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再見文森特·克拉布
伊法魔尼城堡的塔樓客房內，赫敏慢慢從床鋪坐起身來，一邊整理頭髮一邊看向窗外，她看見貓頭鷹正在遠處的樹林枝頭悠閒散步。
清洗乾淨的衣物靜靜迭在床尾，還貼心的附上了一枚綢布的戈爾迪之結，在透過窗戶灑進來的清晨霞光中，飾品點綴的金屬圓點流溢出繽紛色彩，陽光和金屬光澤在表面紋路間流淌。
「……」
閣樓的另外一間客房裡，洛倫慢慢睜開了眼睛。
環顧四周，陌生的裝潢和陳設帶來輕微的梳理感，觀察窗外天光，初步估測現在時間還早，他閉上眼睛又眯了一會兒，聽到外面傳出響動時才起床。
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揮動魔杖整理床鋪，推開房間門下樓，發覺赫敏已經等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了。
旁邊還有位普克奇侍者在等待，赫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不時低頭小聲詢問伊法魔尼僱傭普克奇的詳細情況，比如相關薪資、工作範圍、以及假期安排。
洛倫不自覺露出笑容，沒有打斷他們的對話，只是自然走到她身邊，兩人並肩往前走。
普克奇侍者在前方領路，引著兩人走向禮堂偏廳用餐，不時回答赫敏提出的問題，語速不緊不慢，沒有絲毫不耐煩。
伊法魔尼的很多事情都能給人啟發，他們居住在高山之上，遠離麻瓜社會的分要，卻因為創始人之一的麻瓜出身，並不排斥麻瓜的思想和科技成果。
這座幾百年歷史的城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整修，維修水管通路，填埋電線，換上時髦的裝飾，有些地方很有麻瓜氛圍。
赫敏似乎深受啟發，這種巫師和不同生物合作共處的模式，對她完善解放家養小精靈的計劃很有幫助。
幾分鐘後抵達偏廳，幾位校長和教授已經等在餐桌旁了。
互相問候早安，落座開始用餐。
鄧布利多和馮塔納先生一邊用餐，一邊輕聲交談。聲音很低，專注下來才能聽到零星的字眼，什麼「高效回函的小妙招」「不會被追問細節的措辭方法」「如何選拔得力的副校長」，餐桌上頓時充滿了摸魚的歡快氣息。
南希和皮克利坐在邊上，眼底有著淡淡的烏青，精神有些萎靡，看樣子昨晚沒有休息好。
洛倫選擇專心吃飯。
「這屆畢業生N.E.W.T.考試的魔藥學成績怎麼樣？」斯內普教授問道。
洛倫咽下嘴裡的培根：「鄧布利多校長已經到這裡快一個月了，你沒問他嗎？」
「他說只記得成績比往屆優秀，具體情況需要回去找麥格教授要詳細報告。」斯內普吃早餐時也維持著冷漠表情，將煎蛋切成小塊，用餐叉放進嘴裡，嘴唇和咬肌沒怎麼動就咽下去了，似乎不用咀嚼。
「取得優秀的學生比以往多了十五位，剩下的我也不清楚了。」洛倫答道。
斯內普教授組建的魔藥學俱樂部更加偏向實踐，而這種工序拆分批量煉製的生產流程不知不覺間加深了俱樂部成員對原理的理解。後續斯拉格霍恩組建鼻涕蟲俱樂部，注重交流答疑，將前期積攢的模糊理解轉化成有條理的知識。
兩位教授共同促成了這種進步。
「……」
斯內普似乎不置可否，低頭分割煎蛋，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咀嚼的動作變得明顯了。
洛倫繼續專心吃飯。
溫熱的食物一點一點填飽肚子。
上午九點。
馮塔納先生親自帶路，幾人走向城堡後方的山林。
洛倫和赫敏得以進入伊法魔尼的神秘禁林，相比他們入學一周後才進入霍格沃茨禁林，這次快多了。
清早的山林瀰漫著水霧，微光裹著霧氣吹拂面頰，涼絲絲的，穿過林間小道，褲腳不知不覺就被打濕了。
蛇樹所在的樹林在格雷洛克山頂側方，創始人石屋故居的旁邊，幾百年下來，生長出繁茂密集的樹林，遠遠看去是樹冠勾勒出了山的部分輪廓，非常廣袤的一片，十分壯觀。
為了保護蛇樹設立的魔法，最中間的一塊由藤蔓圍成柵欄。
洛倫看見藤蔓柵欄上面有塊警示牌，只允許校醫室和研究人員入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設立的。
「跟我來。」
馮塔納用魔杖敲了敲柵欄，藤蔓挪動扭曲，露出拱門形狀的過道。
南希對第一次來的兩人介紹道：「我畢業那年還沒有這些防護魔法，蛇樹生命力旺盛，普通巫師基本無法造成損傷，偶爾有學生摘一兩片樹葉治療家人的傷病，學校也不追究。」
「這樣哦。」
幾人來到一棵枝葉繁茂，蔥鬱如蓋的古樹下。
蛇樹已經在這裡紮根幾百年了，並不是那種誇張的、震撼人心的古樹，沒有幾人合抱那麼粗，它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律，強壯而克制，樹皮粗糙，樹幹粗壯，卻沒有占據附近所有土地，凹凸不平的表層能看見菌類冒頭，樹枝樹冠間有附著有別的植物枝條。
枝條虬結，仿佛蟒蛇纏繞，卻並不使人覺得恐怖。
翠綠的魔力蘊藏在蛇樹內部，只是站在樹下，就覺得心曠神怡。
看著面前翠綠繁茂的蛇樹，洛倫的思維逐漸活躍起來，他第一時間猜測這棵樹會不會聽從蛇佬腔的指揮，畢竟斯萊特林留下的所有事物都跟蛇佬腔有關，密室也好，蛇怪也好，還有那個掛墜盒……
按照《伊法魔尼：一段校史》的記載，葛姆蕾·岡特用蛇佬腔命令蛇木魔杖陷入休眠，而伊索·瑟爾就是不會蛇佬腔，所以無法喚醒魔杖，填埋魔杖後在這裡長出了蛇樹。
如果蛇佬腔真的有效，是否可以讓這棵樹恢復魔杖狀態？
雖然他對蛇佬腔沒什麼了解，但旁邊的鄧布利多有研究啊，實在不行還可以等等哈利嘛，說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馮塔納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仰望蛇樹輕聲解釋道：「對伊法魔尼和這片大陸的巫師來說，蛇木魔杖是比死亡聖器中的老魔杖更加顯赫且真實的存在，很多人打過它的主意……
「並且，蛇佬腔雖然罕見，卻不是斯萊特林血脈獨有的，幾百年來，伊法魔尼也出現過幾位有蛇佬腔天賦的學生，他們知曉伊法魔尼的歷史，在發覺自己擁有蛇佬腔天賦後，都渴望掌控那位傳奇巫師留下的魔杖。
「伊法魔尼同樣希望迎回蛇木魔杖，並沒有阻止他們進行嘗試，這些嘗試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兩百年前曾經有位普克奇學院的小女巫，似乎是斯萊特林血脈的遠親，她用蛇佬腔吟唱了一首蘇格蘭民謠，引得蛇樹搖動，也僅僅是搖晃，她後來成為了一位傑出的醫者，蛇樹依然留在這裡。
「事實證明，蛇樹對蛇佬腔有影響，也只是微弱的影響。」
馮塔納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聲音里多了幾分笑意：「還好蛇樹已經紮根在這裡，否則伏地魔就把它帶走了。」
南希在旁邊補充道：「伊法魔尼曾經與長角水蛇族群合作，開展了一系列關於蛇佬腔的研究，這個研究項目直到今天還在進行，遇見有蛇佬腔天賦的學生，學校教授會記錄他們的聲音，單詞對應的翻譯……不過還沒有形成系統的語言。」
赫敏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設立相關課題，研究有前景的領域，從某方面來看，伊法魔尼真的學習了麻瓜大學的制度，並將其改造應用在魔法上。
洛倫悄悄瞄了眼斯內普教授，在心底默默感嘆：斯萊特林的正統在伊法魔尼呀。
怎麼看都覺得霍格沃茨有些落後了，一個是歷史悠久所以因循守舊的老牌魔法學校，一個是更加年輕，而且不斷創新追趕的新秀……
好在霍格沃茨教學模式雖然下限稍低，但是上限極高，近百年來培養出多位優秀巫師，比如湯姆·里德爾，世界範圍內繼海爾波以來最強大的黑巫師，極大拓展了霍格沃茨黑魔法領域的上限。
還有鄧布利多，極大影響了本世紀另一位聲名斐然的黑巫師，四捨五入一下，格林德沃也算霍格沃茨培養的。
這麼看來斯萊特林的正統還是在霍格沃茨。
「……」
正在觀察蛇樹的鄧布利多忽然停了下來，歪著腦袋看了眼旁邊的洛倫，總覺得這孩子的眼神不太禮貌。
幾位教授已經開始繞著蛇樹檢查起來，馮塔納撫摸著粗糙的樹皮：「魔法國會的工作人員在蛇樹內部探查到古怪的魔力，極其邪惡，他們猜測樹幹內部藏了什麼黑魔法物品。」
「我們都知道那是什麼，艾吉爾伯特。」鄧布利多輕聲安慰，隨即遞給斯內普一個眼神。
斯內普來到蛇樹正前方，杖尖抵住樹幹中段，魔力噴吐，無形的鋒刃迸發，輕易切開樹皮，緩慢而堅決地朝著內部剖割。
乳白的樹枝迸濺，帶著植物獨有的清香，露出淺綠泛白的裡層。
洛倫幾人站在旁邊，悄悄打量。
無影鋒刃破進去幾英寸，忽然一股殷紅的液體飆射出來，斯內普迅速反應過來側身躲開。
溫熱液體迸濺在地上，迅速滲進泥土，留下殷紅髮黑的痕跡，散發出輕微腥臭的氣味。
旁邊的幾位巫師微微皺眉，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洛倫和斯內普是資深魔藥師，鄧布利多和馮塔納閱歷豐厚，他們很輕易的認出了這種血液的來源，自然界數量最多分布最廣的動物——人類。
伊法魔尼的馮塔納、皮克利和布特臉色都不太好看，既是為伏地魔的殘忍而震驚，也是為蛇樹遭受玷污而憤怒。
就在他們觀察血液的片刻，蛇樹已經顯示出旺盛的生命力，枝條微微蠕動，裂口開始癒合，只是神鋒無影在阻撓，使得傷口癒合緩慢。
斯內普抬眼觀察蛇樹，重新將魔杖抵在樹幹上，稍作沉默，將杖尖往旁邊挪了半個身位，估算好距離再次開始剖分。
所有人稍稍後撤兩步，給他騰出操作空間。
乳白的植物漿液飛濺，偶爾還是會迸出鮮血，只是斯內普會很快調整過來，其他人也不再驚訝。
「……」
隨著裂開逐漸擴大，內部更多的景象顯露，兩位女生的臉色越發蒼白，南希右手捂著胸口，似乎胃不太舒服。
那是一具男性軀體，有著寬大的骨架，體型肥碩，有著充足的肌肉和脂肪，只是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他的本來面部，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正常的皮膚，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密密麻麻的鱗甲，像是某種蛇類。
軀體成抱臥蜷縮姿態，一條血肉臍帶從肚臍處伸出，另一端接在樹芯處，臍帶偶爾蠕動一下，將承載生命力的樹枝迸進軀體，顏色粉紅質感柔嫩，蛇樹內部的怪誕場景透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噁心。
眼前的一幕像是某個實驗室里的試管嬰兒，只是這位嬰兒是個體型健碩的成年人，而這個成年人是伏地魔的活體魂器。
魂器，《尖端黑魔法揭秘》中最重要的篇章，被視作逃避死亡的庇護所，也是戰勝死亡的武器，能夠汲取接觸者的負面情緒用以增強自身力量，理論上甚至能夠逆轉靈魂與血肉的限制，藉助魂器完成復活，或者稱為新生。
洛倫能夠感覺到，這具軀體胸口處附著著邪惡的黑色魔力，這股魔力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魂器源頭相同，那裡就是伏地魔靈魂碎片的附著處。
靜靜觀察的鄧布利多似乎發現了什麼，他邁步上前，用粗糲的手指觸碰這具軀體被蛇鱗覆蓋的面部。
無形的變形魔力宛若流水，在血腥軀體上蔓延開來，一層無形微弱的漣漪逐漸蔓延，下一刻，眾人就看到那些蛇鱗逐漸融入血肉，化作正常的皮膚。
洛倫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那張蒼白的臉時，心中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他絕對沒有見過這張臉，但那種陰翳暴戾的感覺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遇見過……恍惚中他漸漸回憶起來了，瞳孔微微收縮。
旁邊的赫敏已經驚呼出聲：「文森特·克拉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