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姑姑,三日後就是除夕了,宮裡各處的年節禮都送到了。【記住本站域名】」
一名女官模樣的宮女上前對著正在看宮事司冊子的春和行禮。
春和點點頭:「很好,太皇太后病重了,女帝陛下吩咐今年的節慶禮務必熱鬧,老太太喜歡熱鬧,借著節慶,去穢迎新,處處都要仔細些。」
那女官領著人齊齊對這春和行禮:「是,姑姑。」
春和如今是一品尚宮,負責制誥,掌管宮中文庫。
女帝上朝時,也會侍奉左右,後宮地位極高,前朝也人人尊一聲姑姑。
春和起了身,一邊侍奉的小宮女忙給她披上狐裘:「姑姑,景掌門來了信,她明日就進京了。」
春和一頓,忍不住搖搖頭:「這丫頭到底肯回來了,我還以為她野出江湖去,就不回京了。」
景和當年曾奔赴邊疆,與陳寧並肩作戰。
後來天下大定,她雖然不如紅姐的一品威武大將軍官職高,卻也至少是個二品宣文將軍。
內閣文官講究出身資歷。
徐秀逸治世文臣之路走得非常艱難,可武將官職都是一刀一劍,拿命拼殺出來的。
誰敢質疑景明一身傷拿下的赫赫戰功和爵位?
就像無人敢質疑女帝和聖君雙聖臨朝,共馭天下。
可景明卻在歸朝之後解了甲,不要官職,只在女帝的堅持下,保留了女爵之位。
她不喜歡上朝當官,她要去開山立派,當一代宗師去了。
當時,陳寧已經加封了破虜大將軍,西寧都指揮使——乃封疆大吏。
如此年輕有為,又俊朗無雙的他,受京城女子歡迎的程度,不輸前朝曾經的大將軍王上官宏業。
每每黑甲黑騎入城之日,滿城紅袖招。
多少人家都想把自己女兒嫁給他,可陳寧愣是嫌煩,直接在俊臉上蓋了張兇狠的面具。
原本以為能嚇退女孩子。
哪想到看不到臉了,那鬼面黑甲的大將軍倒是讓女孩子們想起了歷史上的蘭陵王,更把他的俊美傳成了十分。
景明卻似乎不害怕自己的男人被無數女子覬覦,她只笑了笑:「是我的男人,誰都搶不走。」
然後從此打馬江湖,浪跡天涯。
陳寧卻不知與她約定了什麼,竟就縱了她去。
因著陳寧這把青年才俊,卻奔三了還不肯成婚,整日裡混軍中,甚至有了他龍陽之好的風聲出來。
陳大將軍對此頗有微詞,最後卻還是被紅亭將軍勸住了,嗯,怎麼勸住呢?
大概是因為紅亭將軍老蚌生珠,三年抱兩,竟給陳寧先後添了兩個弟弟。
老來得子,陳大將軍直接把忤逆的大兒子扔到了腦後,天天下朝就跟著兩個小的轉。
陳寧樂得輕鬆,不用看自家老爹的白眼,被自家老爹抽鞭子。
他直接奔赴邊疆當他的封疆大吏去了。
「也不知陳寧今年會不會進京。」春和笑了笑,很有些期盼地看著窗外。
景明回來了,陳寧也該回來吧?
今年無戰事,大江南北都豐收,除了太皇太后病重,也是個年景,大傢伙該團圓了。
跟著春和的年輕女官,遲疑了下,討好地端著茶捧給春和道:「姑姑,屬下剛才瞧著周家的節禮也送進宮裡了。」
春和點點頭:「幫我將回禮準備好,年初一,我會照著慣例帶回禮去國公府拜會令國公爺。」
周大將軍傷病多,已經封了令國公,去年榮退。
她和周如故的孩子已經冊封了令國公世子。
年輕的女官又輕聲道:「周國公前幾年新娶了繼室,繼室生的孩子還小,如今在朝中的人也就周家那兩個庶子,官位不高不低的,也沒什麼作為。」
春和優雅地端著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女官示意春和遣退左右,諂媚地道:「您已經守寡七年,如今是女帝身邊最得力的親信,改嫁陳將軍,周家的人擋不住您的,陳家比起周家,才是一門三武將,烈火烹油,榮耀至極。」
她是新調任上來的,不曉得曾經的過往,只知道自家上官總是提起陳寧大將軍,以為自家上官看上了陳寧大將軍。
春和眯了眯秀氣的眼,挑眉:「你倒是個會為我著想的,我若改嫁陳將軍,那我兒子的世子之位豈非不保?別忘了陳將軍可是有一大兩小三個嫡子呢。」
「您是上官,屬下定為您效犬馬之勞,您與曾經的周小將軍生育了小世子!」
「就算改嫁了陳大將軍,只要不染指陳家的爵位,他們肯定會支持您和小世子奪取周家爵位!」
「畢竟周家還有偌大的家業,那可都是小世子的,誰會嫌錢財權勢少呢?到時候您再為陳寧將軍生下一兒半女,以後您就是兩府老太君!」
那女官說得頭頭是道。
春和垂下眸子,擱下了手裡的茶盞:「說得真好,真是處處算計的妥帖,本官該賞賜你一份好東西。」
那女官有些受寵若驚:「不敢,屬下得您提拔,已經是榮幸。」
「那可不行,賞是定要賞的,本官執掌後宮一直賞罰分明。」春和彎起唇角。
隨後,她看向門外,淡淡地問——
「齊督主,不知您的東廠里最近有什麼新刑罰,最好叫人開口的,就賞了本官這新上任的好屬下吧。」
門外一道頎長削瘦的身影走了,進來,他黑狐斗篷帶著細碎的雪花,散落在地上。
瘦窄的腰肢橫著玉帶,一身清冷的寒意,如同他清秀俊朗卻冰涼的眉目。
「自然是有好手段的,最近西洋的火臘剛進來一批新的,剝皮容易了許多。」
那年輕的女官看到來人,嚇得渾身發軟,白著臉,噗通一聲跌坐在地:「齊……齊督主……」
齊玉塵看了眼身後撐傘的人,撣了撣肩膀上的碎雪:「來人,拖下去,明日早晨,本座要看到口供放在本座桌上,查清楚此女是誰的人,何以在這裡挑撥離間,陷害尚宮大人。」
「是!」兩名臉色陰冷的太監迅速上前,一把將年輕的女官拖了下去。
「不……尚宮大人,我是冤枉的……」女官被強行拖了下去,哭嚎著,卻無人敢救。
一邊廊外的宮人們僵硬又瑟瑟發抖。
春和扶著進來的小宮女的手站起來,走出去,冷冷地環顧四周——
「咱們這宮裡,是女帝與聖君的堡壘,也是帝國必須最穩當的地方,容不得那有異心的東西,好好做事,自然有你們的好日子!」
「是!」眾宮人戰戰兢兢地俯身。
春和方才緩和了臉色,看向自己身邊的小宮女:「蘭兒,去準備些熱茶和吃食,茶要碧螺春,點心要椰蓉流心糕。」
小蘭兒嘟噥:「椰蓉流心糕可是姑姑你做了好久才做成了那麼一碟,不是說了要給小世子的嗎?」
對於小丫頭的放肆吐槽,春和卻沒生氣,只笑了笑:「知道你疼選旭兒,姑姑還會再做的。」
小蘭兒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退下去了。
齊玉塵身邊的幾個太監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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