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懷話未等說完,又被趙芙蓉截去了話頭。
「公爹是個無拘性子,他肯定會同意的,紹懷你就快些應下吧!」
趙芙蓉很怕顧紹懷推辭掉,一個勁地勸說。
「應下什麼?你今日才剛進門,怎得就想做我的主?」顧紹懷緊鎖深眉,狠瞪了趙芙蓉好幾眼。
趙芙蓉還是頭一次被顧紹懷訓斥,她咬了下厚嘴唇,鼻子一酸,委屈的擠了擠眼睛,淚水化開了眼線,合成黑水流了下來。
嗚咽地道:「紹懷,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季知薇那個狐狸精,才不捨得與她分開。」
顧紹懷被氣急,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娶到這個世間少有的蠢貨。
他眼裡噙滿了寒冰,極其厭惡地怒叱道:「趙芙蓉,我忍你好久了。這裡是衛國公府,還容不得你放肆!如再口出惡語,別怪我休了你。」
聞言,趙芙蓉臉色一白,囁囁嚅嚅地道:「紹懷……不、夫君……你、你不可以休了我。」
「還真是欠收拾。」
顧紹懷鄙夷地睇了她一眼,也不留面了,毫無感情的說道:「我跟長嫂清清白白,再不容你污衊半分,若是讓我知道你嚼舌根,對長嫂不敬,後果你自負。」
「知、知道了。」
趙芙蓉實在愛慘了顧紹懷,生怕惹他討厭,被休棄。
這才放下傲嬌的身段,低三下四地求他。
既然要做面子,當然就得做足。
顧紹懷當下又讓趙芙蓉給季知薇道歉。
雖然她心有不甘,但卻不能不聽從,只能忍下難堪與屈辱,對季知薇福身。
咬著後槽牙,萬分艱難地吐口:「長嫂,對不住,芙蓉給您賠禮了。」
還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季知薇在心中啞笑。
她將身子往後坐了坐,一隻手臂放到椅子把手上,擺出顧全大局的款兒。
「弟妹啊!這年紀小,不懂規矩不打緊。除去我嫁給世子爺,成為你長嫂這一層,你同樣也是我的表嫂。所以呢,衝著表哥的面子,我原諒你了。」
季知薇故意提到顧紹懷,就是為了再氣一氣趙芙蓉。
果然趙芙蓉的臉上的肌肉累顫,狠握著拳頭不語。
顧紹懷見事情已得到緩和,便忙不迭地舔著臉,壓下心中的煩燥對顧盛強諂笑道:
「大伯父,您看趙芙蓉都已經保證從此不再妄議,長嫂也收下了她的道歉。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出府了?必竟我剛成婚不久,這要是叫旁人瞧去,難免會無端猜測、非議。對衛國公府的名聲不利。」
顧盛強久經沙場,見慣人心悱惻,侄兒的這點子小心思,他豈會看不懂。
他重哼一聲,面色鄙夷剜了顧紹懷一眼,聲音冷冷地警告道:「若讓我在外,聽到一點髒東西,那你們就即刻滾出去。」
「是,侄兒明白。」顧紹懷應道。
「嗯,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恭送大伯父。」
阮氏和季知薇也不想待,自然起身跟上。
「各位等一下。」趙芙蓉緊走幾步,拉住幾人的去路。
顧紹懷心裡一驚,這一個沒看住,趙芙蓉又想起什麼么蛾子。
但現下再攔,為時已晚,只能在心裡祈禱,這個蠢貨別再闖出什麼禍端。
作為大家長的顧盛強率先發話。
「什麼事?」
連侄媳婦這個稱呼都不叫,可見對趙芙蓉多麼不滿。
但趙芙蓉臉皮厚,卻不自知。
她掀起哭的發腫眼皮,悶著聲對阮氏說道:「大伯母,我聽夫君說,是您一直在執掌中饋,管理我們二房。這都說親兄弟,明算帳,那我們這邊的帳本——」
阮氏雖是好性兒,但對趙芙蓉的所作所為,也深感厭惡。
她沒好氣地說:「是,待會我就叫人將帳冊、鑰匙片都給你送來。」
這時,趙芙蓉又想到下人的去留,便又趁機說道:「還有,大伯母,這些下人我用著不慣,想重新採買一些。」
「你們二房的事,自己做主。若是你用不著這些下人,那我帶走便是。」
阮氏對著屋中的下人道:「有誰想去正院伺候的,回去收拾東西,到齊媽媽那點卯。」
一聽這話,也甭管年紀大小,剛剛有沒有被趙芙蓉點到名,一窩蜂似的,全部撤出正廳。
「唉,你們——」
趙芙蓉眼見著人都走光,身邊只剩下一個秋蘭,便想出言阻攔。
但對上顧紹懷那陰戾無比的眸子,便將話堵在嗓子眼,引起一連串的咳嗽。
阮氏唯恐被她的唾沫星子濺到,回退一步,拿出帕子遮嘴問:「還有事兒嗎?」
趙芙蓉憋著一張調色板的臉,搖了搖頭,「無事了。」
目送著幾人離開,顧紹懷一下斂去笑容,一臉不耐煩地慍怒道:
「趙芙蓉,你長沒長腦子。在這個當口奪什麼掌家權,還將下人們都遣走。你知不知道,直打大伯母接手以來,這二房的日常花銷,都是掛在她們的帳上。她這一撤走,我多舍手,到哪去搞銀子。」
「夫君莫氣,銀子的事你也不必發愁,我母親不是說過,我的嫁妝全部由你支配嗎?」
趙芙蓉將顧紹懷的胳膊環住,好聲好氣地勸道。
顧紹懷一聽,心裡樂開花,但臉上卻泛起了難色。
「話雖如此,可我怎好意思用你的銀子。」
「你我夫妻同體,何必見外,分你我。」
趙芙蓉轉頭吩咐秋蘭去取妝奩匣。
取來後,親自交到顧紹懷手裡。
「這些地契、銀票,我全送你。」
「這不好吧!」顧紹懷假意推辭,最後勉強收下。
隨即又面露難色:「可身邊無下人伺候,這讓牙婆子採買,還需一定的時日。」
趙芙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夫君莫急,明個兒,我叫母親從趙府調來幾個,不就得了。」
「嗯,夫人聰慧。」顧紹懷虛情假意地誇讚一句,目光不經意瞥見,鞋面上的一口濃痰。
他立刻厭惡的將鞋子甩飛。
趙芙蓉見狀,計上心頭。
「夫君,我聽聞你有一妾室,這妾即是奴婢,不如叫她過來幹活。」
顧紹懷看在銀子的面上,自然是對她言聽計從。
趙芙蓉差遣秋蘭。
「去,將青姨娘叫過來,就說二少爺的鞋髒了,讓她給刷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