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軍中那些犯過事兒的官員,可是人心惶惶。
太子殿下雖年輕,可手腕之凌厲,打得這些老狐狸是哭爹喊娘,措手不及。
這日,顧侯夫人又來宮裡求見皇后。
「妾身的娘家侄子已經被調查清楚免了罪,妾身要多謝娘娘替他在太子殿下面前澄清。」
秦曉檸沒想到長子這麼快就查明了真相:「太子雖決計懲治軍中貪腐,但也不會冤枉人,內侄是被奸人所害,太子就該為其討還公道。」
顧夫人孫夢黎客氣道:「我侄子還說呢,能得遇太子這樣的明君,他往後一定竭盡全力為朝廷效力。」
顧侯夫人在這裡與秦曉檸說話,一旁的顧夢兒卻無聊得直要打瞌睡。
瞧著小姑娘嬌憨的模樣,秦曉檸心裡喜歡,便信口打聽著道:「夢兒也快及笄了吧?可曾許配了人家?」
「是要及笄了,只是我家侯爺不想這麼早將她嫁出去,我私心裡,也是想多留幾年的,我就這麼一個骨肉,自然是不想她太早離開我身邊。」
經歷了諸多變故的顧夢黎早已不似從前熱情爽朗,只是提到女兒,她臉上便是不自覺的浮現出溫柔和慈愛。
孫夢兒聞言倚到母親身邊來,半是撒嬌道:「我說過了,我不要嫁人,我要陪著娘親一輩子。」
瞧著小姑娘貼心溫暖的樣子,秦曉檸嘆道:「我要是有這麼個可愛的小女兒,那就好了。」
夕陽西下,陸承蘊忙完這一日的政事,難得出來透透氣。
他只帶著一個貼身小太監,沿著宮道在御花園裡踱步,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女子的歡笑聲,他便不由得停住了步子。
自從要選太子妃,這宮裡除了那幾個被選進上書房的貴女,也時不時的會有其他世家大族以種種理由,帶著自家適齡的女兒入宮,時不時的,就能很巧的與太子殿下來個不期而遇。
對於這其中的貓膩,陸承蘊心裡明鏡似的,可是見得多了,也不由得膩煩。
隨行的小太監見太子殿下就要轉身,為了讓主子多在外頭放鬆一陣子,他登時靈機一動:「殿下,聽聞今日有人來看望皇后,特意送了幾隻大鳥兒,聽說足有小馬駒子那麼大,可希罕了,內侍們便依著皇后的意思,放在了御花園裡,奴才引著您過去瞧一眼吧。」
「母后從不收人禮物,這鳥兒是誰送的?」太子問。
小太監回道:「是顧侯夫人送給皇后的,皇后與顧侯夫人是故交,故而收下了這禮。」
聽聞是顧侯夫人所送,陸承蘊微微點了點頭,遂道:「那便帶路吧,孤看看到底是什麼珍稀的鳥兒。」
小太監領命,帶著太子殿下來看鳥。
還未到跟前,便隱約見幾個女子圍在那裡嘰嘰喳喳的說笑,陸承蘊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幾個女子只顧著逗弄鳥兒,並未發覺他。
那幾隻大鳥用木柵欄圍著,鳥兒果然如小太監所言,足有小馬駒那樣大小,長長的腿,長長的喙,生就著斑斕的羽毛兒。
幾個貴女圍在木柵欄四周,嘰嘰喳喳的看著,木柵欄裡頭,一個小姑娘正在一面與幾人嬉笑,一面給那幾隻大鳥餵食。
陸承蘊眯了眯眼,信口道:「這樣大的鳥兒,那姑娘居然敢翻進柵欄裡頭去,膽子倒是挺大。」
小太監聞言回道:「那貴女正是顧侯的女兒,名喚顧夢兒,今日隨著顧侯夫人入宮,皇后娘娘喜歡她太真可愛,便留著她在宮裡小住幾日。」
居然是她。
怪不得如此離經叛道。
少年聽後笑了笑,不由得邁出步子,徑直朝著眾人而來。
見是太子殿下,一眾貴女立馬烏壓壓跪成了一片,幾個揣著心思的,即便是跪著,也不忘暗暗整理著自己的妝容衣裳,就是為了在這難得的與太子相處的機會裡,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相比於其他貴女,顧夢兒是最後一個發覺到太子駕臨的。
「殿下,臣女在這裡不方便給您行大禮,您莫要怪罪。」小姑娘爽快的說著話,只對著尊貴的少年微微屈了下膝蓋。
陸承蘊憑欄看過去,因為餵鳥,小姑娘弄髒了裙角,他便道:「你倒是不嫌髒,膽子也夠大,不怕這大鳥傷到你嗎?」
顧夢兒回道:「這幾隻大鳥產自西域,是我娘親的娘家人送給娘親的,從前一直養在我家,我早與它們熟識了,平日裡,都是我餵它們。」
「它們從不啄人的。」說著,她舉起手裡的鳥食,問陸承蘊:「殿下要不要進來試一試?」
尊貴如陸承蘊,是不會做出這般出格的舉動的。
他雖拒絕,但說出的話卻是溫和的:「這鳥兒既然已經與你熟識,孤便不奪人所愛了。」
看出了對方的心思,顧夢兒也沒再多讓,遂自顧出了柵欄,只立在一旁,默默的抓著鳥食往裡頭撒。
不同於顧夢兒的淡然,其餘幾個揣著心思的貴女,趁著這難得的機會,適時的湊過來與太子說話。
「臣女曾在書上讀到過,這西域鳥名喚鸕尤,原是漁民捕魚的鳥兒,因其羽毛艷麗多彩,又能幫助漁民勞作,故而西域人將其奉為神鳥。」
說話的是周淑蘭,上書房的幾個貴女,雖然各個才學過人,但周淑蘭卻是這其中的翹楚。
陸承蘊聞言,便轉頭看向她,回道:「孤竟不知這鳥原是這個來歷,周家妹妹果然博學。」
周淑蘭端正的對著太子微微一施禮:「承蒙殿下謬讚了。」
見太子誇讚了周淑蘭,另外兩個貴女臉色便不由得微微沉了下來,一個喚作趙婉的狀若無意道:「殿下日理萬機,要操心國事,自然無暇翻看此類閒書。」
這話便是暗暗諷刺周淑蘭了。
周淑蘭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卻是沒有反駁,只看向了陸承蘊。
太子若是屬意她,自然會替她出頭,在周淑蘭看來,這倒是個揣摩對方心思的好機會。
聰明如陸承蘊,怎看不出這些小女子的心思,他不過是淡淡一笑,沒有偏幫任何一個。