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另外一個「輝之環」
一段時間後。
阿喀琉斯冷靜了下來，默默地在角落發呆，旁邊的克洛亞也左手拿著金蘋果，右手拿著那隻星光構成的瓶子，坐在柔軟的草墊上。
儘管阿喀琉斯已經認清了現實，還聽到了雅典娜女神的聲音，但他那積蓄已久的對於阿波羅的恨意還是忍不住讓他遷怒克洛亞。
更別說在剛才克洛亞為了激發他的願望，還裝模裝樣地射了他一箭。
要是按照克洛亞的猜測，這傢伙已經是PTSD了，見到那太陽魔力構成的金箭就渾身難受。
克洛亞暫時也沒有心情和他交談，他已經檢查過金蘋果，確定了它的血海裡面沒有啥奇奇怪怪的英雄會忽然跑出來。
現在他正在仔細觀察手裡的星光瓶子，那複雜到極致的樂章構成，他可以確定這東西確實和前段時間從達芙妮那邊得來的《命定的箭》篇章有關。
都是由星座和史詩所構成的。
它的名字應該叫做《如星桎瓶》。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但是它確實就叫這個，克洛亞雖然不理解到底為啥這樣命名，不過也沒有多在意。
根據克洛亞的觀察和研究，這玩意的作用應該是和智慧以及啟迪有關——水瓶會流淌出星界蘊涵智慧的泉水，只要飲用就能啟迪智慧。
唯一有點問題的就是這玩意居然也需要預言學造詣，雖然不如那什麼命定的箭要高深，但是也需要大師級別的預言術水平。
有點麻煩，但也不是太麻煩。
他想好了要怎麼處理這篇名為《如星桎瓶》的篇章之後，若有所思道：
「水瓶座，射手座。」
「我記得應該是有十二個星座吧？」
他看向了阿喀琉斯，「古代的英雄，你知道嗎？」
這算是他主動向對方示好了，畢竟恐嚇了一下對方，雖然事出緊急，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阿喀琉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是的，一共有十二個星座，你手裡的這個是水瓶座的光。
是雅典娜女神所守護的星座。
我感覺得到你身上有另外一個星座的力量。
是白羊座的力量。」
提到羊，克洛亞立刻就想起了那位需要紅龍血液的牧羊人，他那邊可全都是金色的綿羊……嗯？
「我記得我見到的是金色的綿羊啊。」克洛亞奇怪道：「白羊和金羊應該有很大的區別吧？」
可誰知道阿喀琉斯說：「把羊皮剝下來，就是白羊了。」
彌雅：「……」
克洛亞：「……」
他的這話屬實是說的有點離譜，就連彌雅都覺得無語，甚至好奇道：「剝皮之後應該是血吧。」
「肉被吃了。」阿喀琉斯回答。
「……」
克洛亞總感覺再這樣繼續下去就挺不對勁的，雖然他覺得這些希臘的神明一直都不太對勁，但是這也太不對勁了。
所以他果斷中止了這個話題，也沒有繼續再問什麼，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詢問對於阿喀琉斯來說是極大的負擔。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想問出一些什麼事情，估計也不太方便，所以他打算找一個人專門跟著阿喀琉斯當副官，順帶詢問這些事情。
至於彌雅和雅典娜女神許下的約定……在他看來是很麻煩的事情，因為雅典娜壓根就沒有說到底在什麼地方能夠尋找得到那些本應死去的戰士。
最大的可能是星座，所以他會關注這方面，先看看那些金色的綿羊是啥情況再說。
他很快就作出了決定，然後看了一眼彌雅，和後者交換了個眼神，接著對阿喀琉斯說道：
「阿喀琉斯，按照我的導師彌雅和雅典娜女神的約定，我會給你安排最舒適的住處……」
話還沒說完阿喀琉斯就拒絕道：「不需要。」
這位古代的英雄搖搖頭：「我需要戰爭，我渴望在戰爭的血與火中磨鍊，我可以幫助你訓練你的手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戰意，仿佛和周圍這片美麗的世界格格不入一樣——血腥，汗水肆意揮灑的戰場才是他的歸宿。
這樣一位古代的英雄主動提出要訓練軍隊，確實是挺好的一件事，何況還是他自己的要求，所以克洛亞也就點了點頭。
「好吧，我會給你最好的士兵。」
「但是我還是會給你最好的優待，在你過去的生命中確實都是戰爭，不妨體驗一下全新的生活，如果你不習慣，我會給你再次選擇的權利。」
阿喀琉斯看了克洛亞一眼，還是點頭答應了。
於是，在這裡的事情也基本結束。
彌雅施展魔力帶著克洛亞和阿喀琉斯離開了這裡，整個方舟花園再一次歸於寂靜。
……
離開了方舟花園之後，克洛亞立刻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幾年的時間沒有出現，雖然領地還在正常運轉，但有些事情確實是他才能處理。
塔靈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帶著哭腔說：「您看我這段時間為了工作，都傷到了眼睛，只能戴著眼鏡了！」
——灰色的Q版小鯊魚鼻子上還真的架著那麼一個眼鏡。
克洛亞知道它是在故意耍寶，不過自己離開之後整個法師塔也就剩下了它自己，對於一個情感豐富的智慧存在而言，寂寞確實痛苦。
所以克洛亞也就任由它在自己身上撒嬌，將它準備好的幾件關鍵的事情報告仔細閱讀。
「群星鎮的客人，歐律狄刻？」
他最先看到的是這個消息，眸子中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離開星界的存在還能回返，他的到來是為了什麼？
「有更多的消息嗎？」
「有的。」塔靈立刻將一份文件交給了克洛亞：
「我們在外面的永恆計劃被一位神秘的旅法師盯上過，他不僅採集了向日葵的油脂，還對那些領主進行了研究，我懷疑就是歐律狄刻。*
它當然不是瞎猜的，永恆魔力作為克洛亞最特殊的力量之一，還經過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隱藏，哪怕是教會的樞機主教都不可能發現。
可偏偏就在群星鎮那邊的邀請函發來之前頻繁被調查，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就足夠讓塔靈警惕了。
克洛亞仔細閱讀過那些資料之後對它表示讚許：「就是要這樣，任何細小的事情和變化都可能是關鍵的點。」
永恆計劃確實很重要，但是他也不在意被人發現，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歐律狄刻是伊莉斯特的學徒——伊莉斯特是精靈。
或許這樣的存在已經不會在意種族和種族之間的矛盾，可他確實要小心一些。
他和伊莉斯特雖然從未謀面，但或多或少都有過聯繫，他確實感謝那位強大的法師，自然不願意和她鬧出矛盾。
「希望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暫時將這件事情放下之後他又先後看了以太法師們的首戰告捷、邊境之城終於竣工、威廉的種田計劃等事情的詳細過程並一一給出了批覆和建議。
最後，他看著米爾送上來的實驗報告陷入沉思。
「讓猙獰的傷口開出花。」
「唉，你怎麼就同意讓他進行研究了呢？」
「以太界之所以全是純淨的魔力，並不是因為這些魔力會憑空產生，而是一種極其強大的同化能力。」
克洛亞輕輕嘆息：「一部分以太法師的身上有我的永恆魔力，能夠抗拒以太界的侵蝕，但他沒有。」
因為有彌雅的幫助，他對以太界的研究還是相當深入的，所謂的以太界其實更像是沒有經過變化發展的魔法世界，一切都以純淨的元素形態表現出來。
在很早的時候，甚至是彌雅還沒有誕生的時候，還有一個「以太教派」，他們會主動擁抱以太界的元素，最後會融入偉大的魔法進行「飛升」。
其實就是被以太界的魔力同化了。
更重要的是這種同化是連同靈魂一起同化的，靈魂也會被轉化為以太界的魔力，這也就代表著那些人永遠不可能進入伊甸。
塔靈當然知道克洛亞的擔憂和顧忌，它勸道：「主人，這些事情都是我們無法避免的，現在有越來越多的受刑者出現了。
大地母神對大地的控制減弱，還有另外一位大地之神在搞事情，即使是我們不插手，那些受刑者們也會逐漸被以太界的裂隙吞沒。」
它頓了頓：「您有些畏首畏尾了。」
克洛亞微微一愣，「唉，我總是想把事情安排妥當，但是我忘記了，有些事情是無法徹底妥當的。
這樣吧，向米爾開放一株存儲有我永恆魔力的奧菲斯天鵝豎笛樹，他既然想研究那就好好研究，或許能有驚喜呢？」
「我馬上去辦。」
塔靈去安排這件事情，而克洛亞則是靜靜地坐在塔里待了一會兒，把事情處理完畢，回應了群星鎮那邊的邀請。
邀請函裡面的措辭真的相當急切，克洛亞也想看看到底要做什麼，先處理完這事兒再慢慢解決其他事吧。
對方似乎早就等待著他的回應，立刻就從遙遠的外空域，群星鎮的奧能中樞投射來了一道能夠直達群星鎮的牽引光束到北境的門戶之外。
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
當克洛亞到這裡的時候，除了光明和大地之外的五位神明的樞機主教都已經在等著了，除此之外還有群星鎮法師協會的會長以及一位特殊的法師。
那位特殊的法師看到克洛亞之後眼前一亮：「你總算是來了！我等了很久了。」
他熱情地拉著克洛亞的胳膊，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瀚礁島的克洛亞領主，諸位朋友，也是我老師點名要照顧的人。」
歐律狄刻掃視了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樞機主教和精靈族以及矮人族的使者一眼，那種袒護的意味真的相當明顯。
克洛亞倒是表情淡定，他確實是人見人愛，還有方舟作為老師，何況現在的他就算是面對傳奇也不會有多畏懼。
大不了我就喊一聲「彌雅」救我，然後跑回去用星座對你們狂轟亂炸，你們最好是能擋得住星座的威能。
「真是美麗的小朋友。」一位穿著火紅色裙子，整個人艷麗的像是火紅玫瑰般的女性率先出聲：「但你為什麼還沒有愛情？」
克洛亞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樞機主教們像是發現了新天地一樣，眼睛都是一亮。
果然，下一秒另外一位月與海的樞機主教出聲道：「你和人魚族的關係很好，雖然他們沒有公主，但親王家的子嗣還是隨便你挑的。
如果你願意，王子也不是不行。」
智慧女神的樞機主教也接話道：「我們的祭司會跟隨你一起研究魔法的奧秘，你還可以得到女神的指引。」
戰神的樞機主教也不落後：「只要是戰神的信徒，你都可以隨意挑選，強大的戰士們一定會令你感到愉悅！」
最後也是最不起眼的鍛造與火之神的樞機主教靦腆地說：「克洛亞法師，如果您不喜歡人類，無論是魔像還是矮人——吾主都能為您親自打造！」
克洛亞：「……」
你等等，王子？？？
「……」
就連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因為他知道這些樞機主教都是認真的，像是他這樣的具備潛力的強大超凡者，就連神明都會給予便利。
要是克洛亞稍微貪心一點甚至能讓這五位神明的信徒都來給自己做女僕和男僕——甚至他們之間還會互相爭鬥。
這就是身份和地位。
連神都要親自「拉皮條」的身份和地位。
但他是真的不太想啊，所以他只能嚴肅地搖搖頭：「感謝各位樞機主教，可我真的不需要，我們還是來說一說正事吧。」
連當事人都這樣說了，樞機主教們也只能遺憾的放棄了拉皮條的想法，但暗地裡肯定還是要做些事情的。
歐律狄刻看著這場神明示意的鬧劇，眼中閃過的是很明顯的不屑，一群被限制在位面無法離開的可憐蟲罷了，只有鉤心斗角，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水平。
只要艾奧特斯的想法能夠成功，這些神明都是被囚禁在籠子裡面的信仰晶柱而已。
他拉著克洛亞在一旁坐下，起了個調子：「這場戰爭應該結束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嚴肅了起來。
但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歐律狄刻並不打算慢吞吞的結束，而是直接說道：「老師的法師塔等了很久很久了。
「我要推動大地和光明的末日，讓祂們墜落到主位面，將祂們完全摁死。」
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在掌心中顯現出的是一個小小的古樸的白金色圓環，閃爍著難以言喻的神聖之光。
樞機主教們頓時全部站了起來——
「不可能！「
「它在你們的手裡？」
「古代方舟的至寶！」
他們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克洛亞見到他手心裏面的圓環頓時心中一緊，不可避免地心緒有些恍惚。
這……這圓環和「輝之環」格外相似。
歐律狄刻注意到了克洛亞的心緒波動，無聲無息地用自己的精神力遮擋住了一切，有意無意地說道。
「你們應該知道我曾經在瀚礁島尋找過方舟，這就是我唯一找到的，也是輝之環僅存的一部分。」
說到這裡他還看了一眼克洛亞：「我在那裡還留下了一些對輝之環的研究資料，你應該得到了吧？」
克洛亞立刻會意：「嗯，謝謝您留下的資料，如果沒有那些資料我也不可能發展的那麼快。」
「哈哈。」
「能到你的手裡總比到一些只會將它們束之高閣的老頑固手裡要好的多。」
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正在裝雕塑的法師協會會長頓時非常不滿地冷哼一聲，心裡卻是極其腹誹歐律狄刻的舉動。
明明是你那個老師的要求，非要踩我做什麼？
歐律狄刻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繼續解釋道：
「這是輝之環的一部分，同時也是限制你們的主降臨到主位面的封印。我的老師讓我將它帶來，只要你們的神答應可以一起圍毆光明和大地，我就將它交給你們。」
「真的？」最先發問的依然是愛情女神的樞機主教：「你要知道，封印一旦解除就回不去了，祂們能夠再次隨意行走世間。」
曾經的神明是能夠行走在主位面和星界的，但是方舟墜毀事件之後，構成方舟核心的輝之環為所有的神明下了一道封印。
塞姆里奧大陸的所有神明都被死死地壓制在了神國裡面，無法再離開自己的國度，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面的獅子，強確實強，但……都在籠子裡了還害怕什麼？
要是現在祂們能夠離開「牢籠」……
幾乎在一瞬間，所有的樞機主教都感受到了自己信仰的神明那強烈的意識，甚至當場就有神明要求他們施展神降術。
由此可見，祂們到底是多麼地急切。
璀璨的神光包裹了五位樞機主教的身體，浩瀚的意識緩緩降臨。
——這可沒有什麼儀式的加持，這樣強行神降不僅僅是對自己神力的巨大消耗，還是將樞機主教們當做了耗材使用。
那些剛才還和他開玩笑的樞機主教們現在就連眼睛裡都噴薄著屬於神的火焰，灼燒掉了眼球。
『連聽都不願意聽，非要親自降臨麼……他到底在謀劃什麼？』
克洛亞感覺到很不對勁，忍不住看了一眼歐律狄刻，後者也正好看向了他，連神明都感受不到的精神波動傳出：
「克洛亞，你要學會算計神明。」
「看吧，祂們就像是見到了腐肉的鬣狗一樣圍了上來，等著你一個一個地摁死。」
歐律狄刻的聲音很輕，就像是海面上的浪花，卻能清楚地感覺到海面下隱藏的狂暴的波濤。
克洛亞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是啊，這些神明見到誘惑就圍了上來，不就是和鬣狗一樣麼。
鬣狗，有什麼可怕的？
感謝各位大佬的月票和推薦票~提前祝大家十二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