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嬉笑打鬧之間,又皆飲了不少,直至雲夢澤響起了久違的樂聲,天色漸漸明亮,這才各自歸去。
微醺之下,祈隱隱約約看到了未來的大家,就如此時一般,和弦而歌,嬉笑打鬧,就在這雲夢澤之中。
半睡半醒之時,祈回想起女媧之前所問,在心中暗嘆道:
「並非是我有意隱瞞,只是那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人在告訴我,所謀之事有違天道,不可假於人言。」
「三屍法如此優越,我又豈能不心動,只是以如今的收藏,無論如何都避不開先天十二品淨世白蓮。」
「三屍法關係重大,如此優異,自然也有其弊端,性命修為到了一個界限之後,如若不繼續斬出,性命修為便會停滯不前。」
「直至三屍齊出,性命修為才可臻至圓滿,再降伏三屍,方可望大道混元。」
「第二法身至關重要,大家皆有天命在身,大劫之中自有生機,只是若不做些防備,心終究不安逸。」
「如今第二法身早已成功,不同於我,身上並無因果瓜葛,乃是大劫後成道之根本。」
「待劫後大家功成身退,屆時我自會向大家一一道來。」
念及此處,祈困意上頭,沉沉睡去,側臥在蓮台之上,一個吉祥臥,當是給了他一場好眠。
東西方大陸交界處,揚眉看像遠方,發現有一處寶地,聯接東西方地脈,來五氣交匯之所。
揚眉見此寶地,不由誇讚道:
「不知是何人道場,五氣交匯平衡,連接兩域,地沃天青,橫啄八方之相,取兩地之華精。」
「地為福地,內蘊洞天,曲徑通幽,蒼松翠柏,自從離雲夢澤後,如此道場,當為所見第一也。」
羅睺見揚眉誇讚,也瞟了一眼道:
「此地名為萬壽山,我記得是一個小輩道場,人喚其曰鎮元子。」
「此人倒也是個聰明人,重情義,卻也明白其中道理,算是一人才。」
羅睺略微介紹了一番,似又想到了什麼,有幾分不忿的道:
「鴻鈞倒是聰明,以混元之法做餌,引了不知多少英傑入了玄門之中,自此往後,仙道大盛矣。」
「看來你我三人之中,終究還是鴻鈞技高一籌,天皇陛下的眼睛,當真還是一如既往的老辣。」
揚眉撇了一眼羅睺,頗為無所謂的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地皇陛下選擇了你,那只能說他眼光差,你不如鴻鈞也。」
「我可與你不同,你們之間的事也莫要牽扯到吾來,泰皇陛下的傳承可沒落到我身上。」
「至於他的道統,亦不是由我來繼承,如今鴻鈞贏了你,且又與吾何干。」
「至於泰皇,一個放蕩人,欺騙當時吾見識淺薄,又太過重氣義,若是吾有心出手相爭,又豈有你二人何事。」
面對揚眉的嘴硬,羅睺只是不屑一笑,終歸結底,不還是鴻鈞贏了。
至於泰皇為何不讓揚眉繼承他的道統,多半是看透了揚眉此人不堪大用,天賦雖高,卻也始終不是良人也。
不過羅睺還是收斂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樣直言,讓揚眉下不來台。
眼下自己勢弱於人,若是真的讓揚眉破防,受傷的終究是自己。
數個元會的行走,羅睺也因為那張嘴,被揚眉不知道收拾了多少次,早在最開始之初,羅睺幾乎每天都會被折磨到難以行走,事到如今,他也總算是識相了些。
而在羅睺認清了如今的局面之後,也自然就管住了嘴,至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故意行挑釁之舉。
「這個鎮元子實力一般,就是手中靈寶有些棘手,不然以他的實力,其手中的福緣早就落入本座之手了。」
羅睺講到這裡的時候,眼神中閃過嫌惡,他也不曾見過如此噁心的靈寶,竟然與天地胎膜相連。
想要將其破開,對於之前的羅睺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但就因為其手中的地書,反倒讓羅睺有些投鼠忌器。
「且說來聽聽,不過一羅天尊神,竟然還能讓你這個魔主難受。」
羅睺面色平淡,回憶了一番後便開口言道:
「此人神通頗有意思,人在鬥戰之道,實為一般,不過也足以在洪荒之中行走矣。」
「他還有一好友,名喚紅雲,實是洪荒第一大蠢人,雖有急公好義的名頭,朋友遍布洪荒,然真心者卻無二一。」
「先天神聖追求道侶,乃是為了同道而行,相互印證,共患其難。」
「在有災厄時,總能多上一幫手,此才為友人之意。
「可能做到如此者,天下又能有幾人,故友人宜精而不宜多。」
「只因維繫友誼,乃是需要時間積累的,需事事設心考慮,幫扶之時,不計成本。」
「既如此,一人付出尚且不行,還需對方事事有回應,句句之有迴響,與身份無關,如此才能當得那友人,可稱之為道侶。」
「縱觀洪荒之大,又有幾人尋到?縱是本座,亦不成尋得。」
「也曾有心想過自己栽培二人,來作道侶相伴,他日相爭之時,也有一二幫手。」
「於此本座特地尋了兩個還在孕育的先天神聖,將其挪移至須彌山中,可惜終究是無緣矣。」
「如今本座落魄,反倒是聽得二人之名,也算一對洪荒有名的道侶,如此也算是不枉本座苦心矣。」
「而那個紅雲,本座苦心卻尋求不得之物,他卻可碰上,結果不思安心修行也就罷了,反倒還肆意結交些無用之人。」
「空耗時間和機緣,如此豈不是洪荒第一大蠢人?!」
揚眉少在洪荒中行走,對於這些事知之甚少,也懶得去探尋天機,故西此時才得知,洪荒竟然有如此暴殄天物之人。
羅睺的話還並未停止,只聽其繼續言道:
「我觀此人,最終多半會落入他人算計之中,落入身死道消的下場,而且其必然也會牽扯他人,害人害己。」
揚眉對此不作評價,洪荒之中的事與他無關,至於羅睺所言,在揚眉看來,也僅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
畢竟誰叫他莫說是道侶,就連友人也無一人呢,只不過如今看見有人交友廣泛,又有同道之人,故才有些許不滿而已。
只不過揚眉卻不曾知曉,羅睺所言此事,的確有幾分其所想的原因,卻也是羅睺中肯的預判。
恰如此時,東王公便在蓬萊仙島,招待遠來的兩位客人。
「接引准提道友,你我相交莫逆,如今更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且真心交個底,爾等當真可以解我仙庭之圍?」
東王公面露驚喜之色,仙庭大會即將開始,不過數萬年之期,可至今天庭都從未表態,這讓東王公有些許難以把握。
如今他已入仙道准聖之境,從自身之中斬出了一具善屍,較尋常混元道而言,他亦不遜色多少。
只是自己如今的難處,只有自己知道,天庭並未發聲,眾多先天神聖安然不動。
東王公也曾前往西崑侖,想要邀請緱回入仙庭之中,言他願與緱回平座共治最終卻是連緱回的面也未曾見的。
甚至東王公原本打算直接與緱回結為道侶,畢竟純陽大道與玄陰大道相對而立,乃是天然相合。
再加上一人為男仙之首,一人為女仙之首,身份上也是相差無幾。
東王公道場所在東海之濱的湯谷,亦是天下少有的頂尖洞天福地,也不遜色西崑侖半分。
從這幾點看來,也不怪東王公會有如此念想,畢竟若是二人結為道侶,的確於修行有益。
而緱回則是對東王公深痛惡絕,起初因為修行大道的緣故,對其還尚有幾分好感,至於現在,緱回恨不得東王公早日去死。
倘若東王公不曾想過創建什麼仙庭,不在鴻鈞道祖面前請下法旨,緱回或許還有幾分可能答應。
但眼下的緱回而言,東王公這一個將她平靜的生活毀去,使她至今還身處漩渦之中,時刻有覆滅的風險,卻又無法脫身之人,合該千刀萬剮矣!
對於東王公的到來,緱回自然是不會與之相見,若是知道其還有這般妄想,只怕二人會當場動起手來。
接引准提對於東王公所想並不清楚,不然只怕是會狠狠啐上一口,罵上一句不知羞。
他們若不是與仙庭捆綁太深,西方又難以打開局面,都不可能在此時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與東王宮獻計。
「這是自然,敢問東王公道友,這洪荒之中,除去天庭和鴻鈞道祖之外,能夠對眾多先天神聖產生影響之人?」
東王公仔細想了想之後,便開口言道:
「道友莫不是說三清?」
說完猜測,便不等接引准提解釋,自顧自地開口否定道:
「此三人雖有清名,卻不至於影響洪荒眾多先天神聖也。」
「北海大神禺強?不妥不妥,其在北方大陸極有聲望,眾多北地先天神聖信服,但卻也不可能相助我等。」
「至於鳳凰祖龍之流,更是不可能在洪荒中行走,也幫不得我。」
「可除去吾與緱回之外,天下還有何人,能影響眾多先天神聖,讓他們不顧忌天庭,前來助我大會功成?」
接引准提見東王公實在是不曾想到,便只能開口提醒道:
「東王公道友,能影響眾多先天神聖之人,並非一定要其有極高的威望,只要其能夠有一定的號召力即可,而號召力可不僅僅只能依靠威望。」
話到此處,東王公也立即想起了一個人,只是最後又頗有幾分猶豫的道:
「二位道友所言的可是紅雲道友?」
接引准提見東王公總算是猜到,這才頗為滿意的點頭道:
「正是紅雲道友也,紅雲道友在洪荒中交友廣泛,五湖四海皆有其之友人,在一些事的影響上,不遜道友此前所言之人也。」
東王公卻在這時說出了自己的疑慮,面帶憂心的言道:
「道友所言自然是極對,只是二位道友可曾考慮過,當初早在第一次講道之時,因為座位之故,所發生之事。」
「雖然如今看來,那一蒲團的確為天下少有的機緣,可在當時卻……」
東王公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接引准提也知道其所言之意如何,無外乎便是擔心當年的事,會對此產生影響。
畢竟無論如何,當年終究是紅雲的諸多友人為了聽講,並未在紅雲被高高架起之時,出言相助。
雖然事後有了補償,一同去圍殺了那出言之人,但此事終究還是會對其產生影響。
就且看這些個元會當中,紅雲多半在五莊觀中修行。
並未同此前那般,在洪荒中四處遊玩,行走時呼朋喚友,便可看得出來,只是讓紅雲和諸多友人間,早已產生的芥蒂。
對此,接引准提卻只是笑道:
「道友多慮矣,此事其中應是另有緣故,紅雲道友乃是心胸寬廣,義薄雲天之人,怎會對此心懷在芥蒂。」
「依我看,紅雲道友未曾似以往那般外出造訪友人,其中多半是有人限制之故。」
「比如那鎮元子,其與紅雲道友相交莫逆,二人引以為知己,但是鎮元子比較紅雲道友,心思卻是要狹隘了些。」
「不然為何紅雲道友不返回他的火雲洞當中,反而要在五莊觀修行呢?」
「我想若是沒有鎮元子在其中從中作梗,紅雲道友多半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東王公本以為接引准提像這樣說,是想讓他前去離間二人之間的關係,但東王公並不願做這個惡人,便開口道:
「原來如此,那我又該如何作為,還請二位道友教我!」
接引准提心中暗罵,此獠端不為人也,他們說的模糊,不就是為了不擔惡名嘛。
隨即接引准提相互觀望一眼,便選用了第二個方案,一個更為穩妥,但卻更合適的方案。
「仙庭之中,應有與紅雲道友相熟之人乎?不妨且讓他們前往五莊觀相邀。」
「如若是無,那現在相請他的那些友人,尚且也還來得及。」
「若是能多找幾個,那便是更好,邀請之時不妨所言更悽慘些,東王公道友親自前往,則是再好不過。」
「紅雲道友最重情誼,想來應當不會拒絕,至於能夠讓紅雲道友弄出多大的影響來,且就要看道友手段矣。」
東王公聞言微微一愣,半晌之後開口道:
「大善!道友此法妙極矣!仙庭之困得解,全賴道友之功也!」
接引准提面露微笑,不做言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