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312.「軌道打擊」和流星雨計劃
剛才的如夢如幻在這一刻被冰冷的現實打破。
哀嚎慘叫和刀刀入肉的悶哼聲在清晨的太陽下迴蕩在草原之上，其中不乏稚嫩的聲音。
羅麗莎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那種冰冷的神色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威廉張了張嘴，也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啊，還能說什麼呢。
按理說教廷清繳「邪惡」的半獸人，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他過去十八年的生活裡面隨時都可以聽見，無需質疑。
但他卻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遠處那些教廷的騎士們穿著銀白色的盔甲，幾乎每一件都潔白無瑕，下手卻毫不留情，哪怕是半獸人幼崽也會被他們隨手砸死。
血液和骨肉甚至無法迸濺到他們的身上，神聖的護盾能夠阻擋一切。
他不知道，半獸人真的生來就有罪惡嗎？
現在這些歡笑著虐殺半獸人幼崽的騎士……真的是正義的嗎？真的對嗎？
他本能地看向了那隻小藍貓，儘管小藍貓才跟他見面沒有半天時間，但他卻已經對這隻藍貓有了一些期待和信服——仿佛沒有它做不到的事情。
被他盯著的小藍貓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然後從口袋裡面掏了掏，掏出了一柄……劍。
那是一柄流光溢彩的劍，劍身像是穩定的日光，卻隱約透射著七彩的光和雷電，劍柄是一種金色的水晶打造，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小藍貓吃力地舉著劍，對著遠處那些人「喵喵」了幾聲，很奇蹟的，威廉居然聽懂了小貓的意思——做你想做的！
我想做的……
殺了教廷的騎士？我去嗎？
威廉極其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在小貓堅定的目光中還是接過了劍，然後踉踉蹌蹌地對著遠處那些教廷的騎士就沖了過去。
「啊啊啊啊！」
顯然是怕的不行。
羅麗莎見到這一幕，也一咬牙。
但還沒等她也跟著衝上去，就看到威廉踉蹌的身影卻正正好好避過了那些教廷騎士鋒利的劍，像是跳舞一樣，每一次都恰好避過，險之又險。
可偏偏就是能做到躲過一切攻擊，一邊驚慌失措一邊將那足足三十名教廷騎士全部斬殺。
羅麗莎：「……」
小藍貓：「喵！」
它滿意地看著這位克洛亞大人為它選的主人。
作為被克洛亞派出來執行「英雄史詩」計劃的執行者，它選擇的人最重要的因素其實是能感同身受。
戰爭沒有對錯，更何況是涉及兩個種族的戰爭。
現在它要做的就是將一切都展示出來，讓威廉自己決定，形成屬於威廉自己的觀念。
這當然會很痛苦，痛苦到它忍不住用爪子撫摸了一下自己心臟的位置，有些悲憫地看著威廉，像是知道他所有的希冀與悲苦，卻又真切地隔著兩個世界，只能模糊地感覺到他的痛苦與恐懼。
它那顆用《虹色之詩》的魔力作為驅動的心臟跳動的異常有力，魔像的靈魂依然不是很理解人類，但它在盡力理解。
克洛亞這場英雄的史詩，同時也是對魔像的靈魂進行的研究——人的感情，人的悲歡離合……到底要怎麼樣的方式才能讓魔像徹底擁有「生命」？
……
克蕾哈聽到克洛亞說的。
這位女神沒有停下手裡的手工活，瞥視了一眼旁邊的彌雅，笑道：「你的面前就有最特殊的人造靈魂，何必去進行那麼繁瑣的實驗？」
彌雅的動作也沒有停，只是說道：「一切冥界的，要暴露在灼熱的光中。」
於是恐怖而灼熱的光就這樣籠罩住了克蕾哈，冥府的女神身上穿著的那件黑色的袍子都在光的照耀下變成了白色，像是被灼燒得透明了。
其實彌雅是有想要讓克洛亞研究自己的，畢竟祂真的就是偉大的奇蹟，從空曜至寶輝之環到擁有靈魂和自我意識的方舟核心，僅僅是泄露一絲半點就足夠那些學者法師們為之瘋狂了。
但是克洛亞卻很果斷地就拒絕了。
研究彌雅的身體結構那是世界樹果實，他還勉強能接受，但是涉及到靈魂，還是這樣一個奇蹟的靈魂，即使是他也會覺得惶惑不安。
彌雅知道克洛亞的擔憂，對這位朋友多於學生的友人愈發感到喜悅，當然不允許這位冥府女神隨便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
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方舟大預言術的冥府女神看著自己身上燃燒的火焰，感受著那能夠灼燒神力的痛感，居然還有點懷念。
也就是出於這份懷念，祂並沒有施展力量祛除掉這股方舟的力量，反倒是有說有笑起來：
「你的計劃應該能成功。」
「那位叫做威廉的人類身體裡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力量，但是他靈魂的苦難堆積卻非常少。
這代表著他不會被世間凡俗的痛苦拖累，能看到世界的美好，對這個世界抱有希望，希望是最明媚的火焰，足以點燃已經一片泥濘的光明。」
說到這裡，克蕾哈有些感慨：「這些明媚的靈魂總是會流向最黑暗的地方，這是世界的規則。
就連我都無法控制。」
在這裡待得久了，祂時不時會說一些和冥界有關的事情，克洛亞都已經習慣了。
他單純對這個信息感到好奇：「那我的北境呢？有什麼樣的靈魂過來？」
「這要看有多少人期待來到你這裡了。」祂回答道：「生者殘留的意志會影響到冥界之河的流淌，如果他們在生前很期待來到你的領地，再經過我的神力梳理，就能來到你的領地。」
「能有這種能力的，起碼精神的力量很強，做事也會比平常人更加堅持一些。」
「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基本上是神明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傳教士不留餘力地進行宣傳。
在無邊的苦難侵蝕下，哪怕是心智再堅強的人也會期待能去到一個能生活得舒適一些的地方。」
還有這種說法啊……
克洛亞表示他還真的不知道。
還好他一直都在不留餘力地宣揚，他的學徒們也將北境的事跡傳播出去，期望以此吸引來更多的流民。
克蕾哈心情不錯，透露完了這件事之後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當初我和瑪門的關係很差，沒想到現在你得到了祂的樂土。」
「其實那處樂土在開始建造的時候就有我的參與，還有自然之神的幫助，不然也不可能出現那麼多奇異的魔植和魔獸。」
女神這樣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你是不是養了紅玉龍？而且還有一位牧羊人想要得到紅玉龍的血？」
聽祂提到這件事，克洛亞才想起來被自己近乎遺忘的那些紅玉龍們，為了那些龍，他還把奧利維爾公爵和納爾公爵都給殺掉了呢。
那龍確實挺重要，但是孵化的實在是太慢。
幾年的時間對龍蛋而言簡直就是一瞬間，一直孵化不出來，他也確實沒辦法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它們身上了。
不過，克蕾哈忽然提到它們是……
克洛亞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想不想把那片樂土分割下來，搬到主位面世界？」
「彌雅，你當初的空間粒子炮……用的應該就是龍族的血液來穩定的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彌雅抬頭瞥視了克蕾哈一眼：「那是需要神國才能使用的辦法，你是想讓克洛亞走神明的道路嗎？」
說完之後祂主動對克洛亞解釋道：「有一種辦法能夠將小位面固定在外空域，藉助它的力量對主位面進行打擊。
泰坦朋友們的群星鎮就是建立在這樣的小位面上，他們高高在上，能夠隨時降下堪比神罰的強大魔法，這就是法師協會最終的手段。
曾經的方舟也用過這種辦法，用的是紅龍的血澆灌一種特殊的豌豆，讓它在方舟中形成節點。」
……這是什麼軌道打擊？
不過聽著怎麼那麼耳熟，他的星座不就相當於更高級的軌道打擊嗎。
他對彌雅也沒有多說啥客氣話，就是直接詢問：「我現在的力量真的做不到嗎？」
彌雅沉默之後回答：「這樣巨大的空間魔力交換，需要類似於人魚族的虛神那種權限才能做到。
但是外空域……
等等。」
祂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墮落天使一族不是答應給你方舟的碎片和特殊的礦脈了？克蕾哈，你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克蕾哈點點頭：「沒有錯。」
「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的話，光明教廷在下位面占據的那處礦脈，應該是空曜寶珠之一的『無限』的衍生物。
它的內部沒有存儲任何空曜魔法，但是卻有最接近空間本質的空曜之力，再加上一塊方舟的龍骨……絕對能夠換取世界意識的幫助。
你所要做的僅僅是提取一些紅玉龍的生命精粹，它是塞姆里奧大陸生命力最旺盛的龍種。
只要能夠形成一塊拼圖固定住，後續就好辦了。
我的朋友，你將會有資格感受創世魔法之一的『世界拼圖』的特殊力量。」
說這些話的時候祂一直在看著彌雅的反應，結果後者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說的不是祂一樣。
一直等到克蕾哈說完，祂才慢慢悠悠地說道：「你這段時間跟我旁敲側擊了太多次了……我是輝之環。
我現在的身份是塞姆里奧大陸諾蘭特王國瀚礁公爵的導師，彌雅。」
祂毫不客氣地揭穿了這傢伙的小心思：「祂在擔心我找到碎片之後會向神明復仇，擔心我的核心已經被仇恨所侵染。
你看吧，這就是神明。
祂自己的仇恨沒有隨著時間散去，也懷疑我的仇恨依然存在，那麼強大，也那麼的小心眼。」
彌雅放下了手裡的羊毛草，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你啊，就是羨慕我有這樣一個好的朋友！」
冥府女神氣得連手裡的羊毛草都捏碎了。
克洛亞終於是聽懂了這倆加起來上萬歲的神和至寶到底是啥意思——克蕾哈想復仇，就想試探著彌雅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彌雅則是表示祂有克洛亞呢，壓根就不需要自己去動手。
他頗為無語地搖搖頭：「冥府女神，彌雅老師，你們以後可以說的再清楚一些的。」
回答他的是無邊無際的黑色霧氣——那是傳說中能夠讓眾神和死者都迷失的冥界之霧，冥府的女神拒絕看到克洛亞，並且自閉了起來。
不過在徹底封閉之前還是有一本書丟了出來。
那本書的封面上是《群星陣列·遏制神明的巧思》，不用翻都知道裡面的內容應該就是將位面固定在外空域的方法。
「……」
「還真是小心眼，我不就說了兩句麼。」
克洛亞逃出迷霧之後看著幾乎覆蓋了半個位面的霧氣，只能選擇回到他的法師塔裡面。
坐在自己寬敞舒適的法師塔裡面，他靜靜地看著窗外映照出的北境的美麗風景，慢慢地抬頭看向了一片澄澈的星空。
——彌雅應該也很憤怒吧？
擁有完善的靈魂意識的祂，應該很憤怒於光明教廷和大地母神教會現在做的事情吧。
曾經祂們打著要為這個世界好的名義攻破了方舟，現在卻因為想要迅速甦醒，不惜製造出這樣的災難……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計劃還是太慢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給教廷來一發狠的。
「不知道這個能不能幫助我。」
「現在給我這個，應該是有用的吧。」
「唔……我要催一催墮落天使那邊快點交貨了。」
他思索著翻開了克蕾哈給的那本書，開始閱讀起了裡面的知識。
剛開始他還不是很在意，畢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結果越看他的眼睛就越是明亮，到了最後更是一拍書桌：「這魔法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啊！」
他在法師塔中踱步，心中逐漸火熱，激情在燃燒。
這魔法雖然看起來像是將單獨的小位面固定在外空域，通過小位面的力量投射到現實進行類似於軌道轟炸一樣的打擊。
但實際上小位面這個概念準確來說應該是「上位力量」，能構成小位面的空間之力當然是極其特殊的上位力量。
也就是說如果有同樣是上位力量的媒介，也是可以在外空域進行固定的。
這不就巧了麼。
他的星座可是真真正正能夠跨越星界和現世傳遞而來的上位力量，他完全可以在外空域中布置一個微型星座，請教廷看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想到這裡他立刻就起身，通過空間魔法陣趕往了自己的浮空島，躍躍欲試準備大幹一場。
感謝各位的月票和推薦票~過兩天我加更一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