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標落入餘子清的手裡,光輝便開始向著餘子清身上蔓延,指引著餘子清歸來。Google搜索
這需要一點時間。
而外面,三個帶著鎮國之器來到這裡的三位強者,情況就不太好了。
一個照面,僅僅一個照面,他們三人全部受傷,三件法寶全部遭受巨大的損傷。
縱然這種級別的法寶,只要不是一次被毀的乾淨,都是有恢復的可能,可短時間內,卻再也沒法用了。
三人都沉默了,雖然知道這個餓鬼之王氣息比他們強,甚至可能有足足一個境界的差距,他們也沒有料到,加上鎮國之器,竟然還是一面倒的落入絕對的下風。
而現在,那餓鬼之王的氣息竟然還在增強,越來越離譜了。
忽然,他們的神情一動,各自動用法門,細細去感應,他們好像感覺到,餓鬼之王不斷增長的氣勢,停止了。
而且好像還有開始衰落的趨勢。
那看起來狂躁的餓鬼之王,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足夠強的法寶可用了,或者說,有也不敢用了。
三人遙遙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默契,就這麼靜靜的等著,似乎是打算再看看,若是餓鬼之王的氣勢跌落回去,他們有機會的話,再出手。
等了一個時辰,餓鬼之王的氣勢的確跌落了,那奔湧向周圍的黑色油污浪潮,也開始倒卷。
然而,這三個似乎準備默契出手的人,卻都是面色凝重,一個個看起來都傷勢不輕的樣子,壓根沒有一丁點先動手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大乾的方向,一點流光飛來,化作一個披頭散髮,全身破破爛爛的道人。
道人遙遙看了一眼餓鬼之王,苦著臉對眾人喊了一聲。
「快他娘的別折騰了,你們還沒折騰夠麼?」
看到這道人,三人都有些震驚,是誰把這道人弄成這幅狼狽的摸樣?
心裡這般想,卻沒敢問出口,都只是客客氣氣的揖手見禮。
大震的壯漢與大離的女子同時道。
「拜見龍虎前輩。」
大乾的那位老者,也老老實實的見禮。
「見過龍虎師兄,師兄你不是去虛空雲遊了麼?怎麼這是……」
龍虎道人瞥了一眼遠處的餓鬼之王。
「還能怎麼回事,還不是被這位搞的,我在虛空中,隱隱察覺到似有什麼絕世凶物甦醒,只是悄悄過去,遠遠的看了一眼,誰想到這位脾氣還不小,差點把我當場捏死。
緊跟著就看到這位蠻不講理的撕開了空間,進入了荒原。
我本來就納悶,這位莫名其妙的來我們這幹什麼,還進入了荒原,落在了這個位置,目的非常明確,這完全沒有理由,也沒有可能。
我找人問了問,才弄明白,還不是你們這些瓜皮搞出來的事!」
龍虎道人越說越氣,脾氣上來了,當場就一腳將老者踹飛,腳下一個跨步,大腳丫子便出現在那鳳袍女子身前,一腳將鳳袍女子也揣的飛了出去。
那大震壯漢,面色發苦,本來就不是這位爺的對手,現在身受重創,法寶都崩斷了,哪裡能躲,躲過去了,恐怕就不是一腳的事了。
誰想龍虎道人壓根沒鳥他,指著大乾和大離的二位就開噴。
「你們都是瓜皮麼?教出來的人也都是瓜皮麼?
人家在那安安生生的沉睡,就等著漫長歲月之後,能藉助此界地氣生機,日月靈輝,滋養蘊生,可能會重新歸來。
你們倒好,莫名其妙的把人家的沉睡之地,一腳踹到了虛空之中,以為人家沒睡醒就不能發脾氣了麼?」
老者有些震驚的指了指遠處的餓鬼之王。
「師兄,你說,這個餓鬼之王,還沒睡醒?這叫還沒睡醒?」
「這位要是真的睡醒了,你們現在全部都得死,我也得死,荒原周邊的大乾、大離、大震,都得死。」道人這話說的倒是異常認真。
他們說著話,也明顯的感覺到餓鬼之王的氣息還在持續跌落,也的確沒什麼大動靜了。
想到自己被餓鬼之王夢遊著打了一頓,三人的面色就有些複雜。
再想到,要是沒有他們的人在這干架,把那個叫錦嵐礦場的半福地弄的墜入虛空,好像也沒現在的事,心裡就更複雜了。
「別去招惹祂了,祂回到了沉睡的地方,很快就會睡著了。」
眾人看著那扭曲一切的黑油污浪潮,一點不剩的開始往回收縮,已經露出了山巒。
他們一個比一個老實,連力量都不敢動用了,只是老老實實看著,生怕再吵到那位脾氣不小的大爺。
隨著黑油污退去,礦場再次露了出來,所有都老老實實躲起來的村民,也都沒有受到傷害。
那些黑油污退入地洞,消失在裡面。
而地底深處,餘子清身上的光輝也越來越明亮,所有的黑油污,都重新縮回了他的身體裡,心臟位置燃起的火焰,慢慢暗淡了下去,微弱的生命之火,開始慢慢壯大了起來。
這時,餘子清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他看到的便是一個狀若干屍,皮包骨頭,內腑乾癟的餓鬼,餓鬼正帶著微笑,緩緩的行了一禮,歡迎他的回歸。
他低頭看了一眼,左手中握著一小條牛肉乾。
這是他回歸的道標。
也是他第一次化作餓鬼時,周圍無數餓死之人所化的餓死鬼,感念他給予所有餓死鬼一條新的路,不知道從哪找到的一些牛肉乾,當做報答送給了他。
那時,他剛落地荒原沒幾天,便遭遇到了災難,一切都毀了,氣溫開始直線暴跌,死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混亂,那是人間煉獄。
到了最後,他寧願餓死,也不想去吃腐爛的白肉,他怕自己吃了之後,活下來也會生不如死,還不如就此結束,死了個乾淨。
最後,他爬到了一座山坡上,看著散落在大地上的無數屍體,選擇了跟他們一樣的路,保留了最後的堅持,把自己餓死了。
然而好死不死的,他所有的一切,他的記憶、他走過的路、他的感情、他的想法,他的曾經,一切都是自己掌握著,這是唯一一種,可以對一個人的信息完美到無死角的完全掌握。
觸發他的能力判定的前提條件,已經毫無懸念的滿足到了極致。
而臨死的那一刻,無盡的不甘、痛苦、絕望,化為沒有一絲雜質的純粹力量,與他的身、心、意完美統一。
這又達成了第二個觸發條件,他要殺人了,雖然要餓死的是自己。
完成判定,開始爆發。
於是,這便讓他的能力,完成了最強最完美的一次爆發。
但這種爆發卻成了自己對抗自己。
要餓死自己,又不想餓死,這矛盾之處,不斷自我對抗,最終達到了統一。
兩邊都不讓步,那就只能兩邊一起兼顧了,餓死了,又沒餓死。
他越過了永遠不能吃到任何東西的餓死鬼,化作了第一個有機會吃到東西的餓鬼,一種從未存在過的東西,完成那個統一。
只是那次,化作初始餓鬼的時間很短,那裡無數的餓死鬼,接受了他指出來的路,給他挖到了一小包牛肉乾作為報答。
這是最初的饋贈與報答。
全程只花費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被那些化作見證之物的牛肉乾拉了回來。
自那之後,餓鬼之道浮現,他手裡的牛肉乾,便已經不再是普通的牛肉乾了。
他曾說自己的命都是這些牛肉乾給的,真不是因為摳門……
而現在,他甦醒之後,右手中,還放著一個木碗,那是之前那個餓鬼,固執的覺得木碗裡的濃湯便是世上最好的東西,最能化解飢餓的聖物,說什麼都要留給他。
回過神,餘子清笑了笑,看著面前惻惻所化的餓鬼。
「看到你,那我們應該回到荒原了,而且還沒超過十二天。」
第一次清醒之後,餘子清便自然而然的知道,十二天,便是極限。
他化作初始餓鬼時,餓鬼之道對於他來說,便沒有任何阻礙了,一日一階,十二日之後,他便再也回不來了,那個餓鬼之王也會永遠存在下去。
只不過這種狀態下的餓鬼之王,沒有自我,沒有意識,只有本能。
也有可能在很久很久之後,餓鬼之王會重新孕育出新的意識,但那就跟他餘子清沒關係了。
餘子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餓鬼。
「你這模樣,我看著很不習慣。」
他抬了抬手,將手中的牛肉乾,遞給對方。
「這是我送給你的轉職證明、進階信物,隨便吧,反正這就是你的,吃了吧。」
餓鬼捧著牛肉乾,一直笑著,點了點頭。
她拿到牛肉乾的瞬間,她那被封死的喉嚨,便出現了一個足夠吞咽的洞口。
她將牛肉乾放到嘴裡,細細的咀嚼。
伴隨著她的動作,一團黑色的火焰,將其籠罩,她微微抿著嘴,難以抑制的發出了痛苦的低鳴,可是她的身體,卻在火焰在獲得的蛻變,獲得了新生。
如同乾屍的身體,重新變得飽滿,醬黑色的皮膚,重新變得白皙粉嫩,光禿禿的腦袋上,也重新出現了頭髮。
等到火焰散去,她便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猶如一個活人一般。
那些脫落的舊軀殼,也化作一襲黑色的長袍,套在她的身上。
惻惻看了看自己的樣子,有些意外。
餘子清笑了笑。
「恭喜你,完成轉職了,『餓鬼』只是如同『人族』一樣的族名,你之前只是一個普通餓鬼,現在你才真正踏上了餓鬼之道,再無反悔的機會。」
惻惻跪伏在地,滿臉虔誠。
「謝王的厚賜。」
「換個稱呼吧,我不是很喜歡,若是有可能,我再也不想被餓死了,我已經被餓死兩次了,我也不想再變成那失去意識的樣子,弄不好真成了毀滅世界的魔王了。」
「好的,少爺。」
「村子裡的人都沒事吧?沒有……被我殺了吧?」
「沒有,少爺雖然失去了意識,可依然有本能在的。」
「扶我出去吧,後續恐怕有點麻煩了。」
「少爺恕罪,我自作主張,做了一些事。」
「什麼?」
「少爺回到荒原之後,我稍稍晚喚醒少爺了一小會兒,所以,少爺把深淵裡的那位,還有大震、大離、大乾來的強者,都揍了一頓,其餘地方的強者,現在怕是跟他們一樣,都不敢靠近了,只要不是太蠢,應該已經長記性了。」
「這……」餘子清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不管了,先扶我出去吧,我好餓,好餓,我只想吃東西……」
一路前行,走到一半的時候,便看到之前那個餓鬼,雙手捧著牛肉乾,跪伏在地,他的身後,跟隨著密密麻麻的餓鬼。
餘子清走上前,一隻手摸了摸這個固執餓鬼光禿禿的腦袋,不但一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眼神也變得柔和。
他還記得,這個固執的餓鬼,傻傻的,卻很可愛。
「我送給你的,便是讓你吃的,不是讓你當成寶貝的,吃掉吧。」
固執餓鬼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倔強的將牛肉乾捧在手心,想要讓餓的都站不穩的餘子清吃掉。
「真是傻啊,我說,吃掉。」
一聲令下,餓鬼身體一震,老實的將牛肉乾放到了嘴裡。
如同惻惻一樣,燃起的黑色火焰,將他籠罩,在黑色的火焰與痛苦中,他完成了轉職,徹底走上了餓鬼之道,化作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他跌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木桶。
他呆呆的抱著木桶,良久才反應過來,而後連忙跪拜在地,不斷叩謝,嘴裡咿咿呀呀的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起來吧,我不太習慣別人跪拜我,總感覺會折壽,以後不用了。」
惻惻看了好運的少年一眼,臉上帶著微笑,柔聲道。
「少爺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你很久沒說過話,已經忘記了怎麼說話了,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少年愣愣的站起來,他懷裡抱著的木桶也隨之消失。
餘子清越過少年,看著後方黑壓壓一片的餓鬼,他拿出木碗,將其放在地上,輕聲道。
「吃吧。」
話音落下,木碗裡殘存的一點點,猶如膠質,已經變質的濃湯,便驟然化作滿滿的一碗甘霖。
如同上一次他手裡的牛肉乾,這個木碗也已經變了,對於餓鬼,便是聖器。
這些餓鬼,井然有序的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上前,品嘗他們死後化作餓死鬼,再化作餓鬼之後,吃到的第一口食物。
而他們成為餓鬼之後,能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必須是餘子清親自賜予的,只有餘子清有這個能力和權利。
……
荒原已經重新變得平靜,隨著餓鬼之王消失,那些氣息都被其一絲不落的全部回收了。
那四位強者,也各自退出了荒原,不敢再做危險的嘗試。
一艘飛舟之上,龍虎道人有些沒形象的癱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喝酒壓驚,一旁的老書生低聲問了一句。
「師兄,你之前說的是真的麼?」
龍虎道人舉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頓,他緩緩的放下酒壺,目光深邃的盯著老者,身上開始浮現出一些危險的氣息。
「鑒真師弟,我只說一次。」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話,就是事實。」
「誰也不能篡改的事實。」
龍虎道人說完,便又恢復了原本的鬼樣子,繼續不停的喝酒壓驚。
鑒真的後背,一層冷汗唰唰唰的往外冒,他感覺到了,他敢再多嘴一個字,他的好師兄,他那不愛管事,整天瞎逛見不到人,沒個正行,對後輩極為照顧的師兄。
可能真的會當場幹掉他!
他明白了他師兄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因為與那餓鬼之王對視,道心不穩,意識受到了衝擊,以至於現在問了一個愚蠢之極的問題。
無論他師兄說的是真是假,現在都必須是真的。
真相必須是這樣的,誰篡改誰死!
因為他們所有人可能都承受不起真相不是這樣的代價。
他從龍虎道人這聽到真相的那一刻起,他的言行,甚至是他內心的想法,都必須統一,不容一絲動搖和懷疑。
「師兄,我明白了,回去之後,我立刻去面見乾皇,招來史官,讓他當場以汗血丹青書寫史書真相,無從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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