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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計中計,玩死撒離喝

2024-12-22 18:41:07 作者: 謅州舟
  第399章 計中計,玩死撒離喝

  二月初春。

  黃河以南尚乍暖乍寒,河北大地仍在過冬天。

  真定城,南門外。

  太行北路兵馬元帥孫安,步軍統制將官劉唐,對著前方霧氣翹首以盼。

  臨近中午。

  兩人已等了半個時辰,既沒等到要等的人出現,也沒等到朝陽突破雲層,將眼前的大霧驅散。

  「元帥,哥哥怎麼還沒到?」

  「今日天氣不好,估計走得稍微慢點。」

  「不會迷路吧?要不要派斥候去接應?」

  「說什麼胡話?晉王目力天下無出其右,誰迷路他都不會迷.」

  「可是大霧啊。」

  兩人正在討論之際,劉唐恍惚間看到兩道白影,逐漸在白色迷霧顯出形態。

  嗯?

  那是

  「嘶」

  劉唐激動得說不出話,一直對著孫安肩膀拍打。

  「你搞什麼?」

  「不是,元帥你快看,那是不是」

  「是啥?晉王嗎?」

  孫安順著劉唐手指方向看去,第一時間並沒看清楚人影,不過片刻過後就看到了,當即歡喜說道:「真是晉王,居然這麼快真到了,他從陽曲到真定,只用了三天半。」

  「哥哥的坐騎,可是照夜玉獅子,能夠日行千里。」

  「還有三夫人同行呢,她的青驄馬似乎差點。」

  「也差不到哪裡去,快準備迎接吧。」

  楊長上個月在晉州,因為宿元景突然到來,又不得不多留了幾天。

  原計劃陪妻兒過上元節,最後卻在臨汾陪了朱仝一家。

  朱仝即將肩負重擔遠行,也值得楊長特殊對待一回,但陽曲就缺少了他這個主角。

  等他回到晉王府,上元節已經過去五天。

  妻兒需要陪伴,軍國大事需要拍板,每天時間都排滿。

  這一次,楊長無法像以前一樣,匆匆三過家門而不入,必須多留幾天處理要事,於是將赴河北時間延後。

  其實陪家人是其次,關鍵是他升晉王后開府,各級官員封賞沒出結果,唐恪、聞煥章等人已經商議了數月,這個時候需要楊長最後定奪。

  除此之外,有一條土地法令,也要儘早確定下來,否則隨著地盤擴大,各地土地政策不統一,會影響統治與威望。

  宋朝實行『不立田制』、『不抑兼併』的土地制度,又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幾代下來民間土地兼併嚴重,田產大量集中在地方豪紳身上。

  而這些豪紳又依附在當權士大夫周圍,他們逃避交稅或者少交稅,使得國家能收的賦稅越來越少,多數社會財富流入士大夫利益集團。

  朝廷需要正常運轉,皇室與勛貴需要供養,於是各種搞錢妙招頻出,最終還是底層百姓買單。

  百姓活不下去,便揭竿而起造反,這是內亂之因。

  外患誘因,則文官主導的軍隊,也開始以搞錢為目標,禁軍主要靠空餉盤剝,在編人數與實際人數相差甚大。


  邊鎮軍隊則利用對外作戰,與域外國家大搞走私貿易,同時各軍也大搞『三產』,即招攬流民為兵吃著皇糧,不用上陣殺敵而在軍隊做工,軍營生產出的低價商品,利益則被將官瓜分。

  所以當時童貫武力收燕京,號稱五十萬的宋軍不敵幾萬遼軍,這其中吃空餉的陰兵占一部分,常年玩針線不玩刀的兵占一部分,真正能戰的又有多少比例?

  宋朝的內憂外患,究其原因在國家財政失衡,而失衡根源就在土地。

  楊長從沁州開始,到收復太原等河東多地,都一直實行軍屯、均田兩種模式,即閒置軍隊、預備軍集中耕種,以及給百姓按人頭分田,每年核查戶籍人數,嚴格禁止土地買賣。

  當時的河東各州,處在與金人作戰前線,置有產業的士大夫官員,以及依附士大夫的豪紳,大多都帶身家去了南方,幾乎留下了一片白地。

  所謂白紙上好作畫,楊長這些年推行的土地政策,幾乎沒有受到阻礙,而那些留下的沒逃的官員,也在接受『教育』後變聽話。

  這就像玩遊戲發展期,每收復一個州縣都悉心經營,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既讓百姓軍隊吃上飯,又收穫了大量的威望。

  然而,發展出一定根基進入擴張期,就再沒有精力去細節經營。

  去年一年,楊長的勢力高速擴張,先是全面接收河東諸州,後又拿下太行外十個州,年末還攻占了西夏,地盤擴大兩倍以上。

  這些地方的情況,每個區域都不一樣,土地政策也不一樣。

  河東路西北的各州,因為與遼、夏兩國交界,大多以軍的方式存在,地方豪族諸如折家,在各地擁有較大自治權,土地與大多集中在他們手裡,即便後來投降金國,仍舊保持原有勢力不變,只需向金人交納包稅;

  太行外各州作為金軍占領區,人口流失嚴重、土地荒蕪則多,有實力的豪強也基本南逃,留下者只得依附於金人,甚至有不少士大夫田產,金人控制著他們的財產,這些人為了保住產業,就在東西朝廷為金人暗中做事;

  至於新占領的西夏,目前暫時沿用舊制,當地駐軍只要軍需,不變動原有的分配。

  如此一來,楊長麾下四大區域,土地政策各不一樣。

  除了西夏還沒站穩,暫時推動不了均田,其餘兩個塊新地方,則必須通過法令,慢慢融合進主基調,否則就會相互影響。

  制定出新田畝制度,就是給新併入州縣立規矩。

  楊長留在陽曲期間,對幾個重要條款拍板定案,但全面推行人手不夠,也怕被有心之人弄出亂子,於是與唐恪等人經過商議,決定在府州、懷州先行試點,然後循序漸進鋪開。

  柴進與楊儉,被楊長任命為均田使,親赴兩地展開試點督導。

  忙完這一切,已是二月初。

  楊長名義上是陪家人,實際只有晚上吃頓飯。

  好在扈三娘等人深明大義,在忙完幾個要事後就催促上路,並讓仇瓊英跟隨照顧,趙福金則留在陽曲,以免後方有重要的事,可以及時到前線報信。

  自從金國回來,楊長几乎天天連軸轉,就如同牛馬不停歇。

  他對宿元景說『對當皇帝沒興趣』,其實就是源於要想當好皇帝,真就一天到頭都不得閒。

  如果做個擺爛的昏君,就不會有這樣的責任和煩惱,但楊長看過了太多苦難,真不想重蹈趙宋覆轍。


  當一個勤政的好皇帝,很多人身體都熬垮了,偏偏這廝又有鍊氣修為,還真可以做到長期不眠不休,天生為國鞠躬盡瘁的命。

  楊長有修仙長生的可能,長攝人君之位也不合天道,所以他從楊煌三歲開始,就讓扈三娘、仇瓊英教武功。

  此時剛剛十歲,又將聞煥章留在陽曲,教他讀書寫字。

  等以後國家上了正軌,打算兒子來挑這幅重擔。

  楊長夫婦來真定,對外並沒大肆宣揚,這是他的特意要求。

  被迎至元帥府就坐,孫安便張羅著欲行接風,卻被楊長伸手打斷,正色說道:「我們之間,不必搞那些迎來送往,還是先說說河北情況,等趕跑了金人再喝酒不遲。」

  「好的。」

  孫安起身抱拳,看到楊長壓手示意,他又坐回原位,答道:「大王的疑兵之計很管用,前兩個月金軍謹慎不敢動,最近才在定州、保州、河間等地集結,估計會有新的動作,卻不知您已經回來了。」

  「去年底我打進西夏,李乾順曾言向雲中求援,消息現在還沒傳到河北?」楊長表情詫異。

  孫安笑道:「情報肯定是傳過去,但撒離喝、兀朮等人,被您之前給打怕了,肯定誤以為您在用謀,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最近突然有所動作,定是西夏亡故的消息傳到,這才膽子大了起來。」

  「我之所以秘密來,就是要打他們措手不及,金軍具體兵力情況,你可掌握清楚了?這次最好一戰而定。」

  「當然,定州、保州、永寧軍、河間一線,大約集結了有十萬兵力,其中部分應是在本地徵募,戰鬥力不會太強,您用兩萬人滅了西夏,現在真定駐軍有四萬,掃平河北應該很輕鬆」

  「不一樣!」

  楊長打斷孫安,肅然提醒道:「西夏的情況特殊,他們主力去了關中,我是以閃電戰的方式,一路摧枯拉朽奪城擒王,再利用李乾順傳檄各地,而河北金軍一直防著咱們,就算殺了撒離喝、兀朮,也達不到西夏的效果,所以不可輕敵。」

  「是」

  「時遷與夜梟軍,潛入敵後幾個月,有沒有消息傳來?」

  「有有。」

  孫安激動答道:「他們在保州、河間,已經發展了兩千人,如果我們兵臨兩地,可能不需大王神通,就可以裡應外合奪城,但是要擊退城內駐軍。」

  「定州呢?撒離喝回安喜了?」

  「是的,可能得知大王去了西夏,他便引軍從唐縣南下,再度進駐安喜設防,隱隱有南下真定之勢。」

  「呵呵.」

  楊長突然笑起來,「看來這廝是真怕我,不如這次河北之戰,就從定州開始吧,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派人佯攻,把兀朮的主力引出來,咱們在野外將其擊敗,否則直接去攻打城池,他留在的山東的兵馬,有可能會渡河擊其後,而阮家兄弟還要.」

  「等等。」孫安打斷楊長,提醒道:「大王有所不知,山東最近也有新動作,原來投降的金人的劉豫,突然間在濟南府自立為齊王,他應該與金人反目了,未必敢捋大王的虎鬚。」

  「劉豫,齊王?」

  「對啊,就是殺了關勝那個濟南知府,估計是看到趙構遷都江南,兀朮又和咱們對峙河北,山東現在成為白地,就想趁亂作做幾年皇帝。」


  「呵呵.」

  楊長突然莫名笑了起來,心說自己雖然改變了歷史,但歷史上的狀況好像並沒少,前有苗傅發生兵變,現有劉豫自立為王。

  後面還會有什麼?趙構被搜山檢海?給岳飛發十二道金牌?

  看到楊長大笑,孫安好奇追問:「大王何故發笑?」

  「劉豫才幾個兵馬?山東又是無險可守,他在這個時自立為王,你猜他能沒有依靠?」

  「大王的意思.」

  「我猜應該是金人扶持,用劉豫來牽制住趙構,好專心對付我們。」

  孫安聽到頻頻點頭,一旁的劉唐忍不住說道:「劉豫既是金人扶持,那就說明是金人的狗,也會幫著來咬咱們?豈不還得留人看著他們?」

  「也有可能,所以要誘敵深入,然後再由正面擊潰,之後再一鼓作氣,不給劉豫反應機會,一旦兀朮等人潰敗,他哪還有膽渡河幫忙?」

  「對啊,那我們要怎麼打?我都等不急了。」

  看到劉唐摩拳擦掌,楊長便讓孫安拿來輿圖,隨後指著輿圖正色說道:

  「太行北路四萬駐軍,有半數駐紮在趙州平棘,可下令讓李彥仙遣一軍,大張旗鼓去佯攻深州,試探河間主力反應,若兀朮引兵前來救援,人少則直接吃掉,人多則退回趙州防守。」

  「退?不是野外大戰,正面擊潰嗎?」

  劉唐沒忍住出言追問,卻被孫安扭頭瞪了一眼,好像在說:晉王面前,不得無禮。

  楊長並沒責怪,輕輕擺手解釋道:「忘了我剛才的話?這河北第一戰,是從撒離喝開始,他既然要留在河北,那就不讓他逃回雲中,趁著金軍注意力被引到深州,咱們就一鼓作氣拿下定州,先斷掉兀朮這支手。」

  「好好好,打定州好啊,別忘了俺啊。」

  劉唐根本不記,瘋狂拍打自己胸口推銷。

  孫安則追問:「我馬上去給李彥仙傳令,只是這定州該怎麼打?撒離喝溜得可是很快的。」

  「很簡單,等李彥仙兵到深州,你也率兵前往安喜,我與娘子則帶支偏師,繞後去將唐縣拿了,斷了撒離喝的後路。」

  「我明著攻打安喜?需不需要大張旗鼓?」

  「不需要。」

  楊長慌忙擺手,提醒道:「聲勢一定要弱於李彥仙,讓撒離喝誤會你在聲東擊西,震懾他不敢輕舉妄動,而實際是兩次聲東擊西,是計中計,讓他反應不過來後路被斷。」

  「這我腦袋好暈。」

  劉唐拍著額頭,盯著楊長說道:「哥哥,你要玩死撒離喝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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