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的溝通不太順暢,放假回家的老二第一次違背了大哥的意願。
「大哥,原諒我,我不想做逃兵,國家培養了我,我得為國家的海洋守護安寧。」
朱雪松的眼裡全是堅定,已經二十一歲的他,顯得很是彪悍和精神,讓朱雪峰清楚的意識到,老二已經不是以前的弱冠少年,而是一名真正的現役軍人。
朱雪峰雙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眼裡沒有失望。
「不要這麼說,大哥為你驕傲,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大哥支持你。」
朱雪峰沒有再勸,只是詳細詢問了一下老二在學校的情況和以後的去處。老二已經確定分配到東海艦隊,目前艦隊駐紮地在申城。(1969年遷走)
朱雪峰知道弟弟想去羊城,這樣離謝冰燕近一些,兩人現在算是半公開狀況,沒想到最後還是去了申城。
「都一樣,到哪都是守衛海洋。」老二回答的倒是乾脆。
「這樣吧,你不是還有兩周時間嗎,我們去拜祭爹娘,你這一去估計好幾年都回不來,咱倆一起回去,也讓爸媽看看他們兩個兒子長大了。」
「嗯。」老二還是話很少,可從他的眼神和態度就知道,他應該也是這樣考慮的。
…
「你們怎麼回來了?出了什麼事?」送走老二後,朱雪峰很意外的見到了黃遠山和蕭東海,這倆一個在渤海灣,一個在遙遠的北部邊境,前兩月朱雪峰還專程去拜訪過一次,兩人都是一身便衣,情緒都不高。
現在三人正在蕭東海的小窩裡,小方桌上是一些熟食和兩瓶酒,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蕭東海先開了口。
「我來說吧…」。
聽完蕭東海的陳述,朱雪峰也沉默了,他們父親都下來了,他們幾個也受到父母牽聯,兩人實在忍不住,請假溜回來看看。
「你們幾個?都有誰啊?不會你哥五個都這樣吧。」
「嘿嘿,也差不多吧,昨天我倆去看了,聽我爸說,他們家和我倆一樣。」蕭東海雖然在笑笑,可笑聲中全是落寞,父親是他一輩子的驕傲,現在卻下來了,感覺山都塌了。
朱雪峰一驚,「哥幾個家裡都.?」
黃遠山有些難受,搖搖頭,「別說了,你知道就行。」
前年幾人還是滿腔熱血的要去前線掙份功勞,轉眼卻遭遇這種變故,這份窩囊可想而知,朱雪峰只好暫時壓下疑惑,轉頭問道。
「家裡人都還好吧?」
「還行,我就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啥,我爸幹了一輩子,最後還被人…。」相對於黃遠山的冷靜,蕭東海明顯要激動一些,眼裡泛起淚花。
「東海,想開點,你爹人還沒倒,你咋還流貓尿,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黃遠山很冷靜,臉上流露出一副決然。
「你這是想幹嘛?」朱雪峰意外的看著黃遠山,要說黃遠山,絕對算這哥五個中最冷靜的,可現在這副表情,明擺著有想法。
「我能幹啥?啥也幹不了,來來來,喝酒。」見朱雪峰發問,黃遠山搖搖頭,喝了口悶酒。
原來兩人見父親待著的地方基本沒有守衛,都是一人一間,心中不忿的兩人一合計,都動了帶走父親的念頭。
卻被兩位老爺子一頓臭罵,兩位老爺子都堅定的表示,絕不離開。
「你老子革命了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想當年被幾十萬人圍追堵截,你老子都沒當逃兵,還把他們干翻了。倆小兔崽子別囉嗦,再瞎說八道看老子不揍你倆。」
蕭東海無奈搖搖頭,兩位老爺子的意志是不可動搖的,他倆也只能接受老爺子的安排,老老實實滾回去,對他們,朱雪峰倒不算很擔心,總有撥雲見日的一天,這幾個在部隊待著就挺好,雖然短時間內受點影響,但影響有限,他們幾家的人脈都在部隊,即使有點牽連也吃不了大虧。
「啥時候回去?」三人再次幹了一口,朱雪峰開口問道。
「我倆打算再等等,要沒有意外,李彬他們幾個也會回來,怎麼也得見個面不是。」
朱雪峰點點頭,這倒是個幾兄弟見面的意外機會,見一面也好。
「回部隊好好學習,家裡的事你們也操不上心,把自己的業務能力提升起來,別讓老一輩的的失望,別跟我說沒機會,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
見蕭東海想插嘴,朱雪峰伸手攔住,他知道兩人應該有點心灰意冷,自己得提醒一下,別走錯路,以盡朋友之義。
「東海,小峰說的對,咱們別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老爺子們既然有信心,咱們也不能泄氣。」黃遠山也表了態,蕭東海想了想也點了頭。
兩兄弟因為心中有事,很快就醉倒,朱雪峰搖搖頭,將倆哥們扔上床,拎著自己藏起來的半瓶酒,檢查了門窗,才關著門離去,這心裡有事,千萬別多喝,傷身體,哥仨才喝了一瓶半,兩個醉倒,這根本不是他們的正常酒量。
看看天,時間已經不早,運氣走了一圈,酒勁散去,再看看呼嚕震天響的哥倆,搖搖頭笑著離開。
···
「真有了?」男人眼裡有些驚喜,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現在四十出頭,可一直要不上孩子,沒想到這次總算看到了希望,可還是有些顧慮,只是暫時不好開口。
「嗯,八九不離十,咱們算著日子來的,應該錯不了。」秦淮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有的是經驗,前七後八也很清楚,這次月事遲遲沒來,九成九是又懷上了。
「太好了。」男人興奮的搓搓手,俯下頭將耳朵貼在女人腹部,輕輕的撫摸著,女人見此情景,也是心中大定,看來男人沒有騙人,的確很在乎,手不由自主的伸入男人髮絲,嘴角含笑,柔聲說道。
「還早得很,你想聽動靜還得等幾個月,不過這幾個月,你得憋著點。」
「嗯,我知道」。男人撥開女人的手,直起身來,眼神有些掙扎,「不會是那個驢臉的吧。」
秦淮茹心頭一驚,這個直腸子還有這種疑問,心裡頓時湧出無限委屈,這餿主意還是男人給出的,自己本來堅決反對,可耐不住他軟磨硬泡,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才忍著屈辱和那個馬臉領了證。
可現在男人居然來懷疑自己,看來男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屁話呢,我這掐著日子,別說他生不了,就是能生也懷不上,日子不是咱們算好的嗎,怎麼,你不想認帳,你要不認,我這就去醫院颳了,免得受罪。」
男人剛才忍不住脫口而出就有些後悔,這會連忙道歉,「是我瞎說,這不第一個孩子嗎,有些激動,口不擇言,別往心裡去。」
眼前這個婆娘必須得安撫住,這可是自己的希望,李懷德這麼多年沒要上孩子,自己也偷偷去醫院看過,醫生說了,他這種的確不易使女人受孕,除非對方是極易受孕的易孕體質,自己荒唐了這些年,也沒見有一個懷上的,這小娘子算是老天爺特意給他安排的,可得維護好了。
「知道就好,我們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你要沒良心,我也少受點罪。」見李懷德道歉,秦淮茹鬆了一口氣,可嘴裡還是不依不饒。
「你放心,我李懷德絕不會對不起你們娘倆,這輩子你就等著吃香喝辣的吧,哈哈,我李懷德也要有兒子了。」
安撫完女人,李懷德這時候才顯得有些志得意滿,這兩年一切都很如意,只是缺個孩子,現在這份遺憾也補上了,果然天道酬勤,只要努力耕耘,總會有收穫。
「小聲點,也不怕人聽見,再說,我可不擔保這是個兒子。」見李懷德是由衷的高興,秦淮茹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提心,這要是得意忘形,傳出去了,自己也就沒臉見人了。
「不是兒子也無所謂,咱們再生,哈哈,你這塊地不錯,咱們得抓緊時機,多種幾隴地,哈哈。」
李懷德再次忍不住開心的笑了,秦淮茹有些不滿,「還要生幾個?我就一直和他這麼耗著,你這沒良心的,我可不干,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李懷德嘿嘿一笑,這小寡婦想的還真多,眼珠子一轉,附在女人耳邊小聲輕語,好一會,秦淮茹才半信半疑的點頭,可心裡似乎還是有些拿不準。
「真沒騙我?」
李懷德搖搖頭,「騙你幹嘛,好好的去做個檢查,把身子養好,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年底咱們就一次調整到位,給你升副科長,給我把招待所管起來。」
一聽升副科長,秦淮茹也安了心,不說別的,這副科長每月工資可比現在還高二十多塊,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管著招待所,不像現在,一個股長任副所長,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秦淮茹可是沒少聽過下面的閒話,等升了副科長,這些閒話自然就沒了,再把幾個和自己走得近的提成股長,這招待所才算真正站穩了。
在招待所待了這麼久,現在才知道,招待所比食堂強的不是一星半點,自己當年還想著去食堂來著,秦淮茹想想就想笑,自己見識太少,要不是李懷德讓她來招待所,接觸了各個層面上的人,自己還是個拿不出手的家庭婦女,哪像現在,管著招待所大好幾十號人,也井井有條,多次獲得好評,人總是要有貴人扶助才有機會成長,直腸子就是自己的貴人。
「真有了?」許大茂一臉不可置信的詢問,秦淮茹點點頭,「都說我生過幾個了,這事還能有錯,你看看單子,這不寫著嗎.」
許大茂接過檢查單,還真是確認懷孕,心中大喜,忍不住上前一步,擁著秦淮茹抱了抱,王大師說的沒錯,自己蹲了幾年苦窯,霉氣散去,福氣果然來了,眼饞多年的秦淮茹輕鬆娶了,自己又升了官,現在又有了孩子,哈哈哈哈哈,傻柱啊傻柱,你個做飯的拿什麼和自己比,傻柱老婆跑了,孩子自然也沒戲,這次可算是妥妥的壓他一頭,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鬆開,鬆開,這麼多人看著呢,再說我肚子現在可不能被擠著。」見許大茂欣喜的抱著自己不撒手,秦淮茹心裡說不出的厭惡,卻只能以肚子為由讓許大茂撒手,對這個豬腰子臉她是一點都提不起興趣,可為了李懷德的大計,也只能強忍著。
「喔,對對對,是的小心點,娘的,我許大茂也算有後了,對了,醫生說是男是女了嗎?」許大茂的臉有些發紅,著急的問道。
秦淮茹像看白痴樣的看著這個豬腰子臉,沒好氣的說道,「現在還沒一顆黃豆大,誰能分清楚,不知道就別說,丟死人了。」
許大茂撓撓頭,「我哪知道這個,這不不懂就問嗎,來來來,小心點,我扶著你.」
秦淮茹嫌棄的一把躲開,「現在還早得很,沒什麼影響,走了」
許大茂現在是容光煥發,就像一隻得勝的大公雞,不理會秦淮茹的嫌棄,再次抓住秦淮茹的胳膊,不顧女人的反對,攙扶著走出門診樓,不時還笑著提醒擦肩而過的病友.「大姐,小心點,這位是孕婦,您看著點.「
秦淮茹一臉哭笑不得,「我這肚子都沒顯,你讓人家這麼看我,趕緊撒開。」許大茂這才舔著臉撒手,卻有些手作無措的走在秦淮茹身邊,兩人走到車棚,許大茂取了車,又轉身問道。
「你現在應該不能顛吧,要不我推你回家?」
「沒這麼嬌貴,再說我一個大人在後面坐著,你咋推,你這是想存心摔我,」秦淮茹的情緒很複雜,說話也有些不耐煩,可許大茂還是笑臉相迎,絲毫不放在心上,拍了拍自己腦門。
「也是,打死你個笨小子,惹姐姐不開心了,罪過罪過,來吧,上車,我帶你回去。」
兩人出了醫院大門,樓上一個窗口,一個人影正看著兩人離去,和屋內的人小聲交代幾句,好一會才掐滅了煙,打開房門下樓,才走到樓口突然一愣。
「你怎麼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