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呶，都在這裡。」
雲霜拿出一個包裹，往季知薇懷裡一推。
「知道本家要的急，所以當鋪壓了價，只兌了不到三百兩的現銀。」
「這就足夠了。」
季知薇也沒打開看，又交還到雲霜手裡，「你知道哪裡謠言傳播的最快嗎？」
「小姐問這幹嘛？」雲霜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茶館，橋頭，那裡有說書先生。就算是平淡無奇之事，也能被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保准傳播的極快。」
「那就好辦了。」季知薇兩眼放光，「雲霜你拿著這些銀子，多找幾位說書先生，將我昨日攔馬救人之事，編成個段子，越快越好。」
雲霜愣了下，但很快會意，「小姐放心，我這就去辦。」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到半天的功夫，季知薇攔馬救人之事，就被發酵出來。
第二日直接達到頂峰。
就連皇宮大內的奴才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就更別說是準備上朝的大人們了。
「哎，聽說了嗎？前兩日，一位季姓小姐攔住顧彥恆、顧將軍的馬，捨身救稚童。」
另一個大人點頭附和，「而且我聽說，那女子長得極其美艷。是顧家二公子的表妹，自小長在衛國公府里，跟顧將軍那是兩小無猜。他二人分別一年，聽到將軍歸來。姑娘著急會情郎，這才順手救了個小兒。」
旁邊的大人否認，關注點也不同，「不對啊！我可聽說顧將軍從未議親，怎麼又和府中的表小姐扯到了一起？」
「府中密事，你又知道多少。「
一位身體短粗胖的大人湊到幾人面前，憨憨一笑，「人家那是——」
眾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獨留顧氏父子站在一旁。
國公爺和顧彥恆無心閒話，一心只關注承襲之事。
當今皇上年邁，疑心極重。
總覺得開國的幾位元臣功高蓋主，要聯合起來一起謀朝篡位。
所以近幾年，皇上拿著放大鏡找錯處，借著不丁點兒的由頭，已經削弱了幾大家族的勢力。
因為衛國公手握虎符，掌管著西北軍的兵權，所以皇上才會有所忌憚。
但儘管如此，顧彥恆已年滿二十，衛國公多番上奏請封，皇上卻都置之不理。
最後還是前線吃緊，戰局堪憂，皇上無奈之下才派出了顧家長子出征。
因此許下承諾，一旦他凱旋而歸，必賜下世子身份。
對於顧氏父子而言，這份榮譽求之不得，來之不易，所以他們格外珍惜。
斷不願將國府的榮光，就此葬送在自己手裡。
隨著太監一聲「上朝」的唱喝聲，大臣們整理冠帶，肅目而立。
皇帝顫顫巍巍，被兩名太監攙扶著坐到了龍椅上。
雖身體消瘦，外貌倦怠，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掃視下面站著的群臣，尤其在衛國公臉上特意停留了片刻。
乾啟朝每隔七日一上朝，大臣們奏請的事情格外多。
處理完這些，三個時辰已過去，老皇帝有些體力不支，拿出帕子捂嘴咳嗽了幾聲。
微抬起手指向顧彥恆，然後讓太監宣旨。
顧彥恆單膝跪拜於大殿上。
宣旨太監輕甩扶塵，朗聲誦讀：「聖仁廣運、紹纘鴻圖、逸群之才，著封衛公國嫡子顧彥恆為世子，特賜印信，以恭章表。」
「臣，謝主龍恩。」顧彥恆雙手接過詔書。
以往封世子下詔都是在府中，這在朝堂上冊封還是開國以來的獨一份。
對衛國公府來說是無上的榮寵，同樣也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
「愛卿，平身。」
皇帝並未讓顧彥恆退下，而是假意慈愛的道：「衛國公一直是忠國之臣，秉承厚譽。朕如今看到你得勝歸來，也甚感欣慰。」
他話鋒一轉，「朕記得你二十有餘了吧！」
顧彥恆向上拱手，「啟稟皇上，微臣今正值二十。」
皇上像是嘮家常的問道：「顧愛卿，可否議親。」
聞言，大殿中的朝臣面面相覷，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今日皇上是怎麼了，當眾打探臣子私事，難道是老糊塗了，又或者在想什麼么蛾子。
顧彥恆垂首，「回皇上，微臣並無。」
「既然如此，那朕便為你指門親事，如何？」
雖在問顧彥恆，但皇帝的目光卻盯向衛國公。
顧盛強心頭一顫，明知前面是個火坑也得往裡跳，他大跨步上前。
「犬子之事勞皇上掛懷，臣不甚感激。」
「那好，既然衛國公同意，那朕便成就一段良緣。」
話音剛落，殿上有適齡女兒的大臣們，頓時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誰人不知這衛國公的祖輩是跟先皇打下江山，更迭幾朝依然屹立不倒，是乾啟國最尊貴的世家大族。
這要是能攀上衛國公府的高枝，可以說是榮耀至極。
但他們又無不擔心，皇帝最近幾年性格陰晴不定。
若哪天聖顏不悅，尋個衛國公府的晦氣。
親家被牽連丟官事小，到時恐怕連全家性命都難以保全。
所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既想又怕跟衛國公府扯上關係。
「朕聞那日攔馬救人之女，是寄居在衛國公府的表小姐。剛剛及笄，雖是女流之輩，但同樣也是俠肝義膽之人。正好與你的年齡相配。不知你可否願意。」
眾臣聽後一片驚訝。
「這——」
衛國公父子千算萬算，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將一個商戶女賜給自家當嫡妻，父子的神色皆是一頓。
在他們猶豫的片刻，皇帝面沉似水。
「怎麼不願！是介意季小姐是商戶出身？覺得她卑賤！那好，朕抬她一個身份，尚書台秦任。」
「微臣在。」
秦任站在隊伍末尾，他快步上前走到殿中。
「朕知你膝下無女，可願認下季家小姐為義女。」皇帝問。
秦任跪謝，「微臣謝皇上。」
皇帝點頭，「既然如此，那便好事成雙。從即日起，朕升你為尚書台右丞。」
從正六品都事一躍成為正四品右丞，這是史無前例的越級升遷啊！
眾人心中皆驚，但卻無一人敢出頭反駁。
驚喜來得太突然，秦任激動的都結巴了，「臣、微臣謝、謝主龍恩。」
「嗯！下去吧！」
此事已進行到這步，無疑將衛國公父子架到火堆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