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薇聽了這話,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無比自責地道:
「表姐,這事怨我!如果我當初不讓你選擇,你還可以繼續留在衛國公府當二小姐。」
顧心悅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讓季知薇深感內疚,便又裝出善解人意那出。
楚楚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再說此事與你何干。顧紹懷的性子我最了解,就算賴到你身上,賠再多的銀子也落不到我手上半分。最後還得終日看趙芙蓉的臉色。趙家雖瞧不上我,但我手裡握有她家的把柄,婆母也尚且良善,我的日子還不至於過得太苦。」
「話雖如此,可你嫁得不如意,畢竟我也有責任,覺得對不住表姐。」
季知薇雙眼反射著細碎的光,聲音哽咽地繼續說道:「表姐若信得過我,我去著人尋來名醫。這眼睛雖保不住,但容貌怎麼說,也能恢復個七八成。這樣一來,表姐的婚姻便能維穩下去,他日再生個一男半女,主母的位置也就坐實了。」
聞言,顧心悅一下子激動飆淚。
「表妹,不枉我從小疼你。雖說我們姐妹此前,產生諸多誤會。但我竟沒想到,你會不計前嫌,在我危時伸出援手相助。我也無以為報,請授顧心悅一拜。」
說完,作勢要給季知薇下跪。
季知薇哪能受她的禮,趕緊伸手將她扶起。
「表姐,你這麼說可就是見外了。我也沒什麼能幫忙的,只是盡些微薄之力罷了。若是表姐,以後還有所求,儘管來跟我說,我必出手相幫,絕不推辭。」
「表妹~」
「表姐~」
兩個各懷心腹事的人,緊緊地擁抱到一起。
但彼此心裡都膈應著對方,只略略抱了一下,就即刻分開。
季知薇留顧心悅吃了午飯,又虛情假意的聊了一會兒天,然後便親自送她出府,眼見著上了馬車。
顧心悅前腳還極其熱絡,跟季知薇揮手告別,後腳這車帘子一放下,她的臉子也掉了下來。
看得丫鬟春桃心頭一驚,扶著主子坐好後,便將身子縮到一邊,儘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儘管如此,顧心悅還是一記飛眼刀過去,陰惻惻地問:「你覺得我演技如何?是不是將季知薇那大傻子,耍得團團轉。」
自打顧心悅瞎了一隻眼,性情就開始大變。
春桃平日裡沒少遭其毆打和辱罵,怕這一回自己哪句沒說對,再被她責難。
便也不敢應聲,只能怯怯的點了點頭。
但此行徑還是引來顧心悅的不快。
她眯起一隻獨眼,刻薄地說道:「怎麼竟連你都瞧不起我,連話都不願意回了。」
春桃嚇得連連搖頭。
此舉,引來了顧心悅更大的憤怒,她大聲咆哮:「啞巴了,說話。」
「奴、奴婢不是有意的,請二小姐息怒。」春桃噗通一聲跪到了車廂的地板上。
顧心悅目光幽暗地端詳她片刻,然後嘴角向上彎起,笑出了聲,伸手將春桃扶起來,讓她挨著自己坐下。
並用手輕輕捋著她額間的劉海,語調變得親切可人。
「春桃啊!你我一同長大,我自認為待你不薄啊!可你為何要跟顧紹懷他們一夥。知情不報,讓我傷勢加重,失了一隻眼睛啊!」
聽到顧心悅在找後帳,春桃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蠕動嘴唇吱唔地回話。
「小、小姐,是、是青姨娘,她、她攥著我一家老、小的身契、我……奴、奴婢不敢不從啊!」
顧心悅一邊聽,手一邊慢慢地從春桃的頭頂向後移,直到放到了她的辮子上。
且耐著性子聽完後,猛力往後一拽。
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拉得春桃頭皮瞬間充血,眼睛和眉梢都一起向上挑起。
她痛得不敢大聲呼救,只能扶住顧心悅的手,小著聲苦苦哀求。
「小、小姐求您放手。」
「哼!放手。」顧心悅手腕一轉,頭髮在手中又繞了幾圈,並發著狠的加大了力度。
表情陰霾地在她耳邊大吼道:「你不是挺能背主棄義嗎?怎麼連這點疼都忍受不了。跟我的傷比起來,你這又算什麼!啊~」
春桃耳膜被震得生疼,但卻無能為力,只能緊閉著雙眼不住的流淚。
這時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小姐,趙府快到了。」
顧心悅出門子嫁妝帶得雖不多,但做為父親的顧盛海還算可以,額外又多陪送了一些下人當作補償。
所以這車夫也是顧心悅的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車裡這麼猖狂。
顧心悅狠呆呆地放開春桃,又下了個命令。
「收拾好自個兒,莫讓他們瞧出異樣,否則我叫你好看。」
*
送走了顧心悅,季知薇如常跟齊媽媽學規矩。
只是齊媽媽像是有心事似的,一直愁眉不展。
並在教課結束後,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季知薇問:「你可是有難事?又或是我哪裡做得不周,媽媽也不用避諱,大膽與我明說。」
齊媽媽將面前的杯盞握住,垂頭看了看氤氳上升水汽,這才抬起頭來。
神情凝重地說道:「少奶奶的規矩學得極好,只是這二小姐。她是不是當您面賣慘了?」
季知薇心存狐疑,自己跟顧心悅聊天,是特意遣走下人,只留下了雲霜。
這齊媽媽又是從哪裡知曉的呢!
偷聽倒是不會。
莫非,顧心悅也在阮氏面前表演過。
果真如季知薇的猜想,齊媽媽繼續開腔。
「恕老奴直言,直打二小姐受傷回府待嫁後,便去找我家夫人哭訴,說她無人可依,趙府又不管,求伯母垂憐。夫人是軟心腸,見她傷情的確嚴重,以為趙府失誠言,沒請大夫為她診治。便自掏腰包請來了幾位名醫。」
「後來,趙府管家送聘禮過來,夫人替二小姐不忿,特意提及此事。哪料想對方說,趙夫人是專門去請了會醫治眼疾的大夫,是二小姐覺得人家醫術不精,這才給攆走的。夫人自是不信,便派老奴親自去調查一番,結果竟跟管家說詞一樣。」
季知薇熟知顧心悅為人,臉上並無驚訝。
而是不解地問道:「母親對她那般好,可為何表姐要誆騙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