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忽然浮現的字跡
「請靜一靜，靜一靜！快點兒，今天下午有很多事要做！」
斯拉格霍恩教授站在教室前面，從木盒裡取出一個又一個玻璃瓶擺在講桌上，笑得一臉和藹，兩撇海象般的小鬍子輕輕顫動，肥胖的啤酒肚繃緊了馬甲紐扣，不管他的平常如何偏愛好學生，至少站在講台上的時候，他是位合格的教授。
陰冷潮濕的地下魔藥教室，六年級提高班的學生們依次在桌上排出課本，筆記本以及前幾次課後作業寫的論文。
洛倫左手握拳撐著腦袋，右手慢悠悠地翻開課本，利巴修·波拉奇的《高級魔藥製作》，旁邊的筆記本是赫敏的，字跡工整，內容詳盡。
餘光瞥了一眼鄰桌，哈利面前仍然擺著那本快要散架的混血王子舊課本，羅恩興致勃勃地辨認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地很難辨認，好半天也看不明白一句話。
羅恩抓耳撓腮，正要詢問同桌，台上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經翻開課本，開始講課。
六年級進入第二學期，學生們普遍適應了提高班的課程難度，教授也徹底適應了這個班的教學節奏，已經進入本學年教學計劃的最後一個章節，終極巫師等級考試重點內容——
解藥之於毒藥。
斯拉格霍恩視線掃過下面的學生，目光在哈利身上稍作停留，然後不動聲色地掠過：「這節課我們繼續講戈巴洛特第三定律，還記得上節課的內容嗎，誰能給我講講？」
哈利和赫敏幾乎同時舉手。
洛倫和羅恩默默看著兩人，赫敏想到哈利最近的計劃，稍作思考準備放棄，下一刻就聽見教授叫出她的名字。
「格蘭傑小姐。」
赫敏不由瞄了一眼鄰桌的哈利，抿了抿嘴：「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稱，混合毒藥之解藥所含成份的數目大於等於每種單獨毒藥之解藥所含成份數之總和。」
「完全正確！」斯拉格霍恩露出和藹的微笑，仿佛看不見哈利高舉的右手，自顧自說道，「格蘭芬多加十分！回到上節課我提出的問題……」
三人下意識地看向哈利，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上次聖誕晚會貿然試探導致斯拉格霍恩開始疏遠哈利，也不能說疏遠，他的態度變得很奇怪，哈利請教問題會好好解答，課堂作業依舊給高分，課後論文批註詳盡，完全成了好好教授與好好學生的相處模式。
「如果我們承認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假使我們已用斯卡平的現形咒正確分析出魔藥的成份，我們的首要目標不是簡單地選擇每種個體成份的解藥，而是找到另一種物質，它能通過近乎於鍊金術的程序，將各種互不相干的成份變形……」
整個提高班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完全理解課堂上的理論內容，大多數同學只能將教授的話語記成筆記，下課後再好好鑽研，實踐部分要輕鬆一些，學生們按照書上的步驟熬製藥劑，至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好壞總有個結果。
「好了，孩子們，檢驗你們學習成果的時候到了！」斯拉格霍恩笑著說道，「我要你們每組來我的講台上拿一個小瓶子，分析毒藥的成分，查找書上的毒藥解藥對照表，在下課前配出瓶中之物的解藥。祝你們好運，別忘了戴防護手套！」
洛倫上去挑了一瓶顏色泛綠的毒藥，湊在瓶口處嗅了嗅，初步判斷是活地獄湯劑混合了幾種有毒植物的汁液，毒觸手，顛茄什麼的……
回到座位上將毒藥遞給赫敏，洛倫笑著問道：「這瓶毒藥的難點在於判斷裡面有哪些毒藥，剩下的就是根據毒藥種類熬製解藥，你要負責哪一部分？」
「我來判斷毒藥。」
赫敏接過毒藥，立即趴在桌上分析起來，神情專注。
女孩完全掌握了書本上的知識，其實更擅長針對毒藥按部就班地熬製毒藥，辨別毒藥是她的弱項，不過她就偏要選困難的，課堂作業嘛，不就是要挑戰難題，況且還有洛倫兜底。
進入狀態的小女巫擰開瓶塞，用玻璃棒蘸取一點毒藥塗在羊皮紙上，先是從顏色、粘稠度、渾濁度、氣味以及雜質顆粒多方面分析毒藥成分，然後倒一些進坩堝，通過沸騰狀態以及蒸汽特點判斷，最後才是掏出魔杖，釋放現形術……
將自己辨別出來的魔藥一條條記錄下來。
班上的其他同學也是差不多的步驟，只是他們多半是兩人合作，互相查漏補缺，進度時快時慢。
洛倫前後左右看了個遍，發覺這些毒藥基本都是以簡單毒藥為基底，添加其他有毒物質，區別只在於活地獄湯劑換瘡疥藥劑，植物類的毒觸手和顛茄換成動物類的黏液或毒液，幾種搭配排列組合。
嘖，斯拉格霍恩教授有點偷懶呀……
鄰桌的哈利和羅恩進度緩慢，這種分析性質的題目考驗學生對前幾年所有魔藥知識的綜合掌握，沒辦法靠一兩句訣竅走捷徑。哈利只能憑著自己不太牢固的魔藥基礎知識慢慢猜，羅恩更幫不上什麼忙。
在筆記本上列出瘡疥藥劑和曼德拉草的根汁後，兩人的進度陷入了停滯。
羅恩捏著羽毛筆，假裝在紙上寫寫畫畫，轉頭小聲問道：「混血王子真的沒有提示嗎？」
「沒有。」哈利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
羅恩看著鮮艷的粉紅色毒藥，舔了舔嘴唇，他有一個絕妙的主意，就是不太安全。
哈利翻開了那本百試百靈的《高級魔藥製作》，翻到「解藥之於毒藥」的章節，看著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發呆。
或許是混血王子不覺得這裡有什麼難點，空白處乾乾淨淨沒什麼批註，那些定義性的印刷體句子跟赫敏背誦的一字不差。
其實這段話他也已經背下來了，如果只論對這本書的掌握，他在班上能排前幾名，但分析題主要考察前幾年的知識，那時候他還沒有遇見混血王子。
隔壁桌的赫敏正在對著坩堝施法，聽不出用的什麼咒語，因為她現在已經很擅長無聲咒了，咒語作用在毒藥液體上，分離出各種純淨的單一毒藥。
洛倫也開始行動起來，從前面的儲物櫃裡取出藥材，點燃坩堝，開始熬製解藥。
「唉……」
哈利頹然嘆氣。
只做了一個學期的優秀學生，想不到今天就要被揭穿了。
斯拉格霍恩會看清他的學渣本質，到時候他就會徹底疏遠自己，套取記憶的難度就更大了。
就在哈利撓頭苦惱的時候，餘光瞥見書頁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爬過，他轉頭仔細看過去，發覺在記錄毒藥解藥對照表右邊，空白處有一行潦草的句子：
「只需在嗓子裡塞入一塊糞石。」
「剛才這裡有字嗎？」
哈利眨了眨淺綠的眼睛，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課堂作業有著落了，斯內普在第一節魔藥課上就提到過糞石，山羊胃中的結石，可抵禦多種毒藥。
「還有兩分鐘，各位！」
「時間到！」
「好吧，現在讓我來看看，你們做得怎麼樣！」
斯拉格霍恩開始在教室中巡視起來，緩步走過學生們的操作台，檢查著那些五花八門的解藥。
布雷司那一組沒能分析出所有毒藥的種類，只勉強得了合格。
厄尼那一組的解藥濃度不夠，勉強算得上良好。
洛倫和赫敏不出意外獲得了優秀，毒藥分析和解藥熬製都很完美。
斯拉格霍恩最後踱步到了哈利桌前，掃了眼他的坩堝，花白的眉毛皺了起來：「我要說，這不是你的水準，哈利……」
哈利默默伸出手攤開，掌心裡躺著那塊糞石。
「你真有膽量，孩子！」
斯拉格霍恩低頭看了足足十秒鐘，忽然笑了起來，「哦，我不能判你是錯的，糞石當然管用，不過它不是什麼毒都能解，而且它很稀少，所以了解怎樣配製解藥還是有用的……研究魔藥就需要富有創意的獨立精神，你很像你的母親！」
「因為你敢於冒險的勇氣，格蘭芬多加十分！」
下課鈴響起，哈利故意磨磨蹭蹭地落在後面，很有禮貌地請教斯拉格霍恩關於解藥和毒藥的問題，教授也孜孜不倦地解答，場面非常和諧。
時隔幾個月，哈利再次獲得斯拉格霍恩的青睞。
……
星期五，午後。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洛倫坐在老位置，臨窗的小圓桌邊上，視野極佳，眺望窗外，底下能看見場地草坪萌發新芽，脆嫩的碧色一路綿延到湖邊，微風盪起漣漪，湖面倒映雲天，更遠處是禁林蔥鬱，遠山綿綿。
身邊是埋頭書寫的赫敏，前段時間跟布巴吉教授探討出一些結果，打算寫成正式的論文，投到一些雜誌或者期刊上面。
自從幾年前兩人開始交流探討，已經發過十幾篇這樣的文章了，雖然麻瓜研究在不列顛境內不是什麼重要學術方向，但在某些小圈子裡，赫敏·格蘭傑已經積累了一些名聲，時不時會有一些老巫師和有關領域的學者來信交流。
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劃出沙沙聲，墨水透著某種氣味，女孩邁著腦袋，肌膚白皙，能看見她耳朵上的稚嫩絨毛。有這樣的景色，泡一壺不知道叫什麼的茶，不放糖也覺得好喝。
屋子裡更加熱鬧，西莫和迪安挪開沙發與茶桌，騰出一小塊空地，擺上了老式木圈，正在一遍一遍練習幻影顯形。
「我必須設法軟化斯拉格霍恩，再等待時機問伏地魔的事，是吧？
「最好暫時讓他以為我已忘掉了魂器，最好先讓他產生一種安全感，再喝下福靈劑突然襲擊……這是海格教我的技巧。
「唉，你們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呀？」
哈利轉頭看向幾個小夥伴，談戀愛那兩個沒眼看，羅恩也心不在焉的，眼巴巴看著西莫和迪安一遍一遍傻傻轉圈。
「你在看什麼，學校內部有反幻影顯形魔法，無論怎麼練習也沒用的。」
「至少明天上課的時候，動作會更加熟練。」羅恩一邊說著，一邊湊了上去，加入動作練習的行列中。
「……」
哈利稍作思索，竟然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於是起身拿了個老式木圈，跟著他們一起原地轉圈。
四個人一起冒傻氣，霎時間，休息室里傻氣翻湧。
其他同學都不敢接近。
「呲溜……」洛倫啜了口茶，指尖捉了縷女孩的頭髮，一會兒欣賞外面的風景，一會兒欣賞身邊的美景，一會兒欣賞那邊的奇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都看不過來了。
可能是轉累了，也可能是轉暈了，西莫停了下來，晃晃悠悠地往這邊走，望向洛倫，又看向赫敏，扶著椅子緩了緩：「洛倫，那位魔法部教學員說幻影顯形最重要的就是目標、決心和從容，其他內容講得還沒赫敏的筆記完善，我有些弄不明白……」
赫敏抬起頭來：「不明白？」
洛倫鬆開頭髮：「說說看。」
「……」
西莫撓了撓腦袋，莫名感覺在跟教授請教問題：「就是施法過程，原來低年級的時候，弗立維教授教魔咒也不過多講述原理，但會跟我們強調施法的關鍵點，比如杖尖軌跡，咒語音調什麼的，到了幻影顯形就是什麼3個D，怪怪的。」
赫敏露出思索的表情。
洛倫也在梳理思緒。
幻影顯形和其他魔法不一樣，脫胎於古代魔法，涉及到空間，靈魂與軀體……上一個這麼複雜的是守護神咒，但守護神咒比較安全，怎麼練都沒危險。
魔法部教學員的教學方式不能說是錯的，拋開晦澀難懂的原理，直接讓學生練習，有天賦的自然能學會，沒有天賦的也能遠離這個危險魔法。
「有什麼竅門能告訴我嗎？」
西莫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們，「不用跟我講原理什麼的，只要能有個方向，告訴我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有個標準動作可以參考就最好了。」
「正確的……」
洛倫挑了下眉，「我有一個想法，但是沒經過驗證，不保證有用。」
「你說！」
「你練習的時候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