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毒誓,應驗
撒離喝斬了斥候,依舊沒穩住人心。
從帳內諸將面面相覷來看,就能窺一斑而見全豹。
他剛才也有一絲驚慌,淡此時卻已經冷靜下來,認為自己沒有殺錯人。
經過片刻思考。
撒離喝睥睨大帳內,一臉嚴肅說道:「諸位,我可以用性命起誓,楊長此時絕不可能在河北。」
見眾人默然不語,他又繼續補充:
「原因有二,一為關中有二十萬夏兵,這個情報絕不可能有誤,而楊長帶兩三萬人打入興慶,他要是這麼快離開西夏,之前所占領土地必然丟失;
其二,是唐縣丟得很詭異,烏延胡里改,你平時很擅長分析,我們假設楊長真回來了,他會親自帶人去打唐縣?難道我只能退往雲中,保州、燕京就不能去?」
「這個.」
烏延胡里改被點名,馬上出列答話分析。
只見他略作沉吟,即說道:「假設楊長真在,應該把精力放在安喜,如果怕我們退走唐縣,也該派別的將領去取城,類似如今這樣行事,有點本末倒置了。」
「是咯,你想得很明白嘛。」
「可是楊長為人狡猾,我擔心有別的陰謀」
「陰謀?」
撒離喝此時就像吃了黃連,對著眾人不停擺手,反問道:「沒本事才用陰謀,楊長已能殺人無形,還會挖空心思搞陰謀,那不吃飽了撐的嗎?」
「這倒是」
「我大概猜到唐縣失守原因了,定是守將被晉軍虛張聲勢嚇到,發現上當後又怕本都統降罪,這才派人來報信亂說,也許唐縣守軍往雲中撤走。」
「呃」
眾將這會被說服沒人反駁,都齊刷刷對著撒離喝點頭附和。
撒離喝對這種表情很滿意,當即回到自己主位上調撥兵馬。
「孫安這虛張聲勢玩這麼好,咱們就給他玩玩真的,他不是兵分三路圍安喜嗎?那我們就從四門齊出,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烏延胡里改!」
「末將在!」
「你率本部兵馬,我再給你五個千人隊,你出北門殺出去!」
「是!」
「孫安在東門是吧?本都統親自去對付他,散帳!」
「是!」
安喜到唐縣僅七八十里,金軍斥候都能早上趕回報信,楊長擁有神駒照夜玉獅子,又怎會留在唐縣苦等?
昨天夜裡,楊長拿下城池不久,他即留步軍守城。
自己與仇瓊英,帶著一百騎兵在黎明前回到安喜,填補了原本南門的空缺。
撒離喝剛剛調兵遣將,在南門部署了兩員將領,即顏盞門都、黃摑敵古本,兩人的武藝在麾下相對較弱,所以給了個最輕鬆的活兒。
兩人各領五千兵馬,前者繞到安喜東門夾擊孫安,後者則繞到安喜西門夾擊劉唐。
他們浩浩蕩蕩出城,真正要分道揚鑣的時候,前方薄霧中突然顯出人影。
黃摑敵古本抬手觀望,詫異說道:「南門也有敵人?」
「人數似乎不多,估計是孫安的哨探。」顏盞門都微微搖頭。
「我們被似乎發現,那繞後奇襲就不起作用,要不殺先滅了他們?」
「正有此意,但這百十來騎,怎不退反進?」
「管他作甚?忘了都統的教誨,他們喜歡虛張聲勢,想用百騎嚇跑我萬人,簡直異想天開!」
黃摑敵古本的分析,得到了顏盞門都的贊同,當即提槍指著前方大喊:「只有一百騎,誰搶到算誰的。」
「那好啊。」
二將叫喊著催馬急進,都想拿這一百騎兵開張。
等到雙方越來越近,這二人依舊沒有減速跡象,也根本不知面前是誰。
沒錯。
當日楊長攻打安喜,這兩位沒在城頭觀戰,所以都不認識楊長,此時他們初生牛犢,完全不知道對手強大。
仇瓊英看到敵將這麼勇,在奔跑時都感到錯愕,心說今日金軍怎麼回事,看到大王都不跑了?
「大王,來了兩個金將,我們分一分?」
「娘子隨便挑。」
「就各自面對面那個,怎樣?」
「好啊!」
顏盞門都剛好對位仇瓊英,臨近才發現是個美貌女將,提槍衝鋒發出桀桀的笑聲:「女人,你是我的了!」
仇瓊英聽不懂女真語,但看對方表情就知沒好話。
看到顏盞門都搶攻,她也不著起勢去防守,而是拽戟發起對攻。
你這速度?也配老娘防守?
「死!」
「好快,怎麼會.」
顏盞門都剛剛刺出,槍頭就被方天畫戟卡主。
只一攪,長槍脫手。
再一搠,戟尖入胸。
仇瓊英一合搠死顏盞門都,正打算回頭去幫楊長的忙,卻看到後方的金軍驚恐轉身。
什麼情況?
她扭頭去看楊長,只見他手中鳳翅鎦金钂滴著血,黃摑敵古本與自己的坐騎,連人帶馬被斬成兩段,地上此時一片血腥。
難怪金軍這樣恐怖,誰看到還敢繼續上前?
楊長夫婦攜斬將之威,帶著一百騎兵如狼進羊群,而那些前排金軍驚得直退,後排金軍也恐懼轉身。
頃刻間,上萬軍馬失控,人馬相互踐踏,哭爹喊娘四起。
撒離喝認為最輕鬆的南門,在第一時間潰敗往安喜城內倒灌,兵馬死傷不計其數。
負責北門的大將,即為烏延胡里改,他出城遭遇魯智深,兩人竟也沒見過。
昨日,烏延胡里改與劉唐過招,最後還能遊刃有餘退走,就認為自己並不比誰差,所以看到魯智深不懼,照面即驟馬挺槍殺過去。
「兀那禿驢,我來金國大將烏延胡里改,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要哇哇叫,洒家不聽王八念經。」
魯智深輕鬆接住廝殺,將禪杖舞得跟擀麵杖般輕鬆,烏延胡里改交手才知對手深淺,不到三個回合就力怯不敵。
這廝拍馬轉身想跑,卻被魯智深提前預判。
禪杖如千斤砸門落下,結實打到烏延胡里改的後腰上,脊椎骨瞬間被震碎,臟腑也同時破裂。
人一墜地,淤血從嘴裡帶著沫子流出,烏延胡里改死不瞑目。
主將撒離喝為了穩住孫安不逃,竟然親自上陣與之廝殺,卻不知孫安得楊長賜予力量屬性,實力已和林沖不相伯仲,撒離喝交手就感覺不對。
正打到驚險之處,撒離喝收到南門潰散,可能楊長在場的消息,孫安趁他出神出劍,就這麼削去頭顱。
早上發毒誓,當天就應驗了。
安喜四門同時戰鬥,最終只有劉唐沒撈到大功,與他對位的金將奪路而走。
戰後眾將分享喜悅,劉唐卻一個人情緒低落,楊長見狀即叫住問道:「怎麼了?打了勝仗還不高興?」
「你們都有斬將,唯獨俺沒有.」
「只要取勝就好,撒離喝的兵馬十去其八,剩下的潰兵已經不足為懼,為收復河北開了個好頭。」
「那下一戰打哪裡?」
劉唐問得很認真,他想從下一戰找補。
楊長對曰:「今日將士們辛苦,需要休整兩人等李彥仙的消息,另外中山府得派人留守,以防雲中救兵再來」
「我不留」
「留不留聽大王安排,不是你想幹嘛就幹嘛。」
孫安打斷劉唐斥責,楊長則笑著擺了擺手,「無妨,我也沒打算讓他留,魯大師,你留下。」
「洒家?沒問題。」
魯智深跟楊長去上京,頻繁用梵音替驅除昏迷,回來修為已提升到鍊氣兩層,他對佛法突然有了領悟,心性也跟著靜下來許多,再不似之前那般魯莽。
楊長又看著劉唐,問道:「眼下除了在安喜等消息,之後看情況與李彥仙夾擊兀朮,另外還有一個戰鬥任務,即需要一人去拿下保州,城中已有夜梟軍內應,破城應該不在話下,不知你們誰想去?」
「哥哥,你們要在安喜要等多久?如果打保州啥時候出發?」
「至少兩三天吧,關鍵不知道兀朮主力在那,要確定好才能精準趕過去,得儘量把他滅殺在河間附近,至於保州,明天就可以出發。」
「那俺去取保州。」
劉唐當即站出來,生怕有人外人與自己搶,結果沒有一個人競爭。
都知道跟著楊長有肉吃,單單拿個保州有什麼意思?可是劉唐卻有不同的看法。
他認為兀朮比撒離喝狡猾,麾下的兵馬也比撒離喝要多,以及劉豫也有可能出兵策應。
有楊長親自出馬,兀朮敗肯定是要敗的,只不過處在河北平原,只要想跑就未必能被擒住。
如果兀朮戰敗要逃,只可能往燕京方向逃,所以劉唐拿保州是第一步,他是在想在保州附近以逸待勞,準備偷雞撿個大漏。
劉唐主動請纓,楊長與孫安都欣然同意,遂讓他領八個營(四千人),分兵去取保州。
保州守將烏延達吉補,在撻懶當元帥右監軍麾下任謀克,之後撻懶升任元帥繼續跟隨。
撻懶被粘罕召回上京,雖然留兀朮、郭藥師守河北,烏延達吉補卻因是元帥心腹,且本部兵馬只有三千,兀朮、郭藥師都沒節制其兵,只是在計劃反攻真定時,讓他移師保州配合行動。
劉唐兵至保州城下,烏延達吉補見其兵少,而且還沒有攻城器械,依舊選擇堅守不出,想卻沒想到城中有內應。
二月下旬,夜梟軍內應打開城門,劉唐率軍殺入城中。
烏延達吉補措手不及,被劉唐斬於保州府衙門口,麾下三千金軍死傷殆盡,最後只剩下百餘人,力保其子烏延吾里補逃往燕京。
劉唐信誓旦旦不單獨領兵,但像保州這樣被人『嚼碎』的食物,他還是不介意來吃掉。
拿下保州之後,劉唐通過城中夜梟軍,時刻關注南邊戰況。
二月十八,兀朮在術列速被殺之後,親率大軍圍困深州靜安。
猛攻三日沒拿下李彥仙,反而收到河間傳來的緊急軍情:楊長秘密回到河北戰場,撒離喝在中山兵敗身亡。
兀朮將信將疑之際,孫安帶著楊長從跨越祁州,從深州北部突然直插其後。
楊長一方兵力雖少,但有他在場十人能當百人,李彥仙也找准機會出城,與孫安夾擊圍城的金軍。
兀朮見抵擋不住,果斷引軍向河間退走。
晉軍尾隨掩殺不舍,分別在深州武強、河間樂壽與金軍連戰兩場,金軍兩戰皆不敵而走,但兀朮的壓力越來越小。
主要是兩軍兵種構成不同,晉軍多是步卒而騎兵少,此時金軍雖然沒侵宋初期,保持高戰馬覆蓋率狀態,卻也有半數金軍擁有戰馬,所以楊長的人越追越少。
到了二月二十六,兀朮率兩萬五敗兵撤到河間城,楊長的追兵就只剩下四千餘人。
其餘兩萬多晉軍,要麼留在後方清掃戰場,要麼跑不動在半路休息,但雙方儘管五倍兵差,兀朮依舊只有逃的份。
他太清楚楊長的實力,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兀朮兵至河間,看到城門緊閉不見守軍,便使親衛仆散渾坦叫門。
仆散渾坦到城下駐馬,用女真語對城上高聲叫喊:「人呢?元帥監軍到了,快快打開城門,斜卯阿里,快滾出來」
親衛罵了好一會,見城上都沒有回應,兀朮心中生出不好預感,於是跟上來親自確認。
「監軍,完全沒有回應,可能斜卯阿里不在,要不換走別的城門?」
「我不換,給我繼續喊,等會回到城中,要是沒充分理由,我扒了他的皮!」
「是是是斜卯」
仆散渾坦還麼喊出口,城上突然出現個陌生面孔。
只見他抬手拋下一物,用漢人語言罵道:「叫喪嗎?影響爺爺睡覺,拿去!」
「監軍小心。」
仆散渾坦護著兀朮,緊跟著下馬拾起首級,頓時睜大了眼睛,驚呼:「監軍,是斜卯阿里!」
「兀那漢狗,我要你死!」
兀朮額頭青筋暴起,指著城上時遷大罵。
時遷居高臨下,用小指頭挖出一塊鼻屎,一臉輕蔑彈下城牆。
「來嘛,爺爺等著。」
「給我進攻,奪回河間!」兀朮被氣的失去理智。
仆散渾坦連忙提醒:「監軍在河間留了五千兵,這漢人卻能殺了斜卯阿里,說明他的兵馬超過五千,咱們兩萬五騎兵不好攻城,而且楊長、孫安又馬上追來,還是往燕京撤吧!」
「悔不該衝動出擊,是我害了斜卯阿里!」
兀朮把拳頭握得緊緊的,撤退前還仰頭對時遷留下狠話,「狗賊,我記住你了,我還會回來的!」
「你敢惦記我?真是找死!」
時遷不屑一笑,暗忖哥們之前可是飛賊。
我不惦記你,你敢惦記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