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出現的那一雙腳引起了眾人的警惕,不過此時門幾乎是貼著牆關著的,無論門後躲著的是誰,也太「扁」了吧?
再配合上此時房子的環境,眾人都覺得,沒準躲在門後的不是人呢?
馬漢舉著槍對著門,趙虎一閃,到了側面,往門後一看,表情倒是意外,隨後他收了槍,走過去將那扇門拉開……
白馳將另一邊的門也拉開。
兩邊大門一關,眾人再看門後,就都皺起了眉頭——「詭異」兩個字,同時浮現。
在門後,並沒有躲著什麼人,而是釘著兩個人……確切地說,是兩具乾屍,一扇門後一個。
公孫上前檢查了一下,回頭說,「是真的屍體!」
「風乾了!」展昭也走上前去看,「為什麼那麼扁?」
「的確是進過了處理!」公孫道,「不止風乾還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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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具乾屍看著已經很有些年代了!屍體表麵皮膚呈現黑色,不知道是不是上了漆還是怎麼處理過,感覺有一股平滑的光澤。
公孫畢竟還是行家,他看了良久,皺眉,「像是古屍!」
眾人面面相覷——誰把兩具古屍掛在了門後?
「先別管死人,找找活人吧。」白玉堂提醒。
眾人都抬起頭,望向樓上的幾個房間。
白玉堂他們兵分兩路,一間一間房間找過去。
可幾扇房門都打開,沒找到一個活人……而那些房間裡,也跟外牆一樣,掛滿了照片,或者說是冥像畫,那一幅一幅死氣沉沉的面孔,看得人汗毛直豎。
眾人在這個詭異的大宅里尋了個遍,也沒找到一個活人……那麼蝴蝶是怎麼被釘上去的呢?
展昭拿著個手電筒,照著地面,邊走,邊跺幾腳,最後,地板下傳來了迴響聲。
展昭一挑眉。
洛天在那塊地板上摸索了一下,最後摳起了一整塊地板……下邊是個地道。
白玉堂皺眉,預感人可能已經跑了……果然,他們順著地道找出去,就到了遠處的一條公路附近。這裡有一個廢棄的下水道口,井蓋開著,上來之後四外依然是很僻靜,還雜草叢生。
白玉堂看了看,發現身處一個廢棄的工廠內部。
馬漢拿著電筒四外照,眾人搜尋了一下,最後趙虎在路口找到了一個清晰的車胎印子。
白玉堂皺眉,「跑了。」
白玉堂打電話叫來了鑑識科的人……既然有人住過,多少有點蛛絲馬跡。
而展昭和趙爵則是對這所大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在觀察。
馬欣和小夏天也帶著工具箱殺到了,兩人一看到古屍和滿牆的蝴蝶,就兩眼放光。
而此時,引起展昭注意的,則是陳小飛的舉動。
他正仔細地看著那些冥像畫,一幅一幅地看過去……最後,他在二樓的一間房間裡,找到了一張畫。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他站在牆前,駐足看著一幅肖像畫。畫上的是個中年的男子,年齡大概在四十五歲左右。
看長相,眾人都有一個感覺——畫裡的人,和陳小飛有些像。
公孫看了一眼,就道,「遺傳基因相當明顯,親戚?」
眾人都看陳小飛。
陳小飛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爺爺。」
「爺爺?」白馳驚訝。
陳小飛點點頭。
公孫拿著那張他戴著的死神面具,道,「十年前你應該才十來歲,我看到的那個戴面具的不是你。」
「那是我爸爸。」陳小飛一聳肩。
展昭好奇,「你們家子承父業假扮死神啊?」
「子承父業cosplay又不犯法!」陳小飛還嘴硬,「我們全家動漫迷不行啊?」
展昭還認真拿著面具研究了一下,「有這麼一部動漫麼?」
「這是做工不太好的黑武士!不是死神!」陳小飛一臉的打死不認。
眾人都望天。
展昭瞧了瞧他,微微一笑,道,「你跟我們作對也沒意思,不如咱們合作。」
陳小飛眯著眼睛看展昭,似乎是在判斷他可不可信。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爸還在世?」
陳小飛皺了皺眉,最後撇嘴,嘟囔了一句,「不在了。」
「那你媽呢?」展昭問。
陳小飛皺著眉頭,「我媽普通家庭婦女,你們不要去騷擾她!」
展昭點了點頭,含笑問他,「怎麼?你媽不准你玩cosplay?」
陳小飛嘴角直抽,瞄著展昭。
展昭拿著面具輕輕晃了晃,「要不然你跟我們合作,要不然叫家長,你挑吧。」
陳小飛鼓著腮幫子憋了半天,最後泄氣,「算你們狠……不過我有個條件!」
白玉堂點點頭,示意他說。
陳小飛道,「你們要是能抓到那人,我要親手崩了他。」
白玉堂抬手對著他後腦勺拍了一記,拍得陳小飛一個趔趄「你當拍美劇啊!你個普通大學生哪兒來的槍!」
陳小飛扁嘴。
展昭微微一笑,「這樣吧,確保他遭報應怎麼樣?」
陳小飛瞧了瞧展昭,點頭,「那也行。」
留下鑑識科的人採集證據,眾人先回到了指揮車裡。
陳小飛看了看眾人,有些好奇地問,「你們怎麼知道我會出現的?」
白玉堂將張禹看到過他的事情,以及他們根據大量數據推測出他行動的方法大致講了一下。
「哦……那個殯葬師啊,這麼說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找的是什麼人咯?」陳小飛摸著下巴,「那也算厲害,我找了這麼多年都沒追上那隻蝴蝶,你們才調查幾天,竟然找到了穴。」
「你說什麼穴?」展昭好奇,「那座城堡麼?」
「嗯!」陳小飛點頭,「這種堡壘統稱巢穴。」
「要不然先從你的父輩說起?」白玉堂對當年公孫看到的那個死神,也就是陳小飛的爸爸有些好奇。
陳小飛嘆了口氣,道,「剛才那張照片,是我爺爺的,我爺爺在我爸爸十六歲的時候被人謀殺了,當然,警察們都說那只是個意外,但是我爸爸知道不是的!在屍體火化之前,他徹底調查了我爺爺的屍體,然後找到了這個東西。」
說著,陳小飛從衣服里拽出一根掛在脖子上的項鍊,掛墜是一個圓柱形的銅雕,似乎是可以打開。
陳小飛將那個小銅柱打開,就見裡邊有一根黑色的針……亡靈針。
「你爺爺被殺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白玉堂問。
「二十七八年前的樣子。」陳小飛回答。
眾人對視了一眼,「那兇手今年豈不是很大年紀?」
陳小飛笑了,伸手指了指那座古堡,「你們看到那裡邊的照片量了哦?這是一個人能幹得了的活麼?」
眾人皺眉,「團伙?」
陳小飛想了想,「要我的話說麼……」
沒等他說完,展昭和趙爵異口同聲,「家族!」
陳小飛皺著鼻子,「不要搶話!」
白玉堂對他招了招手,那意思——繼續!
「家族作案?」公孫很感興趣,「你爸爸是為了要調查你爺爺的死因,所以開始假扮死神?為什麼要假扮死神?」
陳小飛托著下巴,道,「你們聽說過狩獵一族沒有?」
「通常意義上理解的狩獵好像跟你說的有區別。」趙虎想了想那滿牆的照片就覺得詭異,「這個家族難道世世代代所有成員都在獵殺?利用現代手段可以搞到資料和數據,以前是怎麼搞到的?」
「因為人多,涉獵面也廣,警察、媒體、還有愛看報紙的人……」展昭道,「以前有人過世的話,報紙上都會登訃告。有時候傳統比現代更方便。」
陳小飛眨了眨眼,看展昭,「你還挺聰明的麼!」
「不是挺,」展昭糾正,「是非常!」
「哈……我以前也碰到過你這種人。」陳小飛自言自語,「其實我本來不知道我爸在幹什麼的,他過世後,那個人來給了我一把鑰匙,我才找到了我爸爸的秘密。」
「什麼人?」趙爵問。
「嗯……怪人。」陳小飛說著,伸手拍了拍胳膊,「他有一條胳膊是假的……」
陳小飛話剛說完,就見眾人「刷拉」一聲抬頭,都盯著他看。
「干……幹嘛?」陳小飛往一旁挪了挪。
趙爵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就是這件事把他給引出來的麼?」
展昭對陳小飛道,「你從頭到尾,把事情詳細說一遍。」
陳小飛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道,「是這樣的……我們家是住在S市郊區的,我爹媽都是農民,不過家裡還是很有錢的。」
眾人都點頭表示理解,S市郊區的農戶大多有不少房產,出租或者開廠房,謀財方式眾多,因此普遍家境寬裕。
「我小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挺普通的,除了知道爺爺在我出生前就過世了之外,別的真和普通人家的小孩兒沒區別。」陳小飛道,「唯一不太一樣的大概就是,我爸爸輪滑的技術很好,我從小跟著他玩兒,所以輪滑和滑板都很強,我拿極限輪滑賽的少年組冠軍!」
眾人都好奇,「什麼級別的冠軍?」
陳小飛一挑眉,「當然是世界極限比賽的冠軍咯!」
眾人都瞭然,難怪跟腳底抹油似的那麼難抓。
「不過兩年前,我爸爸病逝了。」陳小飛道,「現在想想,其實我很小就應該注意到,我爸爸有秘密的!」
眾人都聽著。
「小時候他會很晚出門,然後白天經常會躲在倉庫里,看著像是在做木匠,可是他木雕的活兒真的很爛!」陳小飛搖頭,「他過世之後,我去收拾倉庫,發現倉庫的房間改造過,地下有一個入口,但是順著樓梯下去之後,只有一扇鐵門,還是鎖住的,我翻了很久箱子也沒找到鑰匙……直到有一天,有個人突然找到我,給了我一把鑰匙。」
「他給你鑰匙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或者做什麼特殊的動作?」趙爵突然問。
陳小飛想了想,「嗯……怎麼說呢,他看我的時候,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跟他差不多。」說著,指了指展昭。
展昭倒是一愣,納悶,「跟我差不多?我給你什麼感覺。」
陳小飛想了想,道,「就是……你看我的時候好像在看一隻哈士奇……」
「噗……」
陳小飛說完,秦鷗第一個繃不住噴了,眾人也都會心地點了點頭,趙爵剛才本來挺嚴肅的,不過這會兒趴在扶手上捶扶手。
趙虎深有體會地拍了拍陳小飛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感受!」
「是吧!」陳小飛顯然找到了知音。
展昭跟馬欣借了面鏡子來看了看自己,隨後問白玉堂,「你有這種感覺麼?」
白玉堂伸手摸摸展昭的頭,搖頭,「沒,別理他。」
展昭嘴角抽了抽,「你我摸頭的手法為什麼跟摸魯班是一樣的?」
「咳咳。」白玉堂輕輕咳嗽了一聲,對陳小飛勾了勾手指,「繼續。」
陳小飛接著說,「他跟我說,爸爸有一個心愿還沒有了,希望我可以幫他完成,說完他就走了,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他給我鑰匙的時候,我注意到他拿鑰匙的手是一隻假手,那隻義肢超先進!給人感覺有點酷。不是那種鐵的很有戰鬥力的機械手,而是科幻片裡的那種智能機械手。」
眾人都看了看趙爵。
趙爵一笑,「很附和他的審美。」
「你拿到鑰匙之後呢?」白玉堂問。
「我打開了那扇鐵門。」陳小飛道,「裡邊有我爸爸這些年搜集到的關於狩獵家族的全部資料、還有他寫的日記等等,我比我爸強一些的地方大概就是更了解現代科技吧,所以我這兩年都在利用課餘時間調查這個家族,有了些眉目……然後就被你們抓到了!我爸爸提到過,狩獵家族都有穴,穴的位置相當隱蔽,巢穴內有他們家族的族譜,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爸爸貌似還另外找到過兩個,但都是廢棄的。」
「那些資料還在地下室麼?」展昭有些激動。
「遠麼?」白玉堂問,「現在馬上開車過去。」
陳小飛直擺手,「你們看著也不老啊,怎麼那麼落伍?」
眾人都一愣。
陳小飛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U盤,「這個年代當然無紙化存儲,文件我都掃描錄像存檔備份啦!不然丟了怎麼辦?」
眾人尷尬……是哦。
蔣平笑呵呵伸手接過U盤,就在他將U盤插上電腦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呯」一聲響。
白玉堂一抬頭。
馬漢道,「槍聲!」
眾人都下了車。
外邊的警員都指著遠方公路的方向。
白玉堂帶著人跑過去看。
展昭皺眉,「什麼情況?」
趙爵微微一笑,「大概……狩獵的,變成了獵物。」
展昭看趙爵,「我記得你來之前,在路上有發簡訊,你又幹嘛了?」
趙爵一聳肩,「我又不小心按錯了群發。」
展昭無語,拿過他的手機一看,就見趙爵之前發出去的簡訊內容是——「G的線索」,之後是這座古堡的地址。
展昭抽了口涼氣,「你都發給誰了?」
趙爵一攤手,「年紀大了不記得了!」
這時,展昭接到了白玉堂的電話,「貓兒,叫輛救護車過來!」
展昭和趙爵跟著救護車到了公路上,就看到路邊站著白玉堂他們,地上趟著個人。
展昭走過去,就見那人穿著一身黑的的衣服,那衣服款式眼熟,就跟剛才古堡門後掛著的乾屍身上穿的黑袍同款式,他頭髮很長,有些類似於鬃毛。
陳小飛吃驚,「抓到了一個活的狩獵族!」
趙爵微微一笑,對著遠處豎了個中指。
眾人都望著遠處。
白玉堂問,「是誰開的槍?」
「開槍的大概有三個人。」馬漢手裡拿著兩枚從地上摳出來的子彈,道,「幾乎是同時開槍,但是距離最近的那個打中了之後他就倒下了,另外兩枚打飛了,打擊的目標是相似的,都是對準的肩膀和鎖骨這個位置,對方是想留下活口。」
「知道是什麼人麼?」展昭問。
馬漢道,「打中那槍開槍的應該是ELEVEN。」
眾人都驚訝,有下意識地往四周圍看——ELEVEN竟然在這裡!
「另外兩個也不簡單。」說著,馬漢拿著一枚看起來特別粗的子彈道,「這是自製子彈,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會使用這種子彈的只有一個人。」
「誰?」趙虎好奇。
「ZREO。」馬漢回答。
趙虎顯然沒聽過,「ZREO?0?什麼人?」
「他今年應該有六十來歲了吧?」白玉堂問。
馬漢點頭。
「你也知道?」展昭好奇問白玉堂。
「ZERO是0,代表清場,所以他實際上並不是殺手也不是狙擊手,而是個清道夫。」白玉堂道,「他經歷很複雜,有空再說。」
眾人摸下巴——清道夫……
「另外一枚子彈呢?」白玉堂問馬漢。
「這種子彈我不敢肯定是不是那個人不過我曾經見過。」馬漢道,「還記得那個大提琴麼?」
「Виолончель?」展昭問,「那個朋克男?」
「也就是說……」公孫問,「我們現在站在三個世界頂尖的狙擊手的射程範圍之內麼?」
展昭點了點頭,不過隨後一擺手,「沒關係。」
「你確定?」其餘眾人都問。
展昭指了指趙爵,「如果對方真想開槍,我估計先挨槍子的是他,我們有時間可以反擊!」
眾人都看趙爵。
趙爵抽著嘴角,與此同時,手機正在「叮叮」地連著響,看來是收到了不少簡訊。
展昭拿過他的手機瞄了一眼,就見發來的各種不同語言版本的簡訊,內容幾乎一致,都在問他——G在哪兒?剛才中槍那個什麼貨?
展昭張了張嘴。
白玉堂也看遠處,「這是埋伏了多少人?」
趙爵收起手機,「現在應該都撤了。」
這時,救護人員已經給那個中槍的男子初步處理了傷口,抬上擔架,趙虎給他多上了幾副手銬,白玉堂讓洛天和秦鷗跟著他去醫院,加派人手盯緊了。
等人走了。
陳小飛喃喃自語,似乎覺得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抓住了……我爹要是早報案就好了。」
展昭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
眾人往回走。
白玉堂突然問趙爵,「你跟ELEVEN、大提琴他們,應該不算是朋友吧?」
趙爵微微一笑。
「他們為什麼肯幫你?」白玉堂疑惑,「你又不是什麼老實人,你發一條簡訊他們竟然就相信……為什麼?」
趙爵得意,慢悠悠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麼,他們都是聰明人。」
「什麼意思?」展昭好奇。
「抓到G還不算是勝利,還要消滅他。」趙爵微微一笑,「要消滅他需要幾個重要的元素,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元素是什麼,知道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看著趙爵,問,「是什麼?」
趙爵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