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局勢
倫敦，一條不知名的街道。
早春時分，空氣里殘留著還未褪去的寒意。
黑魔王攻占魔法部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魔法界，儘管主流報刊至今沒有詳盡報導，斯克林傑多次在《預言家日報》發表安撫消息，整個不列顛還是掀起了一陣動盪。
作為長久以來的巫師政治中心，魔法部所在的倫敦一時間冷清下來，搬離的搬離，遷徙的遷徙，就連同樣位於倫敦境內的對角巷都冷清了很多，就算不被黑魔王或者食死徒惦記，也擔心離得太近，被射偏的索命咒誤殺。
混血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師居民滿心惶恐，純血巫師惴惴不安，與食死徒有關聯的家族拿不定主意，小道消息在傳斯克林傑準備率領傲羅發起反攻，黑市流言說伏地魔要擴張統治，什麼離譜消息都有。
整個倫敦一直籠罩在濃重的烏雲下面，風起雲湧。
倫敦大概有幾百條街道，沒人能記得它們的所有名字，更不用說其中還有重複的，這個城市有25條阿爾伯特街、25條維多利亞街、37條國王街、27條王后街、22條王子街、17條公爵街……此外還有64條查理街、37條愛德華街、47條詹姆士街、36條亨利街……
其中就有一條不那麼繁華有名甚至算得上髒亂破敗的街道，街面上的東西一覽無餘，幾棟破爛建築似乎已經完全荒廢，酒吧招牌都看不清了，完全沒有生意、附近的牆面被畫得亂七八糟，如果還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大概是那個破爛不堪的紅色電話亭。
過往的路人匆匆走過，似乎從來沒有人注意過那間電話亭。
冷風吹過，街頭來了兩個行人。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穿著黑色長袍，眼瞼微垂，目光晦暗深邃，略長頭髮稍顯油膩，長相不算英俊，大步流星甩動長袍的樣子像是蝙蝠，只是神情淡漠。另外一位年紀要大很多，同樣身穿黑袍，體型消瘦，像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骷髏，頭髮更加油膩，滿臉麻子，一臉厭惡陰戾的表情。
蝙蝠與骷髏並肩穿過街道，對面忽然路過結伴的三名行人注意到兩人奇異的裝扮，不由投去目光，蝙蝠中年男人面無表情沒什麼反應，只是旁邊那個形似骷髏的人會跟人對視，眼睛裡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惡意叫人不寒而慄。
經過酒吧門口，兩人不約而同地放緩了腳步，默契的等待行人離開。
斯內普眼神淡漠，嘴唇看起來完全沒動，卻有冷淡的聲音響起：「盧克伍德，收斂你的眼神，現在可沒有魔法部記憶註銷員幫你處理違反保密法引發的動亂。」
盧克伍德漫不經心：「我曾經也是魔法部職員，不久後我或許還能成為新魔法部的職員，我也可以執行記憶註銷。」
斯內普不咸不淡地應付兩句，兩人停步在電話亭前面。
舊的魔法部支離破碎，甚至被迫讓出地盤，新的魔法部還在籌備當中……可不是斯克林傑組織的那個。
盧克伍德全名奧古斯特·盧克伍德，最開始是魔法部的職員，後面被伏地魔吸納成為資深食死徒，上一次黑魔王倒台以後沒能遮掩身份，被卡卡洛夫揭發關進了阿茲卡班，後面黑魔法捲土重來，他們這群老夥計被救出來，參與搶奪預言球的任務，結果被突然冒出來的蛇怪石化。
然後就是聖芒戈治療，魔法部審問，轉移關押、轉移後的審問……總之資深食死徒意志頑強。
魔法部被伏地魔占據，斯內普代表食死徒跟斯克林傑談條件，在去年聖誕假期期間，雙方交換俘虜，盧克伍德就是那時候重獲自由的。
伏地魔曾經想從他腦子裡發掘出魔法部新監獄的地點，發掘方式不考慮後果的那種，不過斯內普給勸下來了，盧克伍德沒說什麼感激的話，只是態度親近了一些。
其他食死徒現在更是完全聽從斯內普的吩咐，現在蟄伏起來做些收集情報的工作，盧克伍德正在準備下一次交換俘虜的事情。
麻瓜行人跟他們擦肩而過，腳步聲逐漸遠去，盧克伍德餘光瞥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陰惻惻地說道：
「西弗勒斯，聽說你在放出去的那批魔法部職員里藏了間諜？我可一點兒也不意外，畢竟你自己就能在鄧布利多身邊潛伏十幾年，說服一個甚至幾個懦弱的傢伙潛伏進魔法部，對你來說沒什麼難度。
「別那麼看著我，我是在稱讚你，我和貝拉特里克斯那樣的蠢傢伙不一樣，只要黑魔王願意相信你，我也願意相信你，上次多虧了你，才沒讓十幾年前的事件重演。事情進展得怎麼樣？」
斯內普聲音冷漠：「什麼事情？」
「嘿……」盧克伍德冷笑兩聲，「跟我裝什麼糊塗，直接告訴我吧，現在是不是已經摸清那群傢伙的臨時據點了？有沒有查到新監獄的地址？」
「沒有。」
「這幫愚蠢的傢伙變機靈了。」盧克伍德眼睛眯起掩住寒光，聲音里透著冷厲的殘忍，「真不想跟他們拖拖拉拉地交換，我已經等不及了，如果知道地址，直接跟主人一起殺過去，讓黑魔印記再次飄在魔法部上空，這一次不願意臣服的通通殺掉。」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貝拉特里克斯他們還沒回來呢，你想放棄掉那些仍然被關押的食死徒同胞嗎？」
「當然不是。」盧克伍德冷笑兩聲，「從那些人的腦子裡挖地址就好了，總有一些願意合作的聰明人。」
斯內普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聊這件事：「走吧，去見主人。」
拉開電話亭，兩個成年男人一起進入有些擁擠，斯內普輕車熟路地撥號，聽筒里沒有詢問來意的女聲，食死徒接手後的進入方式簡略了許多，大概和密碼鎖一樣。
輸入正確號碼，電話亭空間緩緩下落。
位於地底的大樓更加潮濕陰冷，燭台和火把都已熄滅，正廳前面的壁爐完全封鎖，只有零星黯淡的魔法光芒，整個魔法部處在一片寂靜深沉的昏暗當中，兩人藉助昏暗的光亮進入升降梯，沒有向上去往部長辦公室，而是沉向下面。
地下九樓，穿過走廊，推開一扇黑色木門，進入神秘事務司的房間，其中一扇門是敞開的，裡面透出明亮的光芒，兩人沒有猶豫，邁步走入大腦廳。
金屬鏈條將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下，空曠的房間中央擺著巨大的玻璃水箱，墨綠色液體裡面，許多顏色白膩的事物不斷沉浮遊動。
水箱旁邊，伏地魔沉默矗立，微微皺起沒有毛髮的眉頭，本就蒼白的臉龐越發冰冷，表情專注，森然蛇瞳里有微光隱隱閃爍，痴迷與不解的目光不斷交替，一襲黑袍拖在地上，仿佛死寂的雕像一樣。
盧克伍德掃了一眼水箱，斯內普則是不動聲色地觀察伏地魔，兩人發出同樣恭敬的聲音。
「主人。」
「主人。」
「又是匯報工作？」伏地魔沒有挪開目光，極輕的聲音里透著不耐，「如果沒什麼重要消息，不要每周都來打擾我。」
斯內普微微低頭：「情報收集工作有一些進展，在那位夫人的幫助下，目前已經查出魔法部的臨時據點，並且根據飛路網的數據監察，我們已經掌握了幾千戶巫師家庭的位置，其中包括大多數混血巫師，部分麻瓜巫師……」
斯內普恰到好處地停頓一下，引得伏地魔和盧克伍德不自覺想像後面的事情：「最後一批食死徒就要回歸了，其中就包括萊斯特蘭奇他們，到時候只用您的一聲命令，不列顛魔法界就會落入我們的掌控……」
「除了霍格沃茨！」伏地魔冷硬地打斷道。
「最大的阻礙是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伏地魔輕聲呢喃，終於挪開視線，將目光落在兩位忠心的僕人身上，「你有什麼主意嗎，西弗勒斯？」
盧克伍德：「……」
不自覺將腦袋垂得更低。
「我想不出主意，但我能感覺到，主人正在變得更加強大。」斯內普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說道，「哪怕鄧布利多依託霍格沃茨的地形能夠暫時抵擋我們的入侵，最終的勝利者依然會是我們，或者說，是您……」
伏地魔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哦，為什麼？」
「那個預言沒有任何現實依據，至少目前我怎麼也想不到哈利·波特有任何抵抗的可能。而鄧布利多，那個老東西已經一百多歲了，他正在不斷衰老，他頑固迂腐的性格無法接受任何延續壽命的方法，哪怕我們跟霍格沃茨僵持幾十年，等他衰老死亡……」
斯內普稍作停頓，盯著腳下的地板，「那時再也沒人能反抗食死徒的統治。」
「哈……」
伏地魔輕笑一聲，透著愉悅：「沒錯，你說的沒錯，西弗勒斯，我跟你分享了世界上最強大的魔力，這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您的恩賜。」
「但我不想看見鄧布利多絕望地衰老死亡。」伏地魔轉身看向水箱裡浮游的大腦，輕聲說道，「我要他活著親眼看見食死徒攻破霍格沃茨，黑魔王統治魔法界！」
斯內普腦袋低垂，眼神晦暗不明：「這是他的榮幸。」
……
在德文郡駐紮下來是斯克林傑的決定，在金斯萊等人的幫助下建立臨時據點，後來魔法部幾位高層被解救出來，沒來得及替逝去的同僚們哀悼，博恩斯女士立即發動職員，在這裡恢復了部分魔法部的職能，其中就包括飛路網。
為了臨時據點的安保工作，職員們每天上班都由傲羅們接送，直接用門鑰匙傳送，跟魁地奇決賽會場一樣，到達集合點後再轉移，據點內部是反幻影顯形的。
職員們勉力工作，不計較這些麻煩的保密工作，只為了維持魔法界正常運轉。
伯莎·喬金斯卻很清楚現在的狀況，不只倫敦的巫師在遷徙出逃，整個不列顛境內的巫師都在遷徙出逃，剛開始比較慌亂，做事匆忙沒有章法，搞不清楚狀況就出逃了。魔法部恢復部分職能後情況緩和一些了，出逃的巫師們還會申請出境資料。
巫師貿易也在萎縮，境內的店鋪大量關停，不再從境外採購貨物，國外的供貨商也不敢送進來。
伯莎·喬金斯看著桌面上法國魔法部發來的信函，不由嘆了口氣，美國魔法國會之前也發過類似的信函，表面上是詢問是否需要援助，實際上是詢問他們用不用做戰爭準備，打探伏地魔食死徒勢力會不會向外擴張。
不只是不列顛，到處都人心惶惶，動盪不安。
喬金斯拿不準該如何回信，拿起信件起身，來到隔壁博恩斯女士的臨時辦公室。
「咚咚咚……」
「請進。」
斯克林傑部長也在，正在跟博恩斯女士商議什麼事情，聽見敲門聲就立即停止了。
喬金斯推門而入，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兩人。
博恩斯女士還好，經歷過伏地魔慘無人道的折磨，經歷過食死徒的拷打審問，經歷過幾個月的囚禁，獲救後倒是非常適應這種高壓環境，認為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踏踏實實做事，能爭取一點就一點。
斯克林傑部長則是愈發憔悴，狀態肉眼可見的差，眼睛裡布滿紅血絲，頭髮油膩粘黏，甚至已經結成綹了。
「喬金斯，有什麼事嗎？」
「法國魔法部來信，我拿不準怎麼回函。」
「我看看……」
喬金斯將信遞過去，默默在旁邊等待，看著斯克林傑疲憊的神色，想起聽到的消息，輕聲問道：「部長，聽說你去霍格沃茨了，有什麼收穫嗎？」
或許是太過疲憊，或許是面對自家職員，斯克林傑揉了揉眉心，暫時卸下了防備：「哈利·波特不同意與魔法部合作，他聲稱自己是鄧布利多的人，完完全全的鄧布利多的人。」
「……」
喬金斯表情奇異，試探著問道：「反正都現在這種局面了，要不然，我們跟鄧布利多合作吧？」
斯克林傑動作一頓，深深看著眼前這位職員，魔法部的新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