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347.以毀滅迎接破曉
世界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答應了克洛亞的要求。
它不答應也沒有辦法，《黃昏的前奏》所帶來的法則和權限，只有相同位格甚至更高位格的樂章才能壓制。
如果它不想被光明裹挾著陷入黃昏的危機，就只能答應克洛亞的要求——而相比於被光明強迫，它還是更喜歡那生機勃勃又夢幻的伊甸。
之前它是沒有選擇的餘地，按照光明之父的想法，它無論如何都會幫助自己衝破一切桎梏重新獲得神明的偉力。
但是現在有了伊甸，它就有了第二種選擇——
伊甸能覆蓋的區域，其中的一切生命，無論是最基礎的小草還是隱藏在大地深處的瑰麗之花，亦或是蟲子和爆裂虎，都遵照世界的意志，向伊甸發出了祈禱。
「還好沒有什麼欲望。」
「就只是單純的祈禱……」
克洛亞鬆了口氣，控制著伊甸和正在角力的兩位大地母神一起抵擋著黃昏，順帶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克洛亞貪婪一點完全可以藉助這個機會，把那些魔獸魔植全都容納到伊甸裡面，讓伊甸發生難以想像的蛻變，但肯定也會被世界意識憎恨上。
何況涸澤而漁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他要做的只是通過伊甸和自己的特殊聯繫，為所有的魔獸和魔植，施展一次星靈體刻印術，將它們的結構全部復刻下來存儲到伊甸內部。
像是這樣能夠直接掃描整個世界的魔獸和魔植，如果沒有位面意識的幫助，幾乎不可能。光是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地區都足夠克洛亞感到頭疼了。
不過現在卻非常輕鬆了。
伊甸的光在被世界意識的力量包裹延伸的時刻，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住它的去路，哪怕是各大教會或者勢力的秘地也是一樣。
他們倒是感覺到不舒服，但是這事兒確實是他們沒辦法解決的，再加上以他們的能力還無法察覺到星靈體刻印術的存在，壓根就沒發現有啥變化。
所以也就聽之任之了。
當然，克洛亞知道自己能夠收錄的並不是全部。
有一些真正難以觸及的地方，一些隱藏的最好的，能夠抗拒世界意識的區域，還是伊甸的光無法延伸進去的。
現在的伊甸可以說記錄了大約八成，剩下的兩成是魔獸和魔植演化的頂點和精華——不過即使如此，也足夠克洛亞完善伊甸了。
也就是這樣，克洛亞的眼中迅速流淌著密集的數據流，星靈體刻印術的光幾乎匯聚成了一條星河，裡面每一道閃光都是魔獸或是魔植的星靈體紋路。
輝之環的力量幫助克洛亞梳理著這些複雜的魔紋，同時也在記錄著——這對於祂而言也是一個相當難得的體驗，要知道方舟本身也有保存數據的使命。
那片夢幻般的伊甸中，無數完全由魔紋構成的魔獸和魔植正在形成，它們雖然沒有生命，也沒有自我意識，但確實被伊甸記錄了下來。
得到了這些力量的幫助，伊甸本來略顯虛幻的景色迅速凝實，卻始終保持著一個虛實相間的奇妙狀態，內部的魔紋也在完善。
【奇觀：伊甸正在發生蛻變。】
【塞姆里奧大陸的世界意識允許伊甸記錄並且保存屬於塞姆里奧大陸一切的魔獸和魔植，作為伊甸的主人，「克洛亞」將可以隨時觀察它們的魔紋構造。】
【得到了塞姆里奧大陸物種結構的伊甸將會變得更加真實，在某些情況下，內部的存在將無需通過特殊方式即可離開伊甸前往外界。】
【您可以通過伊甸展現屬於自己的威能。】
【塞姆里奧大陸期待您得到「樂土」的神位。】
【承載奇觀：伊甸的《虹色之詩·綠色篇章·遍一切之虹草樂園》將會得到新的分支：塞姆里奧大陸的感激。】
【演奏塞姆里奧大陸的感激，您如果願意得到塞姆里奧大陸的神位，可以讓所有被記錄的魔獸和魔植和您一起歡歌。】
【演奏塞姆里奧大陸的感激，您如果不願意得到塞姆里奧大陸的神位，可以邀請魔獸和魔植加入您的演奏，和您一起歡歌。】
這算是最近這段時間相當長的說明了，克洛亞看的津津有味，塞姆里奧大陸居然想直接給他一個什麼樂土之神的神位。
也是，這就是現成的樂土神國。
「真是神奇的世界。」輝之環通過克洛亞的視野也看到了這蛻變之後的伊甸：「從虛幻到現實，這分明就是幻之至寶才有的威能。
估計等到這件事稍微告一段落，人魚族和那隻狗就要來找你了，如果能成功讓幻之至寶重現，對你的幫助會很巨大。」
克洛亞卻沒有祂這麼樂觀：「現在伊甸主要是留下了塞姆里奧大陸所有能夠留下的魔獸和魔植的刻印。
估計只有在這個世界才有效果。
想要真正讓裡面的造物能夠被現世兼容，我所了解的法則還不夠，還真是有點頭疼……我要怎麼得到更多的世界法則來完善它呢？」
他揉了揉太陽穴，這次是黃昏影響到了塞姆里奧大陸，它才會願意跟自己配合，讓伊甸成功讀取魔獸和魔植的星靈體結構。
難道自己要對其他世界也發動這種黃昏序曲？
那豈不是真的成了為了研究不顧一切的邪惡魔法師了麼。
輝之環倒是很淡定：「你才十一級就已經開始研究這些難以想像的東西了，何況不是還有另外的樂章嗎？」
祂看向了已經被「蘋果」和「蛇」折磨的欲生欲死的光明，眼中毫無憐憫：「你曾經說的那個預言，是否今日示現？」
白金色的光輝在輝之環的周圍纏繞起來，逐步環繞到克洛亞的身上，像是神明身後沸騰燃燒的光焰，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威能——那是大預言術！
只要克洛亞說出那個預言，大預言術就一定會啟動，變成現實。
這是對克洛亞預言的二次肯定。
讓一位神明「必死」的預言需要多少力量？
這一點克洛亞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伸手把輝之環從自己腦袋後面拿了下來，輕聲說道：「老師，我的預言也是一樣會起效的。」
「光明一定會自食惡果。」
「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
輝之環雖然不理解克洛亞的意思，但還是黯淡了下去，其實它也蠻期待這不同形式的預言到底要怎麼完成。
克洛亞看著那座光明閃耀殿堂中的光明之父，默默地找了個地方背靠著坐下，再次拿出了豎琴。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撫摸在了琴弦上，立刻就感覺到了歌斐木的顫抖和畏懼。
「會很痛，但是會很快的。」
克洛亞這樣安慰了它一句，和它共享這份痛苦，繼續彈奏。
可是這一次彈奏出的卻不是溫柔的暖光，而是熾熱到能夠融化一切的，流淌的金色。
那毀滅的金光就像是在恆星表面翻湧沸騰的熱量，厚重，卻又帶著能讓一切變成灰燼的恐怖力量，一切都會是它的養料。
伴隨著熾烈的金色光輝，那些等待已久的太陽惡魔和蟲群們全部沖了出去，開始隨著樂章起舞撕咬著那聖潔華美的柱子和牆壁。
按理說這會是很恐怖的「惡魔吞噬光明」的恐怖景色，但是隨著惡魔和蟲群的撕咬，光明的神國正在變為金色的碎屑，成為克洛亞樂章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能看到惡魔和蟲群在肆虐，屬於光明的神國正在被撕碎，變成熾烈的金色液體，隨著樂章起舞。
這種毀滅的瑰麗之美非但不會讓人感到恐怖，反而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熱血沸騰的感覺，似乎光明在毀滅之後，會迎來新生。
終焉的讚頌樂！
這是克洛亞一直沒有涉及過的篇章，代表了太陽的毀滅欲望，一旦用出來可以迅速毀滅一切——不過克洛亞覺得即便是毀滅也有作用。
他現在就打算用光明當做燃料來毀滅掉黃昏，強行推進破曉的到來。
光明之父當然察覺到了克洛亞的舉動。
但是祂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貪婪的蛇和怨恨的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被那些惡魔和蟲群吞噬，無論什麼樣的攻擊都會輕而易舉地被阻擋下來，成為那流淌著的金色樂章的一部分。
更讓祂感到絕望的是，就連祂的意識都在驅使著祂，想要加入到這場毀滅的讚頌之中——即使是以祂作為燃料。
「……」
光明之父不知道是感覺到了什麼，漸漸地，祂也不再掙扎了。
反而是主動將自己的光融入到毀滅的暗金色樂章之中，隨著樂章傾瀉，灑落到被黃昏浸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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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很緩慢，但不可逆。
克洛亞不知道祂為什麼忽然不抵抗了，但是他也不在意，畢竟在自己的樂章中當然不會有任何的不協和音，這一點他非常確定。
無論光明想要做什麼，祂都已經是燃料了。
有了光明之父作為燃料，克洛亞的樂章所揮灑的暗金色的光輝越發深邃，最終化作一輪暗金色的太陽，替代了原本光明的神國高高地掛在天穹之上。
毀滅的光刺透了黃昏。
即便黃昏本身就代表著萬物俱靜，也難以和真正的來自於太陽的毀滅相提並論，更別說這還是用了一位神明當做養料。
所有的生命都仰望著天穹。
它們非但沒有覺得毀滅將近，反而帶著期待，一種即將看到破曉裡面的期待徜徉在心頭。
神明和傳奇們忍不住地震驚，對這位已經算是很有名的諾蘭特王國北境的法師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非常地忌憚。
歐律狄刻和艾奧特斯在群星鎮的天幕下看著這一切，前者也忍不住感慨：「光明就這樣隕落了？」
「本來我還想把祂當做晶柱呢。」
後者卻搖搖頭：「祂沒有那麼容易隕落，世界也需要一位光明……」
泰坦傀儡盯著群星天幕上的數據，喃喃自語道：「有一位被世界意識牢牢把控著的神明，祂的權柄才至關重要。」
歐律狄刻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放心，我的計劃裡面就有利用祂的，世界意識再聰明，也不可能抵擋的住那個東西。
畢竟是老師花了大價錢從聖泉商會買來的。」
……
此刻，
暗金色很快就將黃昏全部吞噬，太陽的樂章在強迫著黃昏的樂章終結——就連正在彈奏著的琴之天使都差點被這股力量給吞噬。
「現在你也該和我一起演奏剩下的樂章了吧？」
克洛亞走到了琴之天使的面前，他的身體上已經開始有了一些裂痕，這太陽的毀滅欲再加上一位神明作為燃料，實在是有些遭不住。
不過這確實是最好的時機了，他趁著這個機會成功彈奏了一次終焉的讚頌樂，把可能的不協調的力量變成了自己的能力。
《虹色之詩》原本的概念和他理解的概念當然是不一樣的，不過也就是要不一樣才特殊嘛。
望著克洛亞的手指，琴之天使感慨：「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祂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豎琴，身後那龐大的六對羽翼一片接一片地分離，落到了克洛亞的身後，輕輕地搖晃著，隨著克洛亞的魔力變化而顫動。
這一次是真的像是綻開了六道足以遮蔽天穹的「陽光」。
「為什麼你們都喜歡這樣附體呢？」克洛亞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吐槽，這也就是輝之環現在不在，不然他身後不知道要有幾層光輝了。
琴之天使不理解克洛亞為啥這樣吐槽，祂只是將自己知道的，光明之父給予祂的「黃昏的序曲」和「破曉的終曲」告訴了克洛亞。
克洛亞短暫地閱讀之後，非常確定這一定是初源之詩的章節，還好和太陽有強關聯，演奏起來應該沒啥問題。
通過閱讀，他也知道光明之父為啥那麼痛快地獻出自己的神力了，這傢伙分明想要用破曉的力量重新復生，得到世界的認可。
其實現在只需要他過濾掉光明之父的力量，沒有他的許可，對方就絕對不可能復生——但是世界總是需要光明的。
想復生也可以，但需要被他掌控。
於是他隨手從伊甸裡面摘了一串淡白色的小花，往裡面刻印了自己的永恆魔力，然後混合在了即將演奏的樂章。
他拿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金色長弓，望著只有他能夠看到的星座，嘴角微微上揚。
彎弓，搭箭——
破曉的樂章隨著他箭矢的射出劃破了深沉的毀滅和黃昏，將光明之父最後的力量當做燃料，徑直射向了天穹。
而在天穹之上，那閃耀著的星座也射來了一隻青色的箭矢，和克洛亞射出的金箭遙遙呼應。
兩支箭瞬間穿透了無數的屏障，最後在泰坦們設置下的群星天幕和位面的晶壁處碰撞。
那恐怖的力量讓艾奧特斯和世界意識都感到畏懼。
箭頭抵著箭頭，沒有絲毫錯位，就像是既定的命運。
「光明會在今日隕落！」
「但破曉會隨祂隕落而到來！」
兩支箭短暫地停滯之後隨著克洛亞的聲音硬生生地碰撞到了一起，迸發出了無窮無盡的光，那虹色的光輝瞬間就灑落了整個世界。
隨即就是明媚的陽光灑落。
天亮了。
一如既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