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兩個體壯的婆子一下將門撞開，一股子腥臭辛香的濃烈味道噴涌而出。
嗆得眾人趕緊捂鼻，接連後退了數步。
顧老太太腿腳慢，差一點從台階上跌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顧彥恆一把扶住。
「祖母，小心！」
顧老太太心疼孫子，自覺很對不起他。
為了家族榮光，竟不顧孫子的幸福，差點迎娶一個賤婦入門。
同時暗下決心，就算拼了這條老命，她也要阻止這門親事。
顧老太太輕拍了一下孫子的手，命人將窗戶全部打開。
待氣味減弱一些後，方才重新邁步進入。
穿過整潔的外室，內室的房門大敞，裡面雜亂一片。
儘管外面的聲音如此嘈雜，但卻沒敗了裡面人的興致，兩人醜態盡出。
顧紹懷努力耕耘著，女人的長髮被汗水浸濕，絲絲縷縷貼在面頰上，一邊享受著一邊不斷發出異常怪叫。
「真是羞死了個人了！」
女人們紛紛掩面，小廝們激動的內心狂跳，但礙於主子面，也不能衝上前觀看。
白氏假惺惺的喊道：「懷兒，薇兒，你們——唉！這可如何是好。」
說完話，她白眼一翻，佯裝昏倒在邢媽媽懷裡。
「二夫人暈了，快去叫府醫。」
邢媽媽假裝驚慌失惜的大喊，同時將白氏扶到外間的軟榻上躺好。
白氏瞧著四周無人，用兩個人能聽到的氣聲，責怪的問。
「你這藥下得也太猛了，要是傷了懷兒可好？」
邢媽媽也是心裡憋屈，按說這暖情香，只對女人有效，怎麼二少爺也如此勇猛。
難道是憋了太久的緣故。
站在內室門外的阮氏面色鐵青，十根手指都嵌入掌心。
這個季知薇真不要臉，還說什麼來聽雪軒收拾東西，明明就是會情郎來了。
這還沒等過門呢！就給恆兒扣了頂綠帽子。
這還得了，我非得打死這個賤人。
關係到自己兒子，阮氏一秒失去理智，也顧不得體面，當下就要衝上去，但卻被顧彥恆攔住。
「母親莫急，裡面的女人身份尚未可知。您若這時貿然闖了進去，豈不是被下人們看笑話，敗了您主母的身份。」
阮氏氣的嘴唇哆嗦，「都什麼時候了，恆兒你竟還顧著臉面。連你嫂母都承認這賤婦是季知薇了，你如今怎麼還——」
「所以，母親細品。」顧彥恆壓低聲音提醒。
阮氏雖不聰慧，但經兒子一點撥，也大約明白了此事的異常之處。
這白氏素來對顧紹懷管教極嚴，況且這碧雲齋離聽雪軒很近，鬧出這麼大動靜，白氏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聽不到。
而且撞到這等醜事 ，做為長輩不第一時間遮掩，而是脫口喊出兩個人的名字，就勢昏倒過去。
怎麼想，都透著一股子詭異。
老太太在一旁也聽到了母子間的對話，她紛亂的心思也逐漸冷靜下來，吩咐身旁的崔媽媽前去確認。
崔媽媽本就瞧不起季知薇的出身，覺得她是小人得志。
現在得了出手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整治一番。
她恨呆呆的一把薅住女人的頭髮，待看清她的臉時，神情霎時怔住。
回身來到主子們面前，「老太太，大夫人，這是二夫人的家事，咱們還是離開這裡吧！別再污穢了主子們的眼睛。」
這話說得隱晦，但意思卻明了，間接說明裡面的人不是季知薇。
崔媽媽聲調極高，像是有意叫白氏聽到。
果然白氏聞言，詐屍般地坐起，也顧不上穿鞋，光著腳就撥開人群，向裡面看去。
這時床上兩人變換了一下姿勢，女人身體一仰，向後甩了下頭髮，露出美麗的面龐。
白氏慘烈烈的叫出了聲，「竹青。」
雖不喜季知薇，但見自己孫子沒被扣上綠帽，顧老太太當下鬆了口氣。
語氣陰寒的命下人道：「去將兩人分開。」
說到底，老太太還是心疼自己孫子，沒有叫人拿冷水潑醒。
她吩咐完，帶著眾人來到院中，下人們極有眼力的搬了幾把椅子。
顧老太太坐下，睨向抖如篩糠的白氏道：「果然是你教養出的好兒子，眼見著秋闈將至，你竟縱著他跟丫鬟干好事。」
白氏膝蓋一軟，噗通跪到地上，低頭垂泣，咬著嘴唇也不辯解。
這事如何能說得清，本來她一直以為裡面的人是季知薇，卻不知為何變成了竹青。
這人一改，性質也就變了，所以當下不開口才是上策。
由於邢媽媽一早派人去叫了府醫，所以他很快趕來。
給顧紹懷和竹青餵了對症的藥，待兩人清醒一些後，便被帶到老太太面前。
顧紹懷耷拉著腦袋，髮髻鬆散，外衫松垮的披在身上，像是一攤爛泥。
竹青妝發全花，光潔的肩膀斜露在外，用小手緊攥著衣襟，哭得那叫一個楚楚可憐，嘴裡還不住的哀求。
「求老太太饒了奴婢一命吧！奴婢真不是存心勾引二少爺的。」
「不是存心。」顧老太太沉聲問道：「那你為何會跟懷兒在一起？」
竹青微微轉頭，目光掃向一旁跪著白氏。
在場的各位個個都是人精，剛剛白氏開口便說裡面的人是季知薇。
所以現下的情景一串聯，就很容易想到此事是白氏一手策劃。
但因何會出現紕漏，還不得而知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白氏厲聲怒喝，「賤婢看我作甚，是我逼著你爬床的嗎？」
竹青嚇得一哆嗦，慌忙搖頭否認，「不、不是。是奴婢——」
話還未說完，便聽到輕柔如春風般的聲音傳來。
「這裡發生何事？」
季知薇手裡捧著一束鮮花，站在聽雪軒院外一臉疑惑。
當看到竹青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時，她本來笑意盈盈的臉，一下子繃緊，手中的花束也滑落在地。
她先跑到白氏跟前，十分焦灼的詢問：「姨母這是怎麼了。」
顧老太太出言，「你是雲英未嫁的女兒家，此等腌臢事不必知曉。下去吧！」
季知薇並未順從，而是上前緊緊抓住竹青的手，急切的問道：「是不是你與表哥的事敗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