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毀滅和創造
一場看不見的大雨落下。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一架靠近神源一那裡的白鷹國戰機，在駕駛員靠近那個空中詭異的身影，已經做好隨時準備開火和呼叫火力支援的他，卻突然收到了艙內報警的聲音。
戰機失衡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什麼地方出現了損壞，可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啊！像這種能夠應用於戰爭中較為先進的戰鬥機，其本身就是一種非常精密的機器。
雖然也會考慮到一些極端情況下出現損壞仍然需要保持戰鬥能力，或者可以讓駕駛員逃離的設計，但這次好像有些不同……在警報聲響起後，駕駛員便發現機身已經開始失去了平衡，任憑他在機艙內如何操作，似乎都已經無法挽回這種糟糕的情況。
很快、在駕駛員絕望的怒吼中，戰鬥機在空中莫名的墜毀了。
砰——
從駕駛艙彈射離開的駕駛員看著戰鬥機幾乎完好的軀體墜向海面，他甚至不能在通訊中向下面的人說明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很快好像也不用他去說明了，因為通訊頻道中突然就混亂了起來。
打開降落傘準備降落海面的駕駛員壓根聽不清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聽見一片驚懼、難以置信的混亂呼喊，吊在空中的他也只能看見遠處戰艦上的人影像是沒頭蒼蠅似的亂竄。
「沃德……」
這一瞬間察覺到什麼的他突然抬頭，在其驚恐的眼神中，頭頂的降落傘竟然出現了許多細小的孔洞，它們憑空出現、像是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啃噬出了一個一個的小洞，也像是被什麼腐蝕了一般。
飄在空中的駕駛員突然身體一墜，原來是幾根降落傘上繫著他的繩子也出現了腐蝕斷裂，看著這更加絕望的一幕，這一刻他還是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戰機會故障墜毀、下方的戰艦上也混亂了起來，甚至自己的降落傘為什麼會斷裂！
「不！」
絕望的呼喊聲中，駕駛員身上的降落傘徹底失去作用，隨即他整個人便從高空墜向了海面，這種高度下就算他第一時間不會摔死在海面上，衝擊也會使他身體內部受到創傷甚至是昏迷，之後的結局大概也不需要說明。
而此時後方也就是下面的那些戰艦上的人員，此時也沒有精力去關注一個逃生失敗的駕駛員了，因為他們此時也遇到了無法解釋的天大麻煩。
最開始發現異常的是戰艦甲板上的人員，他們在執行自己的任務時突然發現身體某些部位有些癢，而等他們觀察發癢的部位時，卻看到了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出現了起皺之類的情況。
剛開始還懷疑這是被水泡漲了，但仔細一看其實也並不像，倒更像是……老人身上那種鬆弛失去活力的模樣？
還不等這些人進一步細想，旁邊就有人發出了驚恐的呼喊，聞聲看過去的其他人隨後便也看見了那副讓他們心跳驟停的景象：鋼鐵鑄就的戰艦甲板上，竟然開始出現了鏽跡！
那一塊一塊的鏽斑，就像冰花一般凝結在艦體表面，而它們出現的速度十分驚人，只是一個恍惚、視野中的鏽斑就已經蔓延開來。
隨後便自然是不可抑制的混亂了，士兵、戰艦……無論是死物還是活物，這一刻都出現了不同狀況的異常現象，尤其是那些處於甲板上的士兵們，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同伴或者是自己，身體表面出現了恐怖的變化。
這種感覺……如果非要找一個適當的詞語來形容，那麼『衰老』大概就是最合適的，對！就是衰老！士兵乃至戰艦的鋼鐵表面，這一刻都像是將漫長的時光壓縮到了一瞬，鋼鐵出現鏽跡，年輕的人體變成老人……
「是他！一定是那個傢伙搞的鬼！」
處於戰艦內部的人員並未第一時間受到那種恐怖侵蝕的影響，他們通過還未徹底停擺的攝像裝置看到了那個緩緩降落的人影，毫無疑問、這種無法解釋以及被理解的變化，肯定是出自某個超能力者之手，而對方大概率當然就是霓虹一方的人。
「所有尚存戰鬥能力的單位聽令！瞄準空中那個超能力者的存在，向他開火！」
……
時之雨。
一個基礎是結界術、和領域的構成很是相似的咒術，曾經是神源一在研究領域展開的時候順帶掌握的一個咒術，某種意義上它可以視為【歸墟】的削減版本。
只不過比起領域的直接湮滅，時之雨的時間加速效果是能夠看到那種變化速度的，也就是說它的殺傷力會有所不足，不過以此為代價換來的就是超大的咒術範圍。
不需要維持領域那種複雜的結構和極大的咒力消耗，那就代表著術者的更多精力和力量可以用於擴展其它方面，而以神源一如今的能力，能將這個咒術的範圍擴展到多大呢？
其實準確的答案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而以實際來看，此刻的時之雨已經將白鷹一方在海面上的戰艦部署大部分都籠罩了進去。
人會衰老、鋼鐵會腐朽……在時間流逝的沖刷下，首先是那些並非特殊合金的普通結構會最先出現鏽斑，隨著暴露在這場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雨幕中時間愈發之久，那些『壽命』短暫的人或物，都會慢慢朽爛。
這些戰爭機器在受到這種損壞後，自然也會不可避免的出現故障甚至是停擺，而僅有的解決辦法就是要麼逃離出這個咒術的範圍，要麼就是在有著類似眼下的艦體遮擋物的情況下，快速解決掉施術者，就像此刻這支艦隊的指揮官做出的決定一樣。
迎面而來的是各種炮火，槍林彈雨來形容它們都已經不夠格了，實際上槍械這種東西已經是為了能夠適配人類孱弱的身軀而縮小化的武器了，口徑更大、火力更強的『槍械』以人的身軀根本駕馭不了。
畢竟那些東西換個名稱就是什麼什麼炮、什麼什麼彈了，在脫離了肉體這種拖後腿的存在後，它們才能展現出那種冰冷絕對的毀滅性。
「無用。」
但是在天上那個身影開口宣判並伸出了他的手後，漫天呼嘯而去的炮火便被靜止成了一幅畫，原本在視野中只會是一抹影子或者一道光軌的炮火，此時卻全都顯露出了它們原本的模樣。
神源一知道現在那些海面上某艘戰艦上，便有這支隊伍的指揮官在看著自己這邊，往深處想、白鷹高層甚至是東國那邊，也未嘗沒有正在關注這邊的可能。
而這便正是他所看見、並落實的『現在』，他正是要在『全世界』的眼前，展現出咒術真正的力量，人在什麼時候會不擇手段的追求某種事物呢，一種是極端渴望的情況，另一種就是不得不擁有它的時候了。
這個東西過去是兵馬，後來是熱兵器時代最具毀滅性的那些武器，然後是和平年代的種種高端科技，在這顆蔚藍澄淨的星球上就是這樣，你沒有、我就能靠某個東西降維打擊，或者撬動局勢扼住你的喉嚨，讓你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如果是核武器這種決定性的存在，那沒有它的人更是連當個陪襯的資格都沒有。
咒術、或者別的什麼稱呼也好，它就是下一個例子。
白鷹強吧，一個各種移民以及複雜人群在當初混亂的時候崛起，最終達到一時世界霸主的地位，但是它的誕生短暫就導致它不會有很多關於這方面的底蘊，這在其他地方的超自然力量因為各種原因沉寂的時候當然沒什麼，那時候最強的咒術可能還抵不過炮火的一輪轟炸。
可當咒術『醒』了之後，只需要幾個不說頂尖，只是一流水準的術師，就能搞的白鷹焦頭爛額，最終不得不與東國做出交易。
那就更不用說是五條悟甚至神源一這樣的術師，前者若是拋開羈絆什麼的牽掛的話，他未必不能做到特級術師標準中象徵意義更大的所謂『對國』。
【無下限】不是無敵的，譬如毒氣它就沒辦法輕鬆過濾，自動模式下更是不可能，但是一個能夠飛、『藍條近乎無限』、還能夠進行類似瞬移的中長距離空間移動的人形自走毀滅兵器，一旦鐵了心要進行無限制的毀滅，唯一能夠祈禱的那就是核武的輻射【無下限】沒辦法擋住，而且反轉術式也不能治癒吧，否則那真的是能夠以一人敵一國，直到雙方妥協或者一方徹底失敗為止。
至於神源一大概就更不用說了，因此咒術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過去咒術之所以被各方不約而同的斷絕，即便是霓虹時不時的興盛，其實也都是被鎖在了這片島國上。
那是因為咒術同時會帶來詛咒，而面對詛咒只有咒術師可以反抗，且不說咒術師能不能完全抵抗詛咒，單是這樣持續下去，就會造成人的內部進行割裂，被迫分成術師與非術師的兩種區別。
這是必然的趨勢，不會因為某個個例能改變的情況，想想看、在那些超自然力量被斷絕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都能因為一些尚能逆轉、反抗的力量，形成嚴酷的階級，那麼在有著『咒術』這種天生的，更難逆轉的力量差距在，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過去的先賢做出了一個艱難而偉大的決定，那便是要、絕地天通！
斷絕通天的道途，將所有人拉回到大地上，這樣哪怕是再尊貴、至高無上的存在，也會有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屈辱時刻，所有人都成了『人』，再也沒有仙神。
那麼或許有人會疑問，神源一為什麼要在如今重新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呢，那當然是因為這個魔盒不僅會帶來災難，它同時也會帶來『希望』啊。
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恆久的宇宙都在更宏觀的尺度上走向寂滅，那何況只是某個觀點和決定呢，絕地天通此類的決定當然是對的，它們保證了人類文明能夠發展到如今這種相對健康的程度。
可是時過境遷，到了如今它就會變成『錯誤』的，或者換句話說、需要改變，現如今人類的科技發展其實已經可以稱之為另一種『咒術』，飛天遁地、移山填海……這些不正是過去只有最強的那些咒術才能做到的嗎？
已知咒術源於人、無法完全根絕，哪怕是絕地天通的東國，其實也有一些天資超絕的存在，會展現出一些異於常人的力量。
其次、在某個時刻咒術必然會成為新一輪『軍備競賽』的選擇，也就意味著它早晚都會被貪婪的人裹挾著其他人，強迫追求、掌握這種力量。
那麼不如由神源一來打破這幅枷鎖，將未來中時代變遷產生的那些腥風血雨消弭至如今這些看似可怖，實則相較之下微不足道的破壞。
至於會不會引發咒術與普通人之間的隔閡，這種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但大概率、在神源一所見的未來中，卻反而是很少見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一是因為咒術的產生沒有普遍上的規律，咒術師也沒有外表上的奇異，影視作品中某些什麼變種人之類的矛盾劇情是不會出現的，其次就是中低階層的咒術師其實很弱。
人類的武器對付他們連超過一個人大小的武器都不需要出動，僅是一把狙擊槍，遍觀如今的咒術界，中層及以下的術師們能抗住一槍的又有幾個呢？甚至大部分術師估計就是一發功率足夠的電擊槍就能解決的存在。
至於利用咒術犯罪？難不成只許罪犯用咒術犯罪，就不能讓執法人員用咒術抓捕罪犯了？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但好人更多，仗著力量去犯罪的人哪裡有可能比想著用這份力量建設社會的人多呢。
當然這期間或許也需要很多磨合，但無論怎麼說，這樣的過程都要比混亂的戰爭最終才能敲定秩序要好的多吧。
跳過中間的步驟、直接進行咒術的頂點與人類武力的頂點之間的對決，這樣就能讓所有人認清一個事實：這就是新時代的鑰匙，想要、那就去追逐它吧，但它也是有鋒刃的，所以小心翼翼、端正你的態度。
利令智昏者、必將被鋒刃所傷，心懷惡念者、必會死於刀刃之下，這並不是忠告，而是警告，畢竟、人類能從歷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吸取到教訓，那麼想必這麼近的『教訓』，還不至於像遙遠的歷史一樣不被重視吧。
「我並非在毀滅、這是……」
「創造！」
璀璨奪目、蓋過天穹大日的光焰綻放開，接著它、它們便被吞噬了，一輪純黑、只存在一瞬卻真正永恆的『太陽』降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