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驕陽高升,其道大光。
賈芸不斷催促著馬夫把車架的快些。
那已經跟隨了宋之問十年的老馬可就糟了秧了。
鞭子不斷的落在馬屁股上。
幸虧大街上人流比較少,要不然少不得五城兵馬司的巡街官兵就得把馬車扣下,把馬上上的人教訓一頓。
馬夫其實特別理解賈芸的心情。憑藉著自己的不懈努力與出眾才華,一舉得中案首,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歡欣雀躍的大事。
賈芸滿懷欣喜與感激,第一時間便奔向恩師府邸,要將這一喜訊親自告知恩師。
他一下馬車,腳步輕快,心中的激動難以自抑。
當他終於站在恩師面前時,眼中閃爍著淚光,深深地向恩師鞠躬行禮,言辭懇切地說道:「恩師在上,學生賈芸今日得中案首,這一切皆仰仗恩師平日裡的悉心教導與栽培。學生特來向恩師報喜,以表感恩之情。」
宋之問看著賈芸,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連連點頭稱讚,心中滿是對賈芸的驕傲與自豪。
就在
與此同賈芸趕往恩師宋之問報喜的時候,早已有職業的報喜人快馬前去賈芸家中報喜了。
芸母本是坐在家中靜待賈芸歸來,突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和喧譁聲傳來。
於是,便打開了院門。
只見大門外面站著幾個滿面笑容的青年人。
領頭的青年人恭敬的上前問道:「敢問是寧榮后街,賈芸賈老爺家嗎?」
芸母下意識的點點頭。
她是頭一次見有人稱自家芸兒為老爺,心裡雖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內心卻覺得不可置信。
領頭的報喜人見得到了印證,便向後一擺手,只見身後的一群年輕人,整齊劃一的站在身後。
然後整齊的高聲喊道:「恭喜賈芸賈老爺高中案首。」
芸母聽聞,瞬間便明白了什麼事兒,這是報喜的啊。
喜悅之情,不勝言表,竟然呆立到了當場。
這是自喪夫十幾年來遇到最好的一件事了。
芸母雙手合十,激動的淚水盈滿眼眶,喃喃道:「全賴祖宗保佑,我兒出息了。」
芸母見眼前的這群人還在看著她,瞬間便明白了什麼事兒,伸手掏出一些銀兩遞給了領頭的年青人。
一向節約省錢的芸母這次也大方了一回。
那些人又集體的致謝祝福,這才作罷。
而衙役們也馬不停蹄地前往寧榮后街的賈芸家報喜。
他們一路敲鑼打鼓的來到賈府門前,恭敬地敲了敲門。
待有人開門後,便滿臉笑容、禮數周全地說道:「恭喜賈府,賈芸公子高中案首,特來府上向諸位報喜!」
芸母即便是先前已經聽聞過此消息,但還是是又驚又喜,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芸母趕緊再次拿出銀兩紛紛向衙役們表示感謝。
一時間,寧榮后街就像炸了街似的,左右鄰居近親紛紛前來看熱鬧,並道喜。
上下沉浸在一片歡樂與喜慶的氛圍之中。
當然了,也有一些個別人看別人發達後心裡酸臭,當年同是落魄人,為何賈芸就突然一下就成了案首了!
賈芸得中案首,不僅是他個人的榮耀,更是賈家的榮光。
這一喜訊如同春風一般,吹拂過每一個人的心田。
而此時身居內院的賈母也是聽見了敲敲打打的熱鬧聲,便一時來了興致讓人前去看看是誰家發生了好事,左右這附近住的都是賈家人。
下人們不一會兒,就前來稟告了。
「稟告老夫人,是后街的賈芸,賈公子得中案首,衙役們前來報喜的。」
賈母聽聞,腦海里搜索賈芸這個人,而在一旁的鴛鴦小聲的提醒著賈母,「老夫人,是后街賈二嫂子的兒子,賈二嫂子早年喪夫,獨自一人把賈芸帶大,所以府里少來,想來老夫人是不記得了。」
賈母聽聞,大為震動,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她知道其中的艱難。
於是道:「既然是我賈家之人得中案首,便把芸兒哥母子倆請來,咱們也熱鬧熱鬧,跟著沾沾文氣。」
既然賈母開口了,那賈母身旁的人瞬間就動起來立馬就去辦了。
另一邊,宋之問又勉勵告誡了賈芸幾句,便讓賈芸趕緊回家給芸母報喜去了。
賈芸歸心似箭,兩腳與地面幾乎能摩擦出火星子來。
終於到家了,只見自己院門打開,院內滿滿當當擠滿了平時難得上門的鄰居和同族之人。
賈芸一露身,各種的恭喜和恭維就像不要錢的雪花一樣,刷刷刷的飄落下來。
仔細一看,全是唾沫星子。
賈芸都感覺自身在人群中洗了個澡。
要不是兩年前賈芸魂穿賈芸為了幫芸母抓藥去借錢被各種理由冷眼旁觀的時候,此時的熱情賈芸還真就信了。
賈芸藉口要找芸母報喜便脫離了院中的人群,卻又落入了屋內的人群之中了。
此時的屋內頗為熱鬧。
窄窄不過幾個平方的小屋子,似乎一下子承受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容量。
就連賈芸這個主人都差點擠不進去。
就在賈芸想要想轍的時候,屋裡的人群紛紛撤出,並讓開了一條道。
賈芸仔細一看,原來是一位靚麗的女子。
蜂腰削背,鴨蛋臉面,烏油頭髮,高高的鼻子,兩邊腮上微微的幾點雀斑。
好一個漂亮的女子,賈芸甚至覺得有些大戶人家的女兒都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女子。
那女子見賈芸後,竟然向前福了一禮,道:「鴛鴦見過芸大爺。」
賈芸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是賈母身旁的鴛鴦,並且兩人素未謀面,緣何鴛鴦瞬間就認出了自己。
賈芸莫名的有些心驚,他第一次對世家大族的展開了看法。
「原來是鴛鴦姐姐啊,鴛鴦姐姐屈尊來此,可是老夫人有什麼吩咐。」賈芸和顏悅色的說道。
他可不敢兩鴛鴦只當成一個丫鬟,人家出門都是代表著賈母的。
鴛鴦明媚皓齒,露出一絲微笑,不卑不亢,不近不遠的笑著說道:「鴛鴦奉老太太的命,前來邀請芸大爺和老夫人前去榮國府熱鬧熱鬧,說是給榮國府添添文氣。」
賈芸聽完,心裡也是一陣複雜。
遙想當年,再看現在。頗有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既視感。
但賈芸明白的,人家賈母只不過是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才來邀請他們娘倆。
要不然放在一個國公府面前,就是一個當朝狀元又能如何呢,何曾真正放在眼裡過。
說搞你,也不過是一封信,或者一個口信的事情。
這也讓想明白的賈芸更加努力的堅定了科舉的道路。
並不是說科舉成功了就可以位列世家大族的行列,而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台階,一個以後可以榮登頂尖勢力的台階。
想的很多的賈芸愣了幾秒,就趕緊回道:「多謝鴛鴦姐姐告知,還請回一下老祖宗,就說我們娘倆更下衣,去去就來。」
鴛鴦點頭,並且又福了一禮,便回去復命了。
賈芸先是見過了自己的母親,然後把鴛鴦的事兒一說。
便同芸母商議好,換身好點的衣服去榮國府了。
最主要的是他的確不想面對這些鄰居同族了。
不僅笑容太過虛假,竟然還有催婚拉紅繩的。
這讓賈芸太吃不消。
只得出面告罪眾人,自己娘倆要去榮國府,賈母那邊來信了。
眾人聽聞既是賈母的吩咐,也就不多過糾纏,紛紛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