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大早芸母接到第一份喜報開始,便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把前半輩子的笑容都堆積到了這一刻。
賈芸和芸母也趕緊換了衣服,梳妝打扮了一下,去了榮國府。
雖平日裡也打寧榮街路過,可是今日卻感覺街市比之往日更加繁華,人煙之阜盛,自與之前不同。
又行了一會兒,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高大威猛,要是放在現世估計也能值不少錢。
三間獸頭大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
正門卻不開,只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
正門上有匾,匾上大書「勅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大氣磅礴,不愧是榮國府,頂尖的公爵國府。
賈芸上前表明來意。
那門子顯然是被知會過了,要不然平日裡你試試,讓你知道什麼叫國公府難進,即便是同族。
那門子彎著腰,點著頭領著賈芸母子兩個從角門進了榮國府。
至於為何從角門入,那當然是因為賈芸還不夠格啊。
目前只是一個小小的案首而已。
若是日後賈芸高居六部之首,你再試試,看開不開得中門。
初入這榮國府,只覺一切都是那般令人感到新奇而震撼。
踏入那朱門,眼前的景象讓賈芸一時恍惚。
那巍峨的建築,雕樑畫棟,彰顯著家族的顯赫與威嚴。
庭院深深,迴廊曲折,仿佛隱藏著無數的故事與秘密。
看著那往來穿梭的丫鬟僕役,個個恭謹而有序,讓賈芸不僅感受到這府中規矩的森嚴。
還有一絲絲賈芸感到興奮,說不得如果今日運氣好的話能見到金陵十二釵的其中一位呢!
而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帶著或好奇或恭敬的神情看著這個早已換了靈魂的賈芸。
這也讓賈芸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好似賈芸與這一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又有著難以言說的距離。
行走在這府中,每一步都似踏在歷史的長卷之上。
每一處景致都讓初來紅樓的賈芸沉醉其中。
好似每一腳都踏在夢中,結實而又不切實際。
那精緻的擺設,華美的裝飾,無不透露著富貴與奢華。
賈芸母子二人被管事嬤嬤帶進了垂花門。
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的大理石的大插屏。
轉過插屏,小小三間廳。
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間上房,皆是雕樑畫棟。
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
只見台階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
顯然也是被知會過的,知道他們要前來。
「敢問是芸大爺嗎?」一個小丫頭眨著眼睛問道。
賈芸輕輕一回禮,笑著道:「不敢稱大爺,正是芸前來,辛苦姐姐,煩稟通報一下。」
那小丫頭捂嘴笑道:「芸大爺,老夫人吩咐過了,若是是芸大爺來了,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說完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另有一個小丫頭趕緊打了門帘,邀請賈芸母子進去。
賈芸微微一笑,趕緊緻謝。
這時裡面的人似乎聽見了動靜,只見先前已見過一面的鴛鴦出現在面前。
道:「芸大爺,老夫人吩咐了,直接進去就可以。」
說完便往屋內領。
只見廳內設著幾席,每一席旁邊設一幾,几上設爐瓶三事,焚著御賜百合宮香。
席上坐著幾個長相各有千秋的年輕小姑娘和一個衣著不凡的老嬤嬤。
又有八寸來長四五寸寬二三寸高的點著山石布滿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鮮花卉。
又有小洋漆茶盤,內放著舊窯茶杯並十錦小茶吊,裡面泡著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著大紅紗透繡花卉並草字詩詞的瓔珞。
賈芸由此看出賈母的品味絕對的高雅,賈府的榮華富貴也是旁人比不了的。
賈芸沒敢多看,只見得正前方的矮塌上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鴛鴦正立於身後想必這便是賈母了吧。
芸母領著賈芸上前便行了一禮,道:「老夫人萬安,沒想到老夫人百忙之下,還想著我們母子兩個。」
賈母呵呵一笑,道:「都是一個榮養的老太婆了,哪裡百忙了,只不過是想讓我們這些內宅之人沾沾這個案首公的文氣。」
「老祖宗說笑了,芸兒哪裡有貴府里的公子小姐們有福氣啊,尤其是寶玉公子,銜玉而生,那可是大福氣啊,要說沾福氣,也是我們今日娘倆今日來一波貴公子的福氣!」芸母陪笑著說道。
那坐在几上的老嬤嬤也在一旁附和道:「老夫人,芸兒娘說得不錯,寶玉才是天底下福氣最大之人。」
要說你誇賈府其他人,即便你是夸的天花亂墜,賈母也只是呵呵一笑,但你要是夸賈寶玉的話,那可就夸在賈母的心眼裡去了。
寶玉可是賈母的命根子。
賈母聽得歡喜連連,見人猛夸寶玉,甚至都把一縣之案首都比下去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語未了,只聽院外一聲腳步響,丫鬟進來笑道:「寶玉來了。」
這不一個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的貴公子進來了。
甫一進來就給賈母行了個禮,請了安。
賈母便命「去見你娘來」,寶玉即轉身去了。
一時之間那老嬤嬤和芸母又對寶玉誇讚起來。
一時回來,再看已換了冠帶:頭上周圍一轉的短髮都結成小辮,紅絲結束,共攢至頂中胎髮,總編一根大辮,黑亮如漆。從頂至梢,
賈母見寶玉來了,便笑呵呵的道:「來,寶玉,這是你的族侄賈芸,這可是今年我們新安縣的案首。」
賈芸聞言趕緊上前與賈寶玉見禮,這並不是他諂媚。
而是於情於禮都得他拜見賈寶玉。
首先人家是命好,投胎投的好,榮國府的寶二爺。
很有可能人家的起點便是賈芸這輩子奮鬥的終點。
其次人家輩分大,即便是人家年紀比自己小兩歲,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一個人物,但也得叫人家一聲叔叔。
上前道:「侄兒賈芸,見過寶二叔。」
賈寶玉也是一個知禮之人,更何況他也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族侄挺感興趣的,主要是因為賈芸長得好看。
如果再稍微打扮一下的話,甚至比女子都嬌美。
賈寶玉趕緊雙手扶起正彎腰行禮的賈芸。
賈芸也趁機端詳了寶玉。
只見那寶玉果真如書中所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
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著一塊美玉。
果然是一個大臉寶。
但是賈芸總感覺寶玉看著自己有什麼不對。
是眼神!
賈芸心裡一驚,頓時想起原文中賈寶玉和秦鍾之事。
身上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冷汗直流。
心裡暗道,這死大臉寶不會看上自己了吧!
趕緊起身退回原來的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