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您現在還撐得住嗎。」
送走兩個小傢伙的朱雪峰再次抽空來到軋鋼廠,朱雪峰還是放心不下老楊,只好再次來軋鋼廠看看情況。
「啥撐得住撐不住的,我這沒事,有不少工友照顧,現在他們似乎對我沒興趣,只是這軋鋼廠,哎…」,老楊搖搖頭,一臉的痛心疾首。
「您沒事就行,他們鬧他們的,咱們保存實力,留得青山在,才有柴燒不是,您這青山可得保重。」
老楊現在已經不在軋鋼廠住了,被調劑回了原街道,老房子沒了,現在房子比以前小得多,也就十幾平米,老兩口將就住著,日子倒沒大問題,家裡還有點以前的積蓄,現在在軋鋼廠處境也還過得去,有張處長等一群人偷偷護著,倒也沒受太多罪。
知道老楊是個認死理的,朱雪峰也沒有其它想法,和老楊聊了一會,安慰幾句,別了老楊,和去幾個同學轉了轉,在材料研究所和陳志和見了一面。
材料研究所也受了影響,陳志和很無語,他選擇了大學時的策略,兩不參與,卻成了少數派,也就是在軋鋼廠有幾年資歷,還沒人主動找他麻煩,可他很迷茫。
陳志和已經和一同分配來的東北姑娘肖琳確認了關係,就等著挑個日子領證,朱雪峰也就順便勸他這幾年先好好經營一下小家庭,在陳志和的一再要求下,兩人又一起探討了金屬物理的研究項目。
「行了,時間不早,我得回去了,你們還得加班吧。」
「加班?」陳志和笑了笑,指了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同事,小聲說道。
「現在誰有這方面的心思,你剛才的主意不錯,我先顧自己吧。」
朱雪峰陪著笑了笑,無可奈何的別了陳志和,又去陳所長辦公室坐了一會,有些意冷的出了研究室。
到了大門口,遠遠的見林依蘭正在值班室門口站著,正看向自己,朱雪峰騎過去,下了車,林依蘭迎了過來,陪著朱雪峰出了廠門,才小聲說道。
「師兄,那個許大茂來廠里了,郭二來接的。」
「許大茂?」
「嗯,就是他。」
朱雪峰點點頭,「我知道了,晚上帶班嗎?」
林依蘭搖搖頭,「今天不值班,下班就回家。」
「行,我這就回去做飯,晚上咱們再聊。」
朱雪峰騎著大踏板上了大路,這許大茂來軋鋼廠幹嘛,他已經被軋鋼廠開除,按理說刑滿釋放也沒希望再回軋鋼廠。
而朱雪峰惦記的許大茂這會正在李懷德辦公室里,一臉諂媚。
「領導,謝謝您指點迷津,您放心,以後您指哪,我就打哪…。」
李懷德擺擺手,「這些話不用說,趕緊去辦,你本事不小,人也機伶,好好干,這就去吧,早點把事辦好,後面用到你的地方還多。」
許大茂這才一臉堆笑的彎腰鞠了個躬,退出辦公室,樂顛顛的下樓,才下到二樓,就見一個漂亮姑娘拿著一摞材料急匆匆上樓,許大茂眯著眼,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對方的工服下條正苗順,很是養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小同志,請問一下,宣傳科怎麼走?」
高個子姑娘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一張馬臉,收拾得挺乾淨,一頭齊刷刷的短髮(才出獄),顯得很整齊,正一臉熱情的看著自己。
「我就是宣傳科的,您還真問對人了,宣傳科在廠辦三樓,您下了樓往東,那邊一個白顏色的六層樓就是廠辦大樓,您不是我們廠的吧。」
「小同志是宣傳科的,太好了,孫科長在嗎?」許大茂沒敢表明身份,自己現在的名聲已經臭了,可不敢自報家門。
「你認識孫科長?」來人正是宣傳科的於海棠,在老楊的關照下,幾年時間也成了宣傳科股長,老楊下馬後,本來也受了牽連下到車間,結果沒多久又回到原工作崗位。
「嗯,小同志,你能帶我去嗎,這廠子太大,我有點轉向。」
雖然不太喜歡對方那雙骨碌碌的賊眼,但這種眼神也是見得多了,於海棠不以為意,還是熱情的回應。
「也是,咱們廠地方不小,不過我現在沒空,這樣吧,您要是還不清楚,下樓再問一下廠辦大樓也行,其實不遠,往東邊走個幾百米,廠南門進來後向北的那棟大樓就是,很好找的。」
許大茂一臉失望,努力裝出一絲迷茫又含著一絲感激。
「小同志,謝謝你,對了,你叫什麼?等見了孫科長,讓他表揚你。」
於海棠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叫於海棠,這點小事,不用謝。」
於海棠那種純純的笑,一下子擊中了許大茂沉寂了幾年的心,這個小丫頭不錯,很不錯,似乎還有些傻傻的,挺好。
於海棠已經上樓,許大茂在樓下發了會呆,才略帶亢奮的離去。
「你怎麼想到用他,他名聲都臭了。」李懷德的辦公室里,一個女聲在發問。
李懷德身子向後靠了靠,「下次我和人談事,你別偷聽。」
女人用十隻纖細的手指在男人髮絲間輕輕按摩。「你以為我想聽啊,你這門隔音不好,我在裡面就是不想聽也不成。」
李懷德閉著眼,皺皺眉,「看來得讓老張重新給我換個門。」
女人的手輕輕的將男人的眉頭撫平,「還沒說怎麼就想到用他呢。」
男人閉著眼,「現在沒人用啊,黃望龍那個蠢東西,劉海中挨了批,讓他再緩緩,暫時不合適冒頭,許大茂這傢伙有能耐,腦子活,辦事機靈,我想試試。」
「可是你也知道,你用這種人,你讓人怎麼看你。」
男人還是閉著眼,「別操心,我有辦法,再說不拘一格降人才嘛,他才出來,這麼點時間就能進戲曲學院聯防隊,還成了小隊長,聽說幹勁十足,成績斐然,咱們這麼大一個軋鋼廠,在這方面還不如一個戲曲學院,一點成績沒有,你讓我怎麼辦。」
女人嘆了口氣,「他以前也是我們大院的,小聰明是不少,好像也沒這麼大本事,看來去苦窯待了幾年,還長本事了。」
「你說的沒錯,是個人在苦窯待上幾年,多少都有點變化,他能這麼快就出來,這就是本事。」
女人停下手,有些疑惑,「你說他咋這麼快就出來了呢。」
「怎麼,你感興趣?」男人忍不住調笑。
「感個屁的興趣,那傢伙當年在院子裡遇到我,那雙眼就直勾勾的,不是個好玩意,當時我就想,這壞小子遲早的死在女人肚皮上,你看,這不就因為女人進去待了這麼多年。」
說到勾搭女人,男人有些不自然,岔開話題。
「還記得你說過,他應該不能生,是吧。」
女人抽出手,「那是何雨柱說漏了嘴,我偷聽到的,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問這幹啥。」
李懷德還是閉著眼,「這事八九不離十,你說的棉油的事,的確有,你沒看報紙,現在正從棉油里提取避孕藥。」
李懷德沒有繼續往下說,正在仔細思考,一個瞞天過海的法子正在腦海成型。一時間變得興奮,睜開眼坐了起來,男人突然的動作嚇了女人一跳,
「要孩子的事,我有主意了。」
女人慾拒還休的身子明顯一顫,自打托拉斯無疾而終,這個計劃已經擱淺,沒想到男人再次舊事重提,女人的停頓讓男人有一絲的不滿,動作變得粗魯。
「你有啥主意,哎呀,輕點,問你呢。」
男人沒有理會,也沒有解釋。好半天,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身影探頭探腦的張望一會,回頭嗔怪的罵了一句,偷偷溜下樓。
李懷德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了辦公室,正站在樓道上,抽著煙看著女人消失。
想到老丈人的批評,李懷德再次堅定決心,這個許大茂自己用了,年前大會,雖然自己努力圓了下來,可他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都幾個月了,自己還未恢復到之前的威信,對始作俑者朱雪峰他是恨得牙痒痒。
許大茂的及時出現,讓他看到了收拾他的希望,他已經知道,許大茂是被朱雪峰實名舉報送進去的,這很好,對於讓自己顏面掃地的朱雪峰,他一直沒摸清底細,即使是以前的盟友郭局長,似乎也不太清楚對方的底細。
而郭局長據說也是因為他妹妹設計這小子而被牽連才栽的,在沒真正清楚這小子的底細之前,李懷德絕不會親自動手,讓許大茂來試探試探正合適。
許大茂這小子還真是鬼點子多,自己才漏了個意思,他就有了主意,李懷德現在很期待。
大院裡,朱雪峰正和林依蘭一起就餐,晚餐很簡單,一個豆角燉土豆,加了幾片肉,倒是香氣四溢,另一個青椒雞蛋,一份清湯漂浮著幾片菜葉,幾個二和面饅頭。
「師兄,他們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要走了。」林依蘭睜著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看著師兄。
「是有這個想法,怎麼,擔心扔下你?」
「嗯!」林依蘭點點頭,「你把他們都送走了,可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以後的事。」林依蘭心中有點小小的吃味,雖然知道師兄不會扔下自己不管,但還是小小的發了個牢騷。
「你捨得家裡?」
「師兄,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林依蘭撕下一塊饅頭,細細咀嚼,聲音有點哀怨。
朱雪峰一時有些無語,林依蘭已經要滿二十三了,人又生得漂亮,工作又好,現在更是個副科長,收入又高,她家裡人怎麼會放棄,軋鋼廠是進不去的,林依蘭住在這大院早就漏了底,幾個哥哥弟弟時不時就來大院找她,多少能混幾張票子,也就是兩位老爺子死活不讓他們進院子,要不然來得更勤。
幾個哥哥弟弟知道現在林依蘭過得不錯,壯著膽子,以她爹重病蒙她回家了一次,具體發生了什麼朱雪峰不太清楚,但打那次以後,林依蘭明顯再也不給幾個哥哥弟弟面子,總是躲著不見。
哪怕在院子外截住,林依蘭也絲毫不給哥哥弟弟面子,撂下一句話,扔下幾張票子算是打發了,「你們爹幾年前就把我五百塊賣了,現在還想再賣一次,這個家我是不敢要了,我和你們已經沒關係,以後別來找我。」
據說他爹又託過好幾次話,讓她回去相親,林依蘭卻是一次也沒回去過,也是,大姑娘二十三還沒嫁人的已經很少見,尤其是髮小周曉玉已經和謝明輝領證後。
「本來想讓你留在軋鋼廠,咱們畢竟是要回來的,現在想想也無所謂了,到時候跟我一起走吧。」
朱雪峰好不容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也很頭疼,算了,等她出去開闊了眼界,長了見識,說不準就有了新想法。
「嗯,我聽師兄的。」林依蘭總算聽到准信,心中大定,掩飾著開心,端起小碗喝湯,目光卻順著碗邊偷偷打量師兄。
「好好吃你的,瞅啥瞅,這事擱自己心裡。」
「嗯,師兄放心。」林依蘭尷尬的放下碗,自己一點小動作都被師兄發現,真是丟人。
幾天後林依蘭就帶回來一個驚人的消息,許大茂又進了軋鋼廠,恢復了工作崗位,而且軋鋼廠的的宣傳欄里已經表明,公安已經證明許大茂同志當年受了冤屈,是徹頭徹尾的冤案,現在已經昭雪,而且鑑於許大茂同志在監獄立過大功,特提升為副科長。
果然是個驚人的消息,這個消息還沒平靜幾天,回到大院的朱雪峰再次被驚到了,但顯然很失望,罵罵咧咧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