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科長，看來我還真得謝謝你，一再替我考慮，這樣吧，你的心意我領了。」朱雪峰一臉微笑，顯得很是真誠，這個傻玩意李懷德是怎麼看上的，當年被老陳和老楊弄到分廠，給他留了條活路，沒想到還能回來，還不思感激，居然報復起老楊來了，真是個沒腦子的玩意。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說嘛，你年輕輕的前途遠大，以後辦事要多過過腦子，太衝動不好。」黃望龍大喜過望，還以為朱雪峰正是被他說動，有些得意，忍不住又補充一句，「對了，我現在是副處長，不是科長。」
朱雪峰一聽，更是顯得意外，拱了拱手。「那就恭喜您了，這樣吧，您呢，這鞋也別穿了，去老楊面前，跪著道個歉，我也就不追究了，總成了吧。」
對面一下子來了三十多人，雖然不怕，可真要把三十多人都揍趴下，未免有點驚世駭俗，朱雪峰現在沒空再調教黃望龍，殺殺威風，先解決老楊的後顧之憂就行了。
可這些話落在黃望龍耳里不亞于晴天霹靂，感情這小子一直在耍自己，黃望龍氣得變了臉，看著眼前一副微笑的臉龐，說不出的討厭，這小子簡直是欺人太甚，現在郭老大帶人來了，他還如此囂張，死到臨頭而不自知，一會得讓郭老大帶人好好收拾收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見黃望龍氣得變了臉，朱雪峰湊了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小聲說道。「怎麼，不樂意啊，要不要我把你丫和劉悅勾搭成奸的事報上去，到時候…」。
「你胡說！沒有的事，你別誣陷人。」黃望龍有些發懵，連忙矢口否認。
朱雪峰只是笑了笑，「我胡說嗎，要不這樣吧，你現在穿上鞋就走，我也不攔你，我一會就把你和劉悅的事報上去，你牛大了，嘖嘖。」
黃望龍一下子軟了，「我去，我去還不成…」。
軋鋼廠招待所，李懷德正躺在大床上，還是這席夢思舒服，自打從香江回來，李懷德就惦記香江的床上兩樣東西，這席夢思就是一個，這可是費了不少人情才弄到的，家裡都沒有。
看著一旁癱軟的女人，李懷德有些得意，伸伸手，女人有些不耐煩，「別動，我再睡會，現在時間還早，你不去廠子裡再轉轉？」
「不用去，車輛廠自己管的就挺好，有他們在，我只要保持現狀，這齣口創匯的任務就沒問題。」
「你不去，不怕他們不服你管？那個夏廠長還在呢。」
「不用你操心，他願意管更好，有啥好擔心的，我這叫無為而治，讓他們抓好革命生產，也算我的成績。」
李懷德根本不在乎，他的理念是軋鋼廠維持現狀就是大功勞，自己再抓抓革命就萬事大吉，想到上午的事，突然問道。
「我記得那個朱雪峰是你們院子的吧。」
女人閉著眼不願再動彈，只是嗯了一聲。
「別睡了，給我說說他的事，他是個啥樣的人，還有，你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紀監審相關部門任職？」
「你沒事打聽他幹啥，我和他接觸不多，不是太清楚。」
大中午的，興奮褪去後的女人有些犯困，說了幾句後就不太願再開口，就想眯一會，晚上李懷德還要在招待所招待人，自己還得伺候著。
「我妹妹現在是臨時工，有班上，讓她去照顧我家肯定談不攏，這小妮子把錢看得重。」
男人一個激靈的同時皺了皺眉，「你是說，把她也弄到軋鋼廠來？」
「嗯，現在在軋鋼廠你說一不二，別說這事你做不了主，要是能給她解決正式工作和戶口，這死丫頭肯定上趕著去我家幫忙。」
本以為很容易的事，沒想到男人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批了也沒用，現在上面有政策，招工暫停，不招正式工。」
女人鄙夷的看了一眼男人，「我不懂上面的政策，你也別拿這個糊弄我，我就知道朱雪峰他們家老四就能農轉非，進軋鋼廠，現在都二級工了，我妹妹咋就不行。」
男人一聽，來了興趣，「朱雪峰家老四？也在咱們軋鋼廠？還是正式工？他爹死的時候我去過，家裡就仨孩子吧。」
「嗯，這是他二叔家老大，排行老四，先不說這個，我妹妹的事，你大手一揮，幫著辦了唄，人家一輩子念你的好。」
女人拋過來的桃花眼讓他心中一盪，就迷她這個，緊接著下面一緊，男人一個哆唆，連忙答應。
「正式工現在辦不了，先弄個臨時的，以後有機會再轉。」
「這還差不多，給她弄個指標，但她不上班，得幫我看家。」
男人再次皺了皺眉，「你這是讓她吃空餉，這要鬧出去，我這位置都受影響，不成，不成，少出瞎主意。」
兩人好一陣較量，最後總算達成一致，堂妹就掛在招待所，女人替她領工資，這樣誰也不知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細緻一點，包括和院子裡鄰居的關係。」
好一會，男人才開口，「兩次出國留學，現在基本不在大院住？在什麼單位上班也沒說過？」
「嗯。」女人很肯定的回答，「當時留學後據說去當老師，可好像還沒上班又去留學了。」
男人點點頭，這個消息很重要，至於沒住九十五號大院，肯定是住那個靠著鼓樓的那個大院子。
「你說他和你們家有矛盾，還和許大茂有矛盾，還有誰？」許大茂，他還是有點印象的，當時還想用他來著，可惜這小子不爭氣，進了苦窯。
「他們家和一食堂的何雨柱走得近，兩家就跟一家似的。」
「何雨柱！」李懷德一下子想起劉嵐那個騷娘們，還有挨了何雨柱這個傻廚子兩耳光的事，自己現在是事實上的一把手，雖然犯不著降低身份，再去翻幾年前的舊帳，但真要有機會，也不介意折騰折騰他。
「沒了？」
「嗯，沒了，他們家在院子裡很少和人交往，弟弟妹妹都在上大學，家裡就一個老四。」
李懷德在琢磨，這小子到底是哪個部門的？居然讓派出所不願管。
「你問他幹啥，其實說來，他還幫過我幾次，都是我那死鬼和婆婆對不住他，他還真沒對不住我們家。」
看著男人走神，女人幽幽的補充一句，雖然人家不在乎幫了自己，可自己也不是沒良心的，這點好還是記得。
男人聽完緣由更是沉默，這個朱雪峰似乎無欲無求，什麼好處都不收，還真是比較符合某些人員的特徵，不會真這麼巧吧，可是他在香江有個做衣服的小店，這又是怎麼回事？
朱雪峰還不知道被人惦記上了，黃望龍乾脆的道歉下跪，郭家五兄弟道歉，老楊的事算是暫時平了。
那個氣勢洶洶的郭老大，自己還沒來得及收拾，不知道兩個氣喘吁吁的人和他說了些啥，這事就莫名其妙的翻過去了，還記得郭老大一臉吃了大便的樣子。
「領導說了，感謝小朱同志的監督，軋鋼廠在監督犯錯誤同志的工作中的確出現了一些不該有的現象，軋鋼廠一定積極整改，不負組織的期望。
這段話讓朱雪峰感覺怪怪的，應該是李懷德猜錯了他的身份，自己可不是代表誰來監督的，完全是代表自己，但既然是個美麗的誤會，朱雪峰不介意一直誤會下去。
聽完朱雪峰的匯報，夏雨虹一臉的惋惜，這麼大的熱鬧自己沒看到。
「你怎麼知道那個黃望龍和什麼劉悅的事的？真有這事？」
朱雪峰點點頭，「同事說的，這個姓黃的心理變態，就喜歡騷擾軍屬，不說他了，你爸身體是沒事，可我看他情緒還是有些問題，你有空多回去陪陪他。」
「嗯，我爸這方面還不如我媽，我媽倒是無所謂，我爸這些日子，情緒一直比較低落，好在上班時候邊上都是他的老工友，還有人開導他，要是不上班，待在家比這還差。」
夏雨虹也是神情落寞，突然又振奮起來，眨著眼問道。
「你平時不是這樣子，一直說啥低調低調的，這次咋跑軋鋼廠搞這麼大動靜。」
知道夏雨虹是想轉移話題，免得自己心情太沉重和壓抑，朱雪峰還是很配合的露出個笑臉。
「就是看不過眼，這大冬天的欺負老楊，我就火起，這些人都屬白眼狼的，都忘了軋鋼廠這些年的好福利是誰帶著他們掙的，一群沒腦子的，就知道跟風。」
朱雪峰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手裡有李懷德那年春節在外風流的證據，也不會告訴她，東升公司已經拿到了原李懷德的貼身秘書小莉的口供，這才有恃無恐。
但也意識到，自己現在解決糾紛，似乎越來越依靠暴力手段，簡單粗暴，果然是俠以武犯禁，掌握了非凡的力量，就不願走正常途徑解決問題，連現在自治區處理對外事務也受到自己這方面的傾向的影響，喜歡使用武力，朱雪峰暗暗提醒自己，得保持本心。
和朱雪峰想保持本心不一樣，物資處的黃副處長正光溜溜的躺在被窩裡，摟著個光溜溜的身子，今天吃了大虧，還丟盡臉面，這一切，都是因為被那個臭小子拿住了自己把柄。
「小悅，咱倆的事，還有誰知道？」
黃望龍自認為自己和劉悅的事很隱蔽，沒想到今天朱雪峰張嘴就來，這肯定是消息泄漏了。
「我哪知道，誰知道是不是你酒後一得意，把勾搭上老娘的事拿出去炫耀。」
光溜的女子面容精緻，有七八分姿色，一臉滿不在乎的看著男人，手還在手下摸索。
黃望龍不耐煩的拍了一下女人的手，「老實點，這是大事，真要讓大家知道，咱倆都沒得好。」
女人不服氣的嘀咕，「剛才你怎麼不老實，現在老娘沒吃飽，你倒是老實了，屁用沒有。」
黃望龍氣急敗壞的抓住作怪的手，「傻婆娘，你怎麼就一點腦子沒有，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和人說過咱倆的事。」
男人的態度讓女人也惱了，「你當老娘和你一樣，滿嘴跑火車，是誰說去南邊出差，喝多了還和朋友炫耀來著，肯定是你說漏了嘴。」
「老子又不傻，他們遠在羊城，知道了又咋樣，現在是朱雪峰那小子知道了，拿這事威脅我。」
「朱雪峰？就是給咱們廠做摩托車的那個？」
「嗯。」黃望龍心不在焉的回應，到底是誰泄漏的，連朱雪峰都知道，還有多少人知道？
「你說，會不會是周文文？上次咱倆在庫房，好像她就在外面…」
女人的話讓黃望龍驚醒，「沒錯，肯定是她，我聽到動靜趕出去，就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附近都沒人，這娘們，膽子挺肥啊，等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一下，這不知好歹的娘們…。」
黃望龍咬牙切齒，眼露凶光，可一想到這娘們和朱雪峰有交集，又有些躊躇，要是動了她，會不會也讓這狗膽包天的小子直接掀桌子，到時候自己還是玩完。
不提黃望龍在糾結，朱雪峰已經被召回京大，正一臉玩味的看著對面的意氣風發的女人。
這位郭老師還真是有些能耐，居然混進了革委會，正拿眼皮子瞅著朱雪峰，眼裡全是得意和傲慢，還有一絲能收拾朱雪峰的張狂。
「通知已經告訴你了，這是組織統一要求，接受改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明天上午出發，知道了嗎，朱老師。」
朱雪峰看看手裡的通知，這位不知道從哪知道了自己分配回了京大，居然把自己安排去農場，這次不是江西，而是雙河農場，只不過農場並不在京城，而是在東北。（東北有一塊京城的飛地，見章節後「作者的話」）
朱雪峰笑了，「郭老師，就我一個啊，我要是有事不想去呢？」
「不要不識好歹，你要是不去，就是違背組織決定，後果我想你很清楚。」郭老師牙縫裡擠出一句，只有朱雪峰能聽到。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服從安排，其實我特別希望你能頂著干，我真的很期待，就怕你沒這個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