也不能有始無終啊？
不過，周岩青決定放慢自己的基礎實驗節奏！
之所以要繼續，是為了保持自己的狀態，之所以要放慢，是為了不把師父譚中玉給氣死！
……
當天晚上，周岩青就接到了黃先明副教授的電話。
「岩青，譚教授說，他要給16床的病人做手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黃先明的聲音駭然。
黃先明是組裡面的副教授，副教授除了帶教任務之外，還有一個作用是什麼，就是規避帶組的教授犯一些特別明知故犯的錯誤。
糾正部分太過於一意孤行的教授的。
「我知道，是有這件事。」周岩青正在醫院圖書館裡查文獻，這裡的網絡會更好一些，而且下載文獻不用錢。
「那你怎麼不攔著呢？」
「這個16床的情況，我應該給你大概說過的啊？」黃先明趕緊問道。
「黃老師，是說過，不過，我師父他說想試試，我也覺得，如果我們不主動地走出第一步，不主動求變的話，那麼永遠都會居於人後！~」周岩青說。
黃先明大聲道：「周岩青你糊塗。」
「醫學是可以攀比的麼？」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身體素質和底蘊，不同的醫院依舊如此。」
「那些比我們醫院發展得更快的地方，無一不是經濟、地理位置比我們這合理更好的地方，或者有其他的政策扶持！」
「譚教授深陷其中了，你也跟著瞎鬧啊？」黃先明可能是不敢對著譚中玉怒吼，所以把脾氣發到了周岩青這裡。
周岩青聞言，沉吟了大概十幾秒鐘，才說：「黃老師，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
黃先明道：「還不是？」
「那我問你，我們醫院手外科慢悠悠地發展得好好的，憑什麼要加快節奏？」
「還朝著陌生的病種研發！~」
「不過就是一種說辭而已，其目的，不就是為了出名麼？不就是為了在任上，留下一個好的名聲麼？」
「就此，就要拉著我們整個組冒險！」
「不行，我得去和雷主任反應一下這件事。」黃先明不是問周岩青解決方案，只是確定這件事。
他是一個自由人，內心自由決策。
周岩青聽到電話掛斷之後，抿嘴一笑。
果然，有些事情，開始比過程更加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