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還不是為了多要點嫁妝。」
齊媽媽癟了癟嘴,又啜了一口茶,十分鄙夷地接著道:
「夫人原本念著她可憐,想必是小女兒家有難言之隱,便也未揭穿。可哪知她卻蹬鼻子上臉,日日來清輝堂打秋風,說二老爺沒給她嫁妝,想讓我家夫人出。」
「做伯母的自是責無旁貸,再說夫人也不差那點銀子。但這一回夫人多了個心眼,便找來二老爺對質,說法也是與二小姐大相逕庭。她見事情暴露,便又開始賣慘。還將所有責任都撇到二老爺身上,只說是他指使自己做的。」
「唉!」齊媽媽重嘆一口氣,「這二老爺是紈絝了些,但起碼大事能拎得清。還多虧夫人了解他,要不然不又著了二小姐的道。您說她怎麼品性如此,竟連親爹都誹謗呢!」
聞言,季知薇卻不以為然。
她暗暗在心中感嘆,這顧心悅為了自己的利益,就連親娘都敢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顧心悅自打受傷後,這眼睛瞎了,心也盲了,智商也跟著下降了!
她竟然為了多要些嫁妝,連阮氏都欺騙上了。
也怪不得阮氏找個由頭,不肯見她,可見對其也傷透了心。
所以顧心悅才會來棲子苑,想拿自己當個冤大頭,再訛一訛。
雲霜等齊媽媽說完,便也說道:「方才奴婢跟著少奶奶去送二小姐,回來時特意去問了門房。聽那裡的小廝說,那趙家大郎並不是將二小姐一人撇下,是她在下馬車後,主動叫其走的。」
齊媽媽附和,「這就對上號了,如此的事她能做得出來。」
她又對季知薇道:「老奴回去自會稟明夫人,也請少奶奶警醒些,不要心軟著了她的道。」
季知薇自知齊媽媽是為自己好,便淺笑回:「你且放心,我心裡有數。」
齊媽媽臨走時,季知薇便讓雲霜包了幾樣新做得的點心,隨她一同去了清輝堂。
也好叫阮氏嘗個鮮,拉近婆媳之間的關係。
隨後季知薇又叫來了孫婆子,交待。
「你明日去西葫蘆街,找一個賣雜貨叫牛二的人,問他能否做出去腫消痕,使容顏恢復如初的藥沒。」
說完後,季知薇覺得不妥,怕顧老太太再派人盯梢,便又囑咐一嘴。
「切記最好不要露面,找個可靠的代為傳話便可,再問一問他需要多少銀子。」
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孫婆子跟季知薇形成了默契。
也不用主子將事說明,便領會到意圖。
一聯想就知道此藥,是給顧心悅用的。
反正手上也沒活,為了不耽誤事兒,孫婆子便主動提出。
「要是少奶奶著急,老奴現在去也可。」
季知薇也不攔她,只交待了小心行事,便放人離開了。
半個時辰以後,雲霜進到暖閣。
笑容燦爛,秀氣的眉眼顧盼神飛。
「回來的這麼晚,又去會張情郎了。」季知薇放下手中的話本,揶揄著。
「小姐,您怎麼又拿奴婢打趣。」雲霜沖地跺了一腳,隨後坐到腳踏上,衝著季知薇露出兩排小白牙。
神秘兮兮地說:「您還記得上回奴婢,從清輝堂帶來的那個小丫鬟嗎?」
季知薇反躺在羅漢榻上,兩隻腳交疊,隨意翻著話本,散漫地問:「哪個?」
「哎呀,您怎麼健忘啊!」雲霜將頭湊過去提醒:「就是上一回您問,去莊上接待趙家母女,是誰出的主意那次。」
「歐~」季知薇拉長音調的同時,又打了個響指,「我記得,她怎麼了,又想跟你借錢?」
「不是。」
雲霜揮了下手,「奴婢從清輝堂出來恰好遇到她。聽她說,直打趙芙蓉進門,可沒少整治竹青,幾乎所有的髒活累活,都讓她一個人干。如今就拿她當個粗等丫頭使。」
季知薇不甚在意,「竹青有姿色,趙芙蓉嫉妒心那麼強,怎能不蹉跎她。」
說到這,季知薇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翻書的動作,垂眸迎著雲霜的目光,疑慮地說道:
「竹青不是甘受屈辱之人,怎得沒找我求救。她不是之前,特意到淺草閣,想跟我站成一隊嘛!」
雲霜眼珠轉了轉,「奴婢不知,怕是趙芙蓉看得緊,她不方便出來。」
「也有這個可能。你沒事多往那盯一盯,若是竹青真求助我,那我便出一份力。反正這西跨院也無好人,能鬥垮一個是一個。」
聊完了竹青,季和薇才想起阮氏,「對了,你送夫人點心,她說什麼沒?」
「沒有。」
雲霜瞧了瞧季知薇的臉色,便又道:「小姐,奴婢覺得您這一回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了。」
季知薇無置可否,卻心裡暗道:那可不一定,阮氏不是心冷之人,早晚有一天會被自己感化的。
想到這兒,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清輝堂。
阮氏從紙包里拿出一個芙蓉卷,面帶嫌棄地說道:「商戶女就是商戶女,有食盒不用,用什麼油紙包,拿的她小廚房當點心鋪呢!」
齊媽媽在旁解釋,「夫人,少奶奶說,這新鮮出爐的點心,用食盒裝容易將熱氣悶住,表皮就不酥脆了。而這樣包,還能吸附多餘的油脂,保留住點心的美味。」
「哼,她倒是矯情。」
阮氏咬了一口,果真有別於平日的口感。
外皮被烘得酥脆,內陷豐富甜潤又不拔干,吃在嘴裡香軟異常。
她不禁又吃了第二口,直到將全部的點心都吃完,最後竟不經意間打了個飽嗝。
阮氏自知失態,趕緊用帕子遮住嘴,掩住臉上的尬色。
「告訴季知薇,想巴結我,也得分個時候。這點心別頭晚飯之前送,這叫我如何用膳啊!」
齊媽媽知道阮氏是吃對了口,但落不下面子對季知薇示好,嘴硬心軟。
但也沒揭穿,而是說了聲「是。」
「還有啊!別一個勁地教規矩,也教她理理帳,怎麼管家,別成天長個吃心眼。」
阮氏又交代一句。
齊媽媽暗自偷笑,嘴裡應和。
「夫人,其實少奶奶心眼挺多的,跟世子爺一樣。」
阮氏皺了皺眉,這聽起來怎麼不像是好話。
晚飯過後,孫婆子回到棲子苑,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